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丫鬟准备了糕点,郡主和花雪瑶在亭子里叙旧,郡主半躺着坐在从屋子里搬出来的塌子上,依旧不停地咳嗽着,略带抱歉地说道:“近两年身体好了些,可依旧病着,雪瑶你可担待着点。”
丫鬟端上来一壶茶,给花雪瑶倒了一杯,却给郡主端了一杯水,花雪瑶盯着郡主那苍白的脸,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抿着嘴,喝了一口茶,“实在对不起,我没有好好照顾雪麟。”
当初带着他离开的时候,她是立了保证的,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可是却没有做到,还差点让他丧命,若不是有将离在,她只怕谁也救不了,谁也看不见。
“他还活着就好,对了雪麟呢?他怎么没回来看看我?”儿子十八岁了,她还不知道他长成何样,心里总是担忧,郡主伸手紧紧握住花雪瑶的手,“雪瑶啊,让他回来看看我吧。”
“会的,过几日就回来了。”祭拜过姥姥,他们也差不多又该踏上旅程了。
“你们这些年都在哪里?为何不回来看看?娘以为你们都不在了,一病不起,没过一年就去了。”想起老太太临时还叫着几个孩子的名字,郡主就觉得心酸,拍着花雪瑶的手背。
两人在这里谈着,有人听着消息匆匆赶了过来,二夫人周琼玉脚步踉跄地赶着过来。
“郡主啊,三婶子……”一边喊着,周琼玉踉踉跄跄地跑过来,眼角里还沾着泪痕,估计刚刚从灵堂里出来,一见着郡主,就急忙扑上来握住她的手,“郡主,听说今儿个有人来报喜,雪麟哥儿还活着?可有我家靖翔的消息?”
自从五年前出事之后,周琼玉就时不时往这里跑,哪怕郡主卧病在床,她也每日炖着补品过来,她只是花云寻的一个二夫人,消息不够灵活,只能依仗着郡主帮着打探点消息,她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唯一的儿子就那么去了,那可是她唯一的儿子啊。
“你这有着身孕,可别乱跪着,折煞我了。”郡主急忙伸手扶起周琼玉。
花雪瑶这才看到周琼玉的肚子微微的隆起,估摸着有五六个月,快四十的年纪又怀了孩子,周琼玉只怕是想着花靖翔不在了,她日后没了依靠,多养一个孩子,也多一个依靠。
“郡主,你可怜可怜我,告诉我个好消息吧。”
“二夫人何苦如此,消息是好是坏,可不是郡主说了就算。”花雪瑶轻笑着,抿了一口茶,长长的睫毛轻挑起,显得灵动可爱又俏皮。
“你是谁啊?”见着陌生人在此,周琼玉惊觉失了态,赶紧抹了把眼泪,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花雪瑶笑着,略微有些得意,这果真是没有认出来,就算女大十八变,也不至于每人能一眼认出她吧?
“报信人。”
三个字,让周琼玉瞠大双眼,一颗心几乎跳到喉咙眼,紧张得说不出话。
花雪瑶噗呲一声,倒是笑了个痛快,郡主娇嗔地瞪了她一眼,指着她的无理取闹,“雪瑶,不得胡闹,这是二夫人,照辈分,是你婶娘。”
“郡主可别这么说,这样是乐溪儿夫人听到了,那可就有的吵了。”乐溪儿可才是正室,就算是婶娘,称呼的也是她,而不是周琼玉这个永远扶不正的妾室。
“雪瑶,你是雪瑶?”周琼玉惊讶极了,连喊了几声,仔细多瞧了几眼,才恍然看出点模样来,“你这丫头这些年怎么都不回来看看?你可知,你可知……”
说来都是泪,周琼玉拿着手帕抹了抹眼泪,这几年她脾气收敛了许多,个性也磨得温和了几分,乐溪儿仗着自己儿子当了官,封了称号,得意的不行,想着法子整她,打她、骂她,她失去了儿子,是心痛极了,可乐溪儿失去了女儿,却依旧得意洋洋,她没了办法,日日想着儿子,后来得了机会,干脆再怀上了孩子,指望日后有个依靠。
“我前几日才醒过来,回来之后才知道姥姥的消息。”她也想不用人担心,可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我们都受了重伤,若不是师傅,估计早就死了。”
新的魔宠死了一只,鸭霸也受了伤,雪听说身体不错,不知道这几年长大成什么样子了,花雪瑶歪着脑袋,觉得头有点疼,似乎有什么快要炸开了,她抬起头望着周琼玉和郡主,“你们别担心,过几日,他们便会回来。”
“这次又要去哪里?”郡主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出她的心思,心里不舍,却又没办法拦住儿子。
“七海之巅。”
“傻丫头,死了可怎么办?”她可不能再承受一次了,她再也受不住那个打击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郡主就不必太担心。”
——
花雪瑶在郡主这里住了三天,帮着郡主把脉看诊,开了些药帮助她调理身体,眼见着郡主的身体好了许多,脸色也红润不少,花雪瑶总算松了一口气。
“雪瑶小姐,幸亏你回来了,不然郡主这身子要再这么拖下去,定会垮了,可是吃了你开的药,这几天都多吃了点饭,好现象,好现象啊。”郡主身边贴身的姆妈王婶无比感谢地跟花雪瑶说道。
“没什么,举手之劳。”抬头望了望天色,花雪瑶笑了笑,那群家伙似乎也该来了。
“汤圆,几年不见,你倒是长高了不少啊?”从墙头翻越过来的是谢一辰,他长高了许多,也瘦了不少,一头长发挽起来,用木簪子固定住,看上去俨然一个好青年的模样。
“哇哇哇……”有小娃娃的声音传来,蓝妙琴从大门口走进来,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死胖子,你作死呢?”转身就要去教训谢一辰,见花雪瑶飞檐走壁上来,谢一辰赶紧一个翻身下去,急忙躲到蓝妙琴的身后,怕死的模样跟五年前没什么两样。
“多大了?”
“五个月。”谢一辰得意洋洋地说道,脸上洋溢着为人父的喜悦。
“嗯。”蓝妙琴低着头,跟谢一辰青梅竹马那么多年,一路走来不容易,以前还偷偷喜欢过花靖翔,也觉得上官透不错,可是到最后,才发现能陪自己走到最后的良人,只是他而已。
蓝妙琴幸福地笑着,突然开口说道:“靖翔也当父亲了,你一定猜不到孩子的娘亲是谁?”
“贺兰吗?”喂喂喂,等等啦,为什么才过了五年时间,一个个都抱着孩子出现啊?难道说将离在她离开那天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肚子是因为这个事情吗?
提起贺兰的名字,花雪瑶感觉蓝妙琴的表情不对,她低着头,沉默着,脸上有着一股哀伤,难道?可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贺兰为了救我,不在了。”
无力地后退了一步,花雪瑶苦笑一声,这算什么?终究还是有人活着,有人死了吗?
花靖翔先回去看了周琼玉,周琼玉那时候在灵堂,看着自己的灵位牌,花靖翔只是沉默地抿着嘴,就算灵堂里放着他的灵位牌,父亲也不见得多在意他,何况现在还有出色的花靖宇,更加是用不着他。
母亲两聊了一会儿,便来了郡主这边,花雪麟也回来了,五年时间,当年十二岁的少年已经十七岁了,个头高了好几十厘米,伸手双臂将能将郡主圈起来,臂力好的还能将人举起来,再也不是之前那个瘦弱的小孩了。
花靖翔并没有带妻儿回来,而花雪瑶则一直直勾勾的盯着他,似乎想要从他的身上看出点什么,蓝妙琴和谢一辰坐在一旁暗暗发笑,慕寂莲和上官透也随着他们一起回来,但是却各回各家,先去报备一下。
放任几人在里面谈心,花雪瑶拉着花靖翔出外面,两人站在池塘边,花雪瑶盯着他,问道:“那人是金雀?”
宗斯不可能好心到帮他们几人做媒,他在山里修炼也不可能遇到那个上山采野菜的姑娘就喜欢上,让宗斯做了主就娶回家,而贺兰不在了,那么唯一的女性就只剩下金雀,可金雀是灵器,是金雀钗的器灵,怎么能生孩子呢?
“你看的很清楚嘛。”没有否认,花靖翔只是笑着,他也没想过会是这么回事,婚事是宗斯促成的,用了一堆都死过一回还不知道珍惜之类的话语来蛊惑他们,非逼得他们成家立业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