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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岁月如梭,一转眼凌翘回到府中已经过去了二个多月。自那日从宫里回家后,她便没有再见过花诺然与花绯色,他们与她之间,仿佛随着她的离开,也渐渐失去了所有的联系。

倒是在这二个多月里,洛寒如游魂般,处处沾在她身边,她虽然有心避开有关宫里的一切消息,洛寒却总是与她作对一般,不时在她身边自言自语,说着父亲偶尔从宫里带回的消息。

其中无非是永安近来发生的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如花诺然在她离开皇宫后,突然得了一场大病,病情严重,直到现在仍然卧床不起。如花绯色将会在近日前往南定迎接金凌三公主的到来,听说,一同前来的还有金凌四皇子,他是前来永安向永安提出联姻的。

凌翘不愿多听,每每洛寒说起,她便借故离开,仿佛洛寒所说的一切,与她并无任何关系,而她,亦仿佛忘记了过去。其实,是否真的忘记,唯有她自己心底明白。

对于花绯色与金凌三公主的联姻,她除了感叹世事无常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而对于花诺然突然病重,她心里却十分明白。花诺然并非是病,而是因为当初被她所伤,只是,听到洛寒说他病情严重,凌翘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或者是因为远离了皇宫的缘故,她心中的仇恨已没有当初那般的剧烈,虽然偶尔回忆起前世那噩梦般的遭遇心中仍然会隐隐作痛,可是现在的她,心态却较之前平稳了不少。或者,她真的应该像洛寒所说的那般,放开心中的执着,忘记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重新去接受所有关心她的人。

近日永安的天气越来越寒冷,奶娘自入冬后便一病不起,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却仍然不见起。眼见年关将近,凌翘想起奶娘那日渐凋零的生命,不禁心中伤感不已,亦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其他的了。

“小姐,老爷让你去书房见他。”春儿从外面跑了进来,口中说着话,却探头探脑地在房里东看西看。

凌翘看着好笑,便轻轻戳了一下她的额,笑道“看什么呢?你想看的那人不在!”

春儿俏脸一红,有点汕汕地垂下头,过了片刻,却又忍不住小声问道“小姐,平日里洛公子不都在你这里的么?今儿个怎地不见他?”

“他又不是我的谁,我怎么知道他在那儿!”凌翘没好气地啐了她一口,然后快步向外走去。

春儿是自小跟在她身边与她一起长大的帖身丫鬟,她心里想什么,她自然是看得明白。只不过,想起洛寒,她却无奈得很,她知道感情这事是勉强不来的,春儿对洛寒有意,而洛寒却纠缠她不放,这其中的缘故,难以说得清楚。

到了书房,却见父亲独自坐在案台前,怔怔地看着手中什么东西,连她来了亦无所觉察。凌翘看着父亲鬓边的白发,心中不禁有些酸涩。这段日子来,父亲仿佛苍老了许多,其实她知道,父亲的岁数并不算大,却因为心中藏有心事,日渐苍老。而她身为女儿,却无暇顾及自己的父亲,实在是令她心中有愧。

“爹爹,听春儿说,你有事找女儿?”凌翘快步走上前,轻声问道,目光却被父亲手心的一个心型的白色玉佩所吸引,只是她才扫了一眼,那玉佩却已被父亲收起。

“翘儿,你来了,坐下说话。”凌匀慈爱地看着女儿,神色有些疲惫“翘儿,你一向希望为父辞去官职告老还乡,若是为父现在向皇上辞官,你看如何?”

辞官?凌翘微微一怔,有些不解地看着父亲。当初她在宫中,只因为心中满腹仇恨,不愿他日连累父亲,所以才提出让父亲辞官。可是现在她已经出宫,父亲又一向甚得皇上器重,为何会突然旧事重提?

然而,不等凌翘心中多想,却又听父亲道“翘儿,皇后娘娘近日病重已然回天泛术,你知道为父本是皇后娘娘一脉的人,与德妃一党向来不和,如今皇后娘娘的时日无多,为父辞官亦是为了保全我们凌家啊........”

听着父亲的话,凌翘却觉得心头十分沉重,父亲与皇后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亦知道,虽然平日里凌家看似与皇后娘娘来往并不密切,其实凌家与皇后娘娘之间,却是有着很亲密的关系。这其中的原因,凌翘本来不知,现在她心中却十分明白。因为她曾无意中看到过父亲与皇后娘娘之间的书函,并得知,其实她的母亲,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妹妹。

只是,皇后娘娘病重,应该还不至于要父亲现在辞官,父亲如此急切,这其中,必然是另有原因。

想到这里,凌翘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爹爹,我们凌家与皇后娘娘虽然关系比较密切,但是爹爹在朝中却一向保持中立,即便是要辞官告老,又何必急于一时?再说了,现在朝中正是多事之秋,爹爹在这个时候辞官,恐怕不妥.......”

“翘儿,你所说的,为父又岂有不知之理?只是,今日德妃不知何故,突然向为父提起你,德妃一向不喜你接近七王爷,这次突然向为父下旨让你进宫去探望七王爷,这其中为父恐有不妥,所以才想向皇上辞官,与你前去南定。”凌匀神色担忧地看着女儿,从女儿在几个月前昏迷中醒来后,他便隐隐觉得女儿的性子变了很多,再加上女儿之前在宫里与几个王爷之间的事情被人传得沸沸扬扬,所以他越发担心女儿,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

“德妃让女儿进宫?”凌翘微微一怔。

“宫中是非之地,为父实在是不愿你再去,翘儿,若是你不想去,为父还是去向皇上请辞罢。”凌匀为官多年,早已看透了世间诸事,他对官途富贵并没有太多的眷恋,唯一让他担心的,只有凌翘这个女儿。

凌翘沉默不语,说实话,她心里确实是不愿再见到花诺然,因为她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忘记对他的憎恨,她不愿意再陷入仇恨中不能自拔。选择忘记仇恨,这并非是她有多伟大,而是她面对权势滔天的仇人,是如此的虚弱无力。她心中更是有自知之明,想复仇,恐怕今生无望。

若是她不去,父亲这个时候去向皇上请辞,却又十分不妥。伴君如伴虎,平日里父亲虽然甚得皇上器重,可是一个不好,激怒了皇上,恐怕会落得个不轻不重的罪名。毕竟父亲为官多年,为永安社稷付出了不少血汗,她实在不愿看到父亲晚年为她做出有辱声誉的事来。

心中细细沉思了一番,凌翘心中便有了决定。“女儿愿意进宫,请辞之事,爹爹还是等明年春后再说罢!”

“翘儿,别勉强自己,为父不愿看你受委屈.........”凌匀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神色有些犹豫。

“爹爹放心,德妃昭女儿进宫或许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女儿去见见七王爷罢了!”凌翘见父亲担心,便淡淡一笑,道“况且,这一次女儿进宫只是前去探望七王爷,完了便回来,不会有什么事的。就这样决定了,爹爹什么时候安排女儿进宫?”

“府里的马车已备好,本来为父是为进宫请辞准备的,现在你既决意进宫,便回去准备一番,为父送你去。”凌匀叹了一口气,淡淡地道。

“那女儿先告退。”凌翘向父亲福了福,然后转身退了出去。脸上的笑意却是踏出门槛便凝固。

德妃对她万分厌恶,自然不会无故昭她进宫,这件事,恐怕与花诺然脱不了关系。只是......花诺然他到底想做什么?他既然已经接受了皇上为他与凌霜指婚,却为何还要这个时候见她?还有花月夜.......那****对她下药,最后却因为洛寒到来而不及对她做出污辱之事,现在事隔那么久,却不见他有任何动作,以他的性子,应该不会就此罢休,难道这是他与德妃的阴谋?

凌翘心中纷乱,不知不觉已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却见洛寒笑意盈盈地站在院子中,此刻见她回来,便快步上前,递给她一个装点精致的盒子,笑道“看看这是什么?为了这个,我今儿个在回味坊可是等了很久的.......”

“你买的?你那来的银子?是不是又改不了那劣德性......”凌翘看着被他塞进怀里的盒子,不用打开,她已知里面是回味坊里的点心。

“你就是这样想我的?我可以对天起誓,买这点心的银子每一个铜子儿都是我自己的,我知道你不喜我去偷别人的东西,怎敢再去?”洛寒满脸委屈,大声喊冤。

“要我相信你很难!你说你没有,可是前些日子,春儿藏着的银子怎地不见了?”凌翘哼了一声,将手里的点心塞还他,道“我现在没空吃点心,你先给春儿拿去放好。”

“你去那儿?”洛寒看着被凌翘用力塞回来的点心盒,有点心疼。

“进宫,去给某人探病!”凌翘匆匆回了一句,却见洛寒的脸色在瞬间沉了下去,他不由分说,一把拽住她的衣袖,将她用力拽进屋里。

凌翘被他拖得跌跌撞撞,想用力摔开他,却被他越发握得紧,不由怒道“你这是做什么?你又发什么疯?”

洛寒黑眸圆瞪,恨恨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愤愤道“我不愿你去见他!不愿你去!”

“为什么?”凌翘怔愣,不知他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愤怒。

洛寒沉默不语,只是一双剑眉紧皱,握住她的手越发的用力,几乎欲将她的手骨捏碎。过了半响,他才终于沉沉地道“凌翘,跟我走,离开这里,离开永安,别再去见他。那里不合适你,他不合适你!”

“为什么?你知道我并不是.....你不必担心。”见他神色郁郁,凌翘心中有些不忍,语气也缓了下去“我只是奉旨前去给他探病,并不是因为什么。”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洛寒神色有些焦虑,矢口否认她的话,却欲言又止,“他真是不可以和你.....他与你......”

他在说什么?凌翘心中震,心突然急剧跳动起来,仿佛有什么惊天的秘密欲浮出水面,她紧盯住他,怒声斥道“他与我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别问!凌翘,求求你别问!你只要知道,他会害了你!你绝对不能再见他......”洛寒揽住她的腰肢,语气却有着哀求。

凌翘肩膀猛地一震,惊骇地看着他,他的话语,仿若一道惊雷重重地击在她的心房,令她震痛得几乎窒息。

你只要知道,他会害了你!你绝对不能再见他.......洛寒,你到底是谁?你到底知道了什么?你到底想要对我说什么?难道,你知道他曾.......曾亲手杀了我.....?

“你......你到底.....知道什么.....”凌翘声音有些发颤,脸色极为苍白。

“我.....我只知道,我不愿你去见他....凌翘,别去,他借探病之事,为的就是让你回去,不要去....我不愿你与他在一起......”洛寒被凌翘那苍白凌厉的眼神吓住,紧张地看着她,

听了他的话,凌翘心中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隐隐的失落。原来他不是,他并不知道......她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见他一副紧张的模样,不由勉强一笑,淡淡地道“谁说我要与他在一起?他是不是真病与我无关,我去,只是因为他母亲那一张圣旨。”

“真的?若是他硬将你留住,这.......”洛寒明显松了一口气,却仍然有些担忧。

“你不是进出永安皇宫易如指掌么?到时候你进去将我带出来不就好了?”凌翘戏谑地看着他“别忘了你是个偷儿,偶尔偷个人出来,应该还难不倒你罢?”

“那是.....”一抹温柔的笑意渐渐爬上他的眼眸,笑容灿烂仿若春光“别的东西可以不偷,你么?我还真要偷的,不但是人,还有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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