那笑,让军士心底发寒,这个女人的身上,有一种恐怖的错觉。他吞了吞口水,有些后悔的看了看他手中的长枪。
太监推开门,却想从纤漠的手中接过离儿的手,纤漠面色一寒只冷冷的说:“只要离儿离开半步,我立刻咬舌自尽!”
那太监犹豫了一下,面露惧色,到底还是收回了手,只是将门推开了一些。
这间屋子很大,可是每一处都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檀香,那种香味纤漠是熟悉的,曾几何时,这种檀香一直陪着她度过了生命里最难熬的日子。
“娘,你说桑叔叔会在这里吗?”离儿扬起小脸,眼里有希翼。纤漠心中一痛,轻轻点点头,却没有说话,只是往前走着。
窗边的男子背对着纤漠,却在纤漠走近的时候回头,龙袍加身,却是一张熟悉的脸。这样的金黄,像极了惭洛的颜色,只可惜,面前的人,不是他。
“桑叔叔!”离儿很激动,欢呼着便向桑决冲了过去,一张小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殊不知这样的笑容,让纤漠的眉头不禁拧得更紧。
“桑叔叔,离儿想死你了,那些坏人抓走了桑婆婆,你快去救她啊。”离儿扑进桑决的怀里,一股脑儿的说着,话说道一半,这才注意到桑决身上的龙袍。离儿虽小,可是却也知道,这样金黄的袍子是戏里皇帝穿的衣服,离儿说:“桑叔叔,你身上的衣服好像皇帝穿的。”
桑决伸手抱住了离儿,脸上带着笑,可是那笑看在纤漠眼中却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呵呵,桑叔叔就不能是真的皇帝吗?”
“皇帝?”离儿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还傻愣愣的看着桑决。
桑决抱着离儿走到纤漠的面前,眸子里的笑意突然减退了不少,甚至嘴角还弥漫着一种诡异,只是缩在他怀中的离儿看不见而已。纤漠的心底渐渐发凉,想伸手将离儿夺回来,可是握紧了拳头,却伸不出手去。
“你想怎么样?”纤漠开口,弥漫的檀香扑在脸上,是一抹惨白的颜色。
纤漠语气里的冷,连离儿也注意到了,他回过头看着面色难看的纤漠,目光在纤漠和桑决之间游移,竟是一动也不敢再动。
“没什么,就是最近城里不安稳,担心你们母子的安危而已。”桑决只说了这么一句,抱着离儿在屋子里躲着步,那模样倒是一派清闲。
纤漠冷笑,握紧的拳头指节泛白。
“对了,离儿既然想我,便留在我身边呆几日吧。你也累了,我让人收拾好了院子,那院子,叫……‘晏日园’。”桑决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纤漠的方向,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是纤漠的面上,只有一片冰冷。
“我可以不反抗的离开,可是……我要一个人的命。否则,即使死,我也立刻和离儿死在一起。”她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了不是吗?在这里,她唯一还有价值的砝码只有死,可是,即使如此,她也要做一件事。
桑决没有说话,他在等纤漠说下去。
“我要门口那将士的命!”纤漠咬牙,手指着门口的方向,狰狞的模样,让桑决也忍不住一个激灵。纤漠这么冷酷的一面,他还是第一次见。
空气曾凝固过一瞬,安静,诡异得漫长,直到连风也忘记了吹过时,桑决才打破了沉默。
“好!”
纤漠转身往门外走,骨子里傲然的寒意在走过那将士身边时突然释放,那将士浑身一寒,哪里还有马背上的半分雄姿,甚至连双脚也险些瘫软了下去,他口中只低低的哽出一个字“皇……”
“记住,我不叫桑决,我叫银决!”
纤漠迈出大门前,身后抱着离儿的男子如是说。纤漠没有回头,没有让他看见一张被仇恨扭曲了的脸。
花圃一片连着一片,一道宫门却突然横在花圃里,一眼望去,就像被化了口子的心一样,硬生生的疼痛。
纤漠站在门口,抬头看一眼那宫门上的字“晏日园”,她冷笑,她的晏日园又且会是这幅模样。银决这是在告诉她,她的一起他都知道,包括她以前在云翳国的住处,他这是在炫耀,炫耀他的势力,他以为,这样纤漠便怕了。
可是他错了,纤漠永远不会怕,尤其是面对敌人的时候。
纤漠早已经做好准备,从走进这皇城开始,她便没有打算活着出去,只是,想到离儿,纤漠的心便破裂般疼,她的离儿,洛的孩子,还那么小。
洛,你现在还恨我吗?这个问题,纤漠在心底重复了几千遍,可是心里空空的一片,竟然连一个回声都没有。那天在古墓里,惭洛眼里的痛,她看见了。
惭洛是个可怜的人,从八岁开始他便没有幸福过,他的心底,是渴望着爱的吧。有多渴望,便有多失望。自己的孩子,叫着别人的爹,能冷静面对的人,又有几个,惭洛到底是一般人,他懂得痛,而且纤漠知道,他的痛,比任何人都更甚。
纤漠仰头望,小小的一片天空,已经黑到了尽头,想起那日惭洛手中的剑指着离儿的面,纤漠的泪,落下,她不怪他,真的。
守卫这个院子的人不多,只有十几名将士而已,可是纤漠看得出,这十几名将士都不是一般的将士,那种麻木而带着嗜血味道的脸,不是一般的将士生得出的,在纤漠看来,他们更像是一种死士。
死士?银决竟然用了死士来监禁她一个柔弱的女子,这点让纤漠的心底透着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