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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生命战歌-02

火星遭遇战,以人类的惨败和宇宙舰队溃不成军的落逃告一段落。

更要命的,是水母并没有因为人类停止攻击而停止质量的增加。经过计算,照这个增长速度,再过不到2年的时间,便会和太阳的质量相当了,当然,这也意味着,在这之中的某一天,地球早就灰飞烟灭了。人类6000年的自豪与尊严在这一刻被彻底击垮,他们深刻的体会到,他们再也不是宇宙的霸主了。

地球上要求解散国会的呼声高涨,到处听得到大骂军队无能的粗话。股市大跌,人心涣散。

所有最顶级的参谋或最优秀的科学家都毫无办法。虽然水母没有继续向地球逼近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所有人都知道,留给人类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末日论者的支持者迅速增加,并且从又出现已经绝迹了150年之久的自杀案。

人们在惶惶中度过余下的日子,在绝望中等待最后的审判……

地球历3008年----宇宙历0008年

在火星遭遇战后仅仅一年里,整个太阳系的人口迅速减少到了120亿。人类花了6000年将种族的数量增加到了400亿,却在短短1年内回到了900多年前的水平。同时,人类花了整整1000年将自己的足迹踏遍太阳系,却在短短的1年内又龟缩到了地球上。但是回到地球上的不仅仅是绝望,偶尔还是会有一点希望。

在遥远的过去,有一种宗教叫做“禅”。虽然这种宗教在地球上早已绝迹,但在火星上却得以继承。虚宿便是禅门的一名弟子,才20出头的他虽然不是什么著名禅师,甚至他还留一头乌黑的头发,穿当季流行的服饰,但始终还是禅门弟子。

他是在火星战役后少数回到地球中的一员。并没有被师傅指派什么任务或传达任何信息,只是希望他能有机会活下来而已。所以,回到地球后,虚宿也就无所事事了。因为无事可做,他便想去禅宗的发祥地:东方看看。

他来到了东方的土地上。那里山脉延绵(人们把城市的高楼群叫做“山”),乌云笼罩。他来到了一个历史千年以上的古城,据说当时是在海的边上,所以名字中也带有一个“海”字。现在海水早已退去,也早就不是繁华的中心了。由于1年以来的重力影响,本已老旧的山峦坍塌了不少,一副残岩断壁的景象。他抬头望去,乌云之上,隐约可以看见暗淡的灯光在闪烁,他知道那是地球最后的防线:反重力卫星群。为了抵御水母日益增长的质量,人类耗尽所有,制造出了这套系统。他当然不知道,为了令这套系统足以抵御水母的重力,要耗费地球上多少能源。但他知道其消耗是与日俱增的,总有一天会超过地球所能提供的极限。

为了保卫地球而耗尽地球的所有,这难道就是人类所剩的唯一的选择吗?

他撸了撸头发,两手一摊,找了一间尚在营业的酒吧,进去了。

在酒吧幽静且暗淡的灯光下,他环顾四周。所有的人都东倒西歪,酒吧里也没有播放那独特风格的音乐,因为是人们要求的。失意的人们来到这里,借着酒精麻痹自己,说不定还能进入梦乡,做上一个美梦……一个再现1年以前那种生活的美梦。虚宿当然无法看透那些怀旧的人的心思,随便找到了一个空位,就坐了下来。他一开始没有注意到身边坐着的,早已醉眼熏熏的长发男子在向他打招呼,直到那人问起他的出身。

“我是从火星回来的。”虚宿回答道。

那人一听到火星,表情一顿,但并没清醒多少:“那我可要向你道歉了……要不是因为我……要不是因为……我…………”

“你没有必要向我道歉,你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啊?”虚宿说。

“是我……要提督撤退的…………是我……………!”说话的人显然醉的不轻,因为从话语中可以断定,他是参加了那次火星战役的士兵。而那时的士兵回来后,在别人面前根本不敢提到自己当时参与的战事……及无奈,绝望。否则很容易被愤怒且不知情的民众乱棍打死的。

但虚宿却并没有恨他,他早已是禅门弟子了。虽然不恨他,但他也不愿意和一个醉鬼聊那些战争责任的话题。虚宿别过脸去,看着老板刚递过来的免费蒸馏水,不知是喃喃自语还是在答复大兵:“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醉鬼大兵却听在耳里:“是啊……菩提……本无……嗝……”睡着了。

25秒钟后,醉鬼突然“啊”的一声,大喊着跳了起来,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掐着虚宿的双肩使劲摇晃着叫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刚才的那首……诗?!”

虚宿被吓了一跳,但随即说道:“那不是诗,那叫偈……”

“管他叫什么哪!你再念一遍给我听!”醉鬼叫着,酒吧里所有人都投来怨恨的眼光,他们中有多少人难得的美梦就这样被莫名其妙的吵醒了。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

“对了!就是他了!”醉鬼使劲的握着虚宿的手,真心的感激这位火星来的小伙子。至于为什么要如此感激他,虚宿是以后才明白的。

那个醉鬼摇摇晃晃的跑了出去,同时手已经按在了夹在耳朵上的通信器了。

在一星期以后大军再次出征的新闻报道里,虚宿才认出来,那个醉鬼就是这次出征的参谋总长大人李中校。

“……这次的军事行动和之前的那场毫无预兆的遭遇战不同,我们知道敌人在哪里,我们也了解自己的强项是什么:我们人数众多,我们拥有最一流的科学团队为我们进行技术支援,我们拥有最先进的科技和最精良的装备,我们也拥有最周密的作战计划,比这一切更重要的,是我们众志成城,为了捍卫我们的生存权!为了保卫我们伟大的地球母亲!!同志们,让我们现在就去告诉那只蠢水母,我们是不可战胜的!!!”

这段发言是杰克舰长出征前向全人类做的演讲的最后一段,说者器宇轩昂,听者义愤填膺。如果人类能够度过这次的劫难,这段演讲将永留史册。他临危受命,他提出了绝地反击的方案,这个方案是他的参谋总长在短暂的假期后,仅用了1天时间起草完成的。又经过了1天的辩论和修正,3天的技术准备,大军便马上要再次开赴火星去了。

而方案的内容,则是史无前例的大胆的。基本上,是利用一艘载有多次元维度发生器的战舰,在反重力卫星的保护下前进致触手的临界点,关闭反重力,将多次元维度发生器抛入水母的中心地带并点燃,在设备尚未消失前促发多维度,稀释水母的质量和形体,来达到拯救地球的目的。进过了繁杂的数据计算后得知,促发多维度到设备消失的时间差为3。17秒,正是这3。17秒,来改变全人类的命运,所谓奇迹诞生的瞬间,就是这短短的3。17秒的时间。既然攻击水母是无效的,既然水母本身就是暧昧的存在,那么,如果直接稀释水母所在的空间会怎么样哪?这个命题无疑是很难回答的,但参谋总长大人坚信一首古代的佛偈,他相信任何的存在,只要是能够被认知的,就一定有办法让其归于虚无。“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说的难道不就是这个道理吗。而大军的进攻则是佯攻,以及保护多次元维度发生器不被消失。也就是说,无论损失有多大,只要发生器能够到达预计的地点并启动,人类就获胜了。

不久之后,按照计划展开了作战。杰克的英明指挥加上李中校的冷静分析,虽然无法给予敌人任何伤害,并且和第一次战役一样惨烈,但确确实实的把发生器送到了指定地点。在火星轨道上,随着一个白点的凸起,一阵肉眼所看不到的震荡波瞬间席卷了整个太阳系,并扩散到了人类从未涉足过的外太空。画面上没有捕捉到爆炸,但当测试用的激光再也没有被场力所歪曲时,人们心中迸发而出的欢呼足以堪称宇宙史上最大规模的一次喜悦的爆炸。这是胜利的喜悦,是生存的喜悦,是成功反抗了命运的喜悦!

从月球总部发来的贺电已无人理会,舰桥上所有的工作人员互相击掌,互相拥抱……在所有人将军帽甩向天顶的显示屏时,方案的制作人已经进入了梦乡了。杰克附看着他的参谋总长趴在指令台上的睡姿,他知道他为了这次作战,已经连续一周不眠不休了。在杰克舰长代表全人类向李中校致意默默的感谢的同时,李中校在梦中,也在默默地感谢一位不知名的禅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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