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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徐顺听了云中龙和麻三的话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大家都躲着枪子走那还不把八路都放跑了?自己好不容易挖空心思弄到的这个情报,非但立不了功还跟着吃瓜落不可,不免心中不快:

“麻队长你这是说得啥话?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能为皇军尽忠那是光荣的事儿,冲上去有赏、抓住八路有奖。”用眼一瞪麻三:“你动摇军心让坂本太君知道了小心你这朝上的二斤半!”

麻三一听徐顺的这几句话不免怒火心中烧,抽出驳壳枪咔吧搬开大机头,用枪苗子点着徐顺的天灵盖骂到:

“徐老四,别他妈站着说话不要疼,老子可不是吓大的!你咋不带头往上冲?躲到半里地外看他妈西洋景充什么好汉!再他妈抬出你干爹来压兄弟们可别怪老子揍烂你的朝天蛋!”

麻三手枪向上一抬,吓得徐顺一缩脖子,心想这小子可是个敢说敢做的家伙,在这种场合惹恼了他可没自己的好果子吃。他看了一眼云中龙,只见云中龙默不做声,大有坐山观虎斗之势。几个中队长七嘴八舌冲着徐顺来了:

“徐副官,哪凉快你上哪儿呆着去吧,泡妞、弄寡妇啥的你在行,这儿是战场,小心子弹干掉了你那驴**。”

一个年纪大一些的中队长更是没给他留面子:

“老徐啊,尽量躲远点呀,要是一颗枪子把你给交代了,凭你的人缘可是连个给你收尸的都没有啊!”

说着便朝他摆摆手,那意思是快闭上臭嘴吧,别瞎摆话了,真惹恼了谁,这黑灯瞎火的给你一枪你他妈就归位了!徐顺一看这阵势对自己不利,扭头便灰溜溜地走了,身后仍传来叫骂声:

“省省吧,坐着你那嘴没坏处——”

云中龙把麻三叫到一边问了问回家探亲的情况之后叮嘱到:

“三弟我感觉这次凶险,当前就你的兄弟们还算整齐,都是山寨上拉出来的,你可要长个心眼,多弄死几个土八路对咱没啥好处,多死几个兄弟对咱可就是吃大亏了!这个老四呀,早晚吃这个亏!”

云中龙厌烦地摇了摇头。麻三赶紧说:

“大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这老四是活腻歪了,他肯定是到坂本那里告状去了,大哥你可要当心点,咬人的狗可不露齿。”麻三在提醒云中龙。

“怕他个球!哼,早晚让他知道锅是铁打的!老三记住,凡事不可强出头,枪打出头鸟懂吗?”

“大哥小弟记下了,你也要小心行事。”

云中龙带着卫兵走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麻三心中一个成熟的行动方案生成了。

天彻底黑了下来,笼罩在战火硝烟中的田家寨已经是千窗百孔、断壁残桓。战争消耗的不仅仅是资源如钢铁等,更重要的是在锻炼人的耐力和意志。惨烈的战争使家园破败、生灵涂炭。在战争这个名词下所毁掉的一切是没有等级之分的,城市里的高楼大厦和乡村里农家院舍,无论是被什么炸弹毁坏,都将是一片瓦砾残墙,毫无意义。

鬼子伪军在田家寨周围点起了无数堆篝火,激烈的枪声虽然停止但也时而有几声清脆的枪弹划破夜空,不论是冷清的枪声和村庄周围的火堆都似乎在提醒村庄里的八路军:你们已经被我们团团围住。

伪军麻三中队的阵地上一片冷清,有的伪军双臂抱着脖子躺在沟坡上昂脸看天空,漫无边际的数着星星;有的则干脆蜷缩在沟底打起盹来;也有那自认为机灵、精明之人怀抱着大枪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庄子里的动静。只有那几个小队长没有闲着,都在执行麻三的命令。外号“斜眼”的小队长今晚上执行的是一件特殊而让他兴奋的任务:寻找机会撩倒坏水徐顺。斜眼在麻三面前大包大揽:

“大哥你就请好吧!咱是谁呀?打鼻子绝不打眼睛的主儿,明天早上那坏水已经让八路给消灭了!”

徐顺平日里飞扬跋扈惯了,他抱着小鬼子的大腿是谁也不放在眼里,这些小队长在他眼里那更是自己口中一口唾沫,高兴了咽下去,不高兴就呸地一下子把他妈吐出去了。所以在有点血性的汉子眼里他徐顺绝对是个该挨刀的主儿。

从接受任务之后这斜眼就瞄上那倒霉鬼徐顺,在去阎王殿的路上进入了倒记时。二小队长是个很有心计的人,被麻三安排做了“值日官”,主要任务是管理整个队伍的一百多个兄弟们尽量不再成为八路的枪下鬼。这是个艰巨的任务,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这家伙在上山前是一家大地主家的“羊官”,给地主老财放了几百只羊。因被恶狼咬死好十多只后被地主老财追打而逃上山寨当了土匪。他用管理群羊的办法照本宣科来管理这伙子伪军到也奏效。机枪扫来的时候他让弟兄们把头缩进掩体里,把枪口朝上放枪,手榴弹扔过来时便让弟兄们趴在沟底下减少伤亡。尽管枪声、爆炸声此起彼伏,但是雷声大、雨点小,麻三的兄弟们保住性命就是了。

麻三、杨森、郑华三人蹲在一段壕沟里在研究行动方案。

郑华望着杨森、麻三坚定地说:

“午夜之时我潜入庄内把队伍按咱们研究的行动路线接应出来,你们掩护我。”

“好!反他娘的!队伍接应出来后咱们一起突围出去,这顶汉奸帽子总算戴到头了!”

麻三兴奋地说道,心想可熬到头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着实让人憋气。

“不行,目前时机还不成熟!”杨森严肃地说:“必须等待时机把整个大队都拉出来,如果你把这一部分人拉出来,那剩下的这几个中队难度就更大了,坂本马上会警觉起来,对云中龙加以控制。”

听到这里麻三有些挠头了,县大队这两百来人还有伤员从自己的阵地上踏过会悄无声息吗?右翼是鬼子的一中队,左翼是徐顺紧盯着的伪军二中队,万一被他们发现岂不还得一场血战,不打能成吗?他用疑虑的目光看着杨森,想寻得一个完整的答案。

杨森看出麻三的用意,心想你麻三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要是那么容易还要我们这些人干这什么!几天来自己对麻三已有所了解,麻三有他的独到之处,遇事沉着、处事果断,如在路上甩枪打死那两个伪军,当时自己也感觉这事做得过了点,下手狠了些。试想如果接应时打起来,麻三中队和县大队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几百敌人会迅速从两翼包抄过来形成夹击之势,那样整个部队就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很难想像结果会是怎样。必须想办法把敌人的火力吸引到一个点上去,掩护大部队突围出去。

“小妹你告诉陈大队长,组织一个班的火力在村子东边猛突一下,打得越热闹越好!然后你带部队往这边撤下来。”杨森又转向麻三:“当部队在村庄一露头时你我就带队伍冲上去和县大队交错而过,乘混乱之机把部队接应出来,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一个班的战士很难全身而退了!还是我进村吧。”

杨森下了一个让郑华和麻三都意想不到的决定。

“哥,你不能去,不能暴露你的身份,云中龙的工作还等待你去做,不要争了还是我进村,这里情况我比你熟悉!”郑华非常坚决地说道。

“我有办法了,”麻三的眼珠子一转悠向后一指他让小队长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那些为军服说道:“郑队长你把这些衣服带上,给那些兄弟们穿上,待我冲进去后你让他们混到我的队伍当中就有办法脱身!”麻三不免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暗自得意。

“三哥,这办法不错,就这么办。”

杨森很欣赏麻三这种急中生智,妙里有招,这个老江湖肚子里的玩意还真不少,在关键时刻能进退自如这说明他的脑子够用的、好使。其实接应部队突围是有很大的风险的,麻三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刚才他想趁机把队伍拉出来脱离伪军大队、将风险降到最低点。坂本一旦发现八路军是被麻三给放跑的,那麻三所面临的危险就是死亡,坂本岂肯放过一个背叛大帝国皇军的汉奸队长?还会连累云中龙,给今后的工作带来很大的麻烦。所以县大队撤出村庄必须是悄无声息的、非常隐蔽的,给敌人造成一种错觉:八路在村东突围了。

杨森,郑华和麻三交换了各自的意见,组成一个较完整的行动方案。为以防万一,麻三把几个心腹小队长叫到身边,必须把平日里欺压百姓、罪恶多端的几个铁杆汉奸处理掉。在这种环境之下宰几个恶人那是善举!麻三在这点上同杨森有相同之处,对那些民愤极大、伤天害理的人绝不心慈手软,更不能因小失大,让这几个民族的败类坏了大事情,因为一旦出现的纰漏那将是不可收拾的一场血战,弄不好就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午夜时分,庄里庄外平静的出奇。

枪声、炮声、爆炸声,人喊马嘶犬吼声都已经停止。整个村庄笼罩在硝烟弥漫之中,被火烧毁的房屋里仍冒着浓浓的黑烟,有的还不时迸出阵阵的火星,火药味刺鼻。百姓们处在极度恐惧之中,人们都知道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庄里的八路军还没有冲出寨子,包围村庄的鬼子汉奸仍虎视耽耽地在注视着村里的动静。

大家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八路军在等待着深夜的到来,鬼子汉奸在期盼着天亮;乡亲们在等待着这场战斗赶快结束、远离战争。因为不管谁胜谁败,都是让他们家园破败、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尽管他们爱戴的是八路军、憎恨的是鬼子汉奸。

村庄在人们的视线里逐渐变的模糊起来,突然在麻三中队的阵地上出现了一条人影,只见他窜出阵地、跃上水沟,左闪右扑在尸体中间穿梭,时而匍匐、时而隐没,几分钟后消失在村子的小巷里。她就是女扮男装的郑华,在辗转腾挪、窜蹦闪跃之时早已经被村子里的监视哨兵尽收眼底。从她窜出沟底、跃上堤坡那一刻起就被两只步枪给瞄上了。

几个战士见此人身手矫健、快似闪电,肯定大有来头,忙报告二连长肖朋,肖朋认为在漆黑的夜晚里敢单枪匹马的闯进村寨,说明此人不但艺高胆大、更重要的是肯定还负有一种什么目的?绝不是泛泛之辈。是敌人的可能性很小。因为敌人以优势兵力将寨子包围的水泄不通还有必要冒这个风险潜入村子里搞暗杀活动吗?是自己人的话又怎么会从敌人的阵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潜入寨子?带着种种疑惑肖朋决定先拿下他在说。

他亲自带领几个功夫不错的战士守侯在进村的必经之路来个守株待兔。但是让肖朋更加担心的是此人进村后便渺无踪迹,躲藏到那里去了呢?不由感觉到潜在的危险,这半夜三更的真是火上浇油,半路上又杀出个程咬金来!若查不出此人的来路将给部队突围带来很大危险。必须马上报告大队长,他安排战士们继续监视敌人阵地上的情况,自己则快步向大队部奔去。

肖朋风风火火地闯进大队部,进得门来人没站稳就喊有情况,只见大队长、李良连长正和一个身穿伪军服装的人在低声交谈。肖朋马上恍然大悟,原来是郑华队长来了!也难怪,她一身功夫出众进村哪里去走常人所走的路子,翻墙越屋是她的强项,难怪进村后就没了踪影。陈子扬一招手:

“肖朋快过来咱们研究一下突围的行动方案。”

“郑队长来无影去无踪,把我的战士们惊了一跳!”

郑华嫣然一笑:“肖连长我这也是迫于无奈,你看我这身黄皮,如大摇大摆那还不被打成马蜂窝呀!”

陈子扬把郑华带来的情况同大家交换了一下意见,这是他所没有想到的,对郑华的到来陈子扬由衷的高兴,他没有想到杨森和郑华对麻三的工作如此的有成效,真可谓久汗逢甘雨、雪中送碳!杨森的分量在陈子扬的心目中又增加了许多。

“大队长我带一个班向村东冲一下,掩护部队突围!”郑华向大队长请战。

“不行!你的任务还很艰巨。”

陈子扬一口否决了郑华的请求,没容她再开口肖朋马上说:

“大队长还是我去吧,打了一天我对情况最熟悉。”

陈子扬点点头对肖朋说:

“你带上一个班,要打得热闹一点,穿上这些伪军的服装,待杨森带队冲进来时你们必须尽快混进麻三的中队中去,在杨森的安排下撤出去。”

“大队长,麻三靠得住吗?他可是云中龙的把兄弟!”

肖朋不无担忧地看着陈子扬和郑华。郑华做了一个坚定的手势说道:

“放心,麻三已经弃暗投明!东边打响之后,乘麻三带队伍往村里冲的时机咱们乘机往村外冲,两支队伍呈交错状态行进,各不相顾趁乱冲出村子,肖连长,杨森会来接应你们的!”

郑华一番话让肖朋安心了许多,心想这杨森、郑华也确实了得,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搞定了麻三!大队长真是神机妙算,这叫夹缝中求生存,不!是绝处逢生。

“各位马上分头准备,以枪声为号!”

陈子扬下达了行动命令。李良、肖朋快步走出屋子。陈子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望着眼前这位二十出头的姑娘由衷地点点头,好样的!杨森更是好样的!难怪自己一出口那范彬就跟个急屁猴似的!就连一向慷慨大方、豪爽豁达的马星仁团长都三缄其口。陈子扬沉思片刻后对郑华说到:

“这件事情绝非偶然,肯定是咱们内部出了问题,内部由我负责调查,你告诉杨森想办法通过麻三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尽快地挖出这个蛀虫,不能再给革命带来损失!”

看得出陈子扬的心情是非常沉重的,不但几十个战士的生命交代在了这里,到目前为止还不能说是脱离了险境。如果县大队的主力在这田家寨让敌人给吃掉那将给革命工作带来多大的损失啊!自己就是死三次也无法弥补这天大的过失!他在深深地自责之余也无比痛恨这个内鬼!这个阴影到底是谁?隐藏的如此诡秘、含而不露。

“大队长,我们一定想办法通过麻三在云中龙的口中找出这个该死的叛徒!”郑华说道。

突然间枪声如爆竹般大作,手榴弹爆炸声接连不断、此起彼伏。肖朋率领一个班的战士向村东头敌人的阵地发起了猛烈的攻击,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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