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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夜惊金枝梦

黄昏,余晖漫漫,天边尽是一片通红。孤寂的苍穹间,时不时有几只飞鸟展翅而过,唯有云雾茫茫,流离徜徉,不曾离去。

夜明儿从案边起身,望望窗外那正在和上官衡谈着什么的上官韶,凝眸提神,往外面走去。

"之前一直觉得,地位与财富才是自己最想要的东西。直到父亲故去才明白,自己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丢掉了很多东西。"上官衡带着丝丝愧疚,苦然轻笑,见已是黄昏,转头道:"二弟,若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嗯。大哥你去吧。"见上官韶说着,上官衡转身走回,正好迎上了快步而来的夜明儿,随即向其点点头,唤了声"弟妹"。

夜明儿听得这声叫唤,起初愣了下,但又在很快的时间里反应了过来,淡定地颔首以示回礼,然后与其擦肩而过,走到了上官韶身旁。

"凌轩,你还好吧?"夜明儿淡声问道。"明儿你放心,我没事。"上官韶面对着夜明儿的关心,只是轻描淡写地把自己心中的苦涩掩过。

夜明儿自是明白,同时也知道此事没有办法再行劝慰,便转眸眺望,微感叹道:"看来你和你大哥好像已经和好了,我当初的担心现在看来,倒有些多余。"

"是啊,这一天可是让我等了很久。"上官韶强然笑下,道:"不过有个人在身旁时刻关心着我的安危,这感觉确实也不错。"

"呵,是吗?"夜明儿心下固有些慰藉,面上却不以任何方式表达出来,沉吟片刻后,忽然想起上官衡的那声叫唤,问道:"难道你真的打算,让你的未婚妻这个身份......在我的身上长久安居?"

"这样不好吗?""你--!"夜明儿有些意外地转过头,看到他的神情后,明白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心情也就缓和了些。

上官韶垂眸淡笑,徐徐道:"安啦,等到时候,关于这件事,我会跟他们说清楚的。"说着,用手拨了拨遮住目光的几缕黑发。

夜明儿瞧着他抬起的右手,似乎看到了什么,连忙抓住了上官韶的手腕,凝望许久,淡淡道:"你已经把这个手链戴上了?"

"嗯。"上官韶看似轻松地放下了手,随意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这是我生下来就带着的东西,那么我自然有理由相信,它是不会害我的。"

"......或许。""不过话说回来......"上官韶微微舒气:"倒是应该早些回去,把火鸟还给曦宸才对!"

夜明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悄然看着正抬眉淡眺的上官韶,忽然觉得这个身影是那么的亲切,希望一直与其在一起的念头,渐渐在心中蔓延,环绕而难绝......

弹指间,漫天红霞的天空已经变得疏星点点。无月的夜空,几颗星星寂然停留,悠远飘渺。

驿站里,欧阳汐吃过晚饭后,在房内独自呆了一会,觉得无聊,便打算去找人聊天。而刚刚走出房门,园中的两个并肩而立的身影便映入了眼帘。

陌涵姐?师兄?欧阳汐在确定了不远处的两个身影的身份后,正打算抬步上前,却因谈话声的响起,而停住了脚步。

"琰锋,我刚刚回家看过娘了。"许陌涵轻轻笑着,转而有些无奈:"娘看起来又消瘦了不少,还在追问我这些日子出门,所寻找到的情况。我险些把山洞里的秘密吐出来,还好及时停住了话语,撒了个谎,说我发现爹爹是在几年前死于意外,而胡乱编了过去......"

"......这样也许更好。"顾瑞暗暗吐了口气,叹道:"至少,不会让你的娘亲被更多的悔恨所包围。有些真相,一辈子不知道,反倒会更好。"

许陌涵微微颔首,轻轻"嗯"了声,片刻后,似觉气氛有些太过冷寂,随即抬眸淡笑,道:"对了,琰锋。我已经跟娘说了我们的事情。她并没有作出任何的反对,只是说......要让我随着自己的心思去决定,只要最后不会后悔,就自然是对的。"

我们的事情?在暗处静静聆听二人谈话的欧阳汐,忽地芳心一沉,好像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是吗?"顾瑞的嘴边不知不觉间荡漾起了丝丝笑意:"不过话说回来,你是个高官千金,跟着我这么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游侠,真的合适吗?"

许陌涵巧笑扫目:"这么久过去,我已经很确定心中的选择。和最爱的人一同仗剑江湖,亦是我所一直要追求的。所以,琰锋,如果你是在试探我,基本就可以免了。"

"听你这么说,我也就可以放心了。"顾瑞转目而视,用手轻轻捋了捋许陌涵那被轻巧束起的秀发。许陌涵见状与其对视良久,后带着幸福而温暖的表情,缓缓将头搭在顾瑞的肩上。

"还要瞒着大家吗?""过几天,找时机......我会说出来的。"顾瑞轻轻言着,亦用另一只手搂住了身旁的伊人,沉吟着。

这......!欧阳汐看着那极不情愿被映入眼帘的场景,在确定一切不是梦境后,怔怔然地退后了几步,眼前渐渐被一层薄雾所覆盖,挥之不去。

见相拥于一处的两个人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存在,欧阳汐尽自己的可能,去忍住那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悄悄地转身走回了屋子......

欧阳汐回到屋里,将门关严后,一下子瘫坐到了床上,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骤然直流而下。

师兄他和陌涵姐......原来早就已经......已经......那我这么久的努力又算什么!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欧阳汐倚靠斜杆,静静地承受着那撕心裂肺的苦痛,低声哭泣不止。

不知过去了多久,泪水已经哭干的欧阳汐筋疲力尽地倒在了床上。眼前隐约出现了许多曾经的画面,就这么......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又是一片混沌的天地。分不清方向,亦找不到出口。

欧阳汐站在混沌的空间中,左右看着身边那几乎相同的模糊景象,正值疑惑之时,突见对面一个身着土黄色长袍的身影由远而近......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淡黄色的皮肤上镶嵌着端正的五官,随意披散着的长发,更为衬托出他气质的傲然和威严。

"......你是谁?这、这里是哪里?"欧阳汐凝眸,姗姗问道。

却见男子并没有回答欧阳汐问题的意思,只是朗然一笑,一脸期待地望了一眼欧阳汐,轻轻挥袖,欧阳汐便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中般......

无数的画面在欧阳汐的梦境中闪现而过,欧阳汐紧闭双眼时的表情亦在不停地转换着。许久后,欧阳汐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大叫了一声,便坐了起来。

欧阳汐快速抚平着杂乱的心绪,回想方才所看到的一切,惊讶之余亦带着无数的复杂之情。

那些场景、那些话语,当真是我--!欧阳汐流离着自己的目光,却见那个在混沌中相见的高大男子忽然现于屋内。

男子看着惊魂未定的欧阳汐,嘴边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从容向床上的欧阳汐行礼道:"属下见过公主。"

公主......我......我真的是......当这话传入欧阳汐的耳朵里,她便确定了一切都是真实的。几番思虑之时,男子又说了什么,让心中本就很慌乱欧阳汐,更为提神惊愕。

"我,必须这么做吗?"欧阳汐不敢相信男子会说出这个请求,更不敢去想象自己做了这件事之后的一切情况。

"公主。"男子仍是那么的从容不迫:"我知道这么做很让你为难,但为了大人的功业,为了你能够像以前那样尊贵......"

欧阳汐长长地吐了口气,语气渐渐变得淡定,迟疑问道:"就算我真的做了,你能保证,可以找到他吗?"

"这个......属下不敢确定。"男子自是明白欧阳汐所指的是谁,摇摇头,随后补充道:"但,天下也就这么大,到时候逐个排查一番,难道公主还怕找不回曾经,那幸福美好的时光吗?"

欧阳汐见男子这么说来,痛苦地轻轻闭上了眼睛,沉思了很久,方略带悲凉地展目,缓慢启唇道:"你先去吧,我......答应你。"

"哈哈,公主英明。"男子很干脆地高笑一声,行了个礼,转瞬化作一缕幻雾,飘渺而逝。

为什么,既然此世给了我这个普通的身份,为什么又要让我去想起以前那尊贵的一切?站在他们那边,真的会让我找回曾经的温馨吗?欧阳汐看着男子离去的方向,紧紧抓住了盖在身上的被褥,比起原先更加痛苦地埋头呻吟,但这次,欧阳汐却并没有轻易地掉下眼泪。或许是心中的徘徊与纠结,使得她根本忘却了泪腺的存在。

夜,仍旧深沉无比。然而驿站里的所有伙伴也许都不会想到,这个夜晚,对于欧阳汐来说,会是如何的漫长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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