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鬼息?孤是个善良的王,于是转过身微微一笑:“你是在问我吗?前面是个小镇,我刚从那儿回来。”
“多……多谢,咳咳。”他右手握拳作挡,眉头紧拧,好像是忍耐的极。
一身贵黄长袍加身,举止尊贵温雅,嗯,可别说长得还不错。
对面的人对我莞然一笑,眼神温和无害:“让姑娘见笑了,在下本是外出游玩。却不想半路招了匪人,如今身无长物,便想找个镇子先住着,然后给家中回信。说来也倒霉,在这种时刻着了凉。”
“那公子可要快些赶路去前面了。”碰上如此有趣的事情,我此时心情十分美好,绽出个大大笑容。
那人点了点头,又好心道:“荒郊野外的,姑娘一个人在这恐怕有危险,我刚刚来的地方恰巧有个小庙,要不然我先带姑娘去那儿歇歇,明日天一……”
“可公子不是要赶路吗?”我打断,一副为难的样子。
这什么世道阿!骗人不应该尽心尽责努力的骗到底吗?怎么能这样子草草了结,半途而废?
他摇了摇头,低眸含笑:“咳得这么严重,今夜恐怕赶不了路了。”说着又咳了咳,脸色更加苍白。
“那就麻烦公子了。”我顺从的配合起来,随着他往那庙的方向走去。
他认真的捋了捋袖子,轻声问:“姑娘深夜赶路,所谓何事?”
“寻宝。”我诚实答。
“哦?寻宝,姑娘如此一个弱女子,去做如此危险之事,实在是……”
…………
须臾之后,他在庙门口顿住脚步,沉默起来。
“怎么了?不进去吗?”我天真烂漫的问询。
他转过身静静望着我,冷厉夜风吹的他的衣摆莎莎作响,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逝。
我兴趣高昂的打量四周,他的幻术称不上精湛,怪不得要来这里,如此浓郁的阴气果然适合施展鬼术。
我望着那棵化作庙宇的老槐树浅浅一笑,那便是他殒命之处罢。
拉了拉裙摆,一片落叶飘飘荡荡落在我发顶,我轻声笑道:“接下来你是该以色相诱了么?”或许是我一副随意安然的样子太过怪异,所以愣是把他给骇住了。
我伸手指了指他身后的庙宇,有些忍俊不禁:“你用一颗阴气沉沉的树骗我是庙宇,这样做真觉得极妙?”
阴气迅速弥漫开,他的面色在我开口的时候便沉的像块铁。双目也不似方才清澈,变得冷厉而浑浊,硬声喝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这一眼便看得出来啊。”这不是很容易的吗?
“你难不成也是要来收鬼的?!”
“咦,你是要翻脸了吗?”我立马走上一步,盯着他冷厉的眸子,笑道:“我是只妖,没必与你打斗什么啊。”
“你在说什么?”他莫名其妙的望着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我打算同他好好讲讲妖鬼友谊的时候,一道凌厉光刃从我身后刺向眼前有些呆楞的人……鬼。
那小鬼预料不及,重重撞上树杆,无数枯叶震落于地,他的身子摇摇晃晃的,显然受到了重创。
好在还不至于太傻,他意识到来者法力高强,便凝了所有鬼力,准备相搏。
被风吹散的长袍堪堪遮住我视线,耳边响起兵刃的撞击声。
霎时间阴风四气,鬼哭狼嚎,我的心里直发寒,真有必要这么拼命?
我用力去感知,却只扑捉到了无数交错光影。
不过片刻,静夜里响起一声凄厉鬼啸,林中困鸟惊醒,急忙奔走逃跑。一瞬之后,四周又恢复平静。
我首先看到的是一双月白长靴,然后是坠于地的玄色长袍。
那人的手腕尚在滴血,我暗自评估,法力也不怎么样嘛,一个小鬼就让他受了伤。
男子的五官十分清楚的映入我眼眶,容貌精致的让我咋舌,我几乎能从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睫毛。
他低眸打量我,神色温和,如沐春风般:“如何,你可还难受?”
呆了一瞬,摇摇头,唔,简直比家里面的画还要好看呢。
对面的人忽的勾唇一笑,眸子荡开涟漪,容光实在逼人:“还是只萝卜精?”
“你才是萝卜,你祖宗都是萝卜!”做为一族之王,我实在是无法容忍与那样低下的品种相提并论。
也顾不得对方的美貌了,声色具厉:“你眼睛看清楚点,参王你懂不懂?血统是如此天壤之别!”
“参王?”他依旧笑的风轻云淡,不置可否。
他从容淡定的从袖里拿了个小木牌,胆大包天的套上我的手,幽幽笑:“取得下来,就相信你是参王。”
我看了看木牌,桃木做的,还在上面画了个什么符,凭这个?也想束缚我?
抓妖?咦?好像蛮有趣的哈,停在木牌上的手顿了下来,须臾抬头,尴尬笑:“我取不下来耶。”
他也不管,抬头就走:“离我一尺,符牌便会镇压你的法力。”
我马上跟上,心里暗道,叫你得意,到时候栽在我的手上,看你怎么求饶讨好。
“你叫什么名字?”他顿下步子问。
我迟疑一刻,撇嘴答:“钟银。”
“阿银阿,你乖乖听话。”咦,我怎么觉得这话很奇怪,他继续漫不经心说:“以后,你就好好跟着我罢。”
“诶!你呢?你叫什么?”
他侧目低头,眸子流光四溢,含笑答:“你可以称呼我——孟执道长。”
还道长,就那点本事,笑死人。
我不得不承认,跟着孟执是很好的,我扒拉着香喷喷的饭菜,满足的眯眼。
也不知道他是用的是什么办法,威逼利诱让客栈挪了两间房出来,总之我终于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次日,揉着眼爬起来,一个人影突兀的晃入眼睛,愣是把我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方看了清楚。
孟执着一身紫色长衣,临窗而立。也不知他在沉思些什么,轮廓线条格外深刻冷硬,漆黑的瞳子在日光沐浴下映出烁烁华光。
他紧紧抿着唇,手指用力的捏着窗沿,我莫名的觉得,他在难受,我不喜欢。
我从来不喜任何人生出这种表情。
“孟执!”我蹦到他眼前,十分愉快的打招呼。
他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我,脸上依旧是温柔笑意,纠正道:“阿银,是孟执道长。”
见他没有被吓到,我大有所失。
叽叽喳喳的笑喊起来:“孟执,孟执!你今日有什么安排么?”
他伸出手,掌心里放着一个符包。“净鬼。”
“去哪个地方?”倘若不是一路的话,只好就此别过罢,还是正事要紧。
“蕲州。”
我莞尔笑,一脸天真烂漫:“好啊,听说哪儿有很多好吃的。”
蕲州,倒是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