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翘翘和毕金枝找到进修班报名处的时候,有一个女孩排在她前面,正在接待老师的指点下在报到名册上登记个人信息。尽管只是一个背影,但是她还是认出眼前女孩,是她来中戏报名那天,报完名后回去的路上,在出中戏门口附近遇到的名为元净初的那个少女。
她之所以能把和她只有一面之缘的元净初,仅凭着背影就把人给认出来,不仅仅是因为两人碰面的时间才过去不久和她记忆很好的缘故,而是因为她当时留给顾翘翘的印象比较深刻。
当时,元净初刚从一辆切诺基的私家车副驾驶座上开门下来,和坐在驾驶座上的中年女子说话,似乎是抱怨她既然找朋友借车,怎么不借辆小轿车过来,反而借了这么一辆老土而又蠢笨的吉普车。
这话正好被迎面走来的顾翘翘听到了,对此很是诧异。虽然切诺基是吉普车的一个分支,但是只要稍微有点见识的,都不会把切诺基和普通的吉普车等同。所以她不由得多瞟了打扮得远比她在中戏里看到的女生还要洋气时髦的元净初几眼。
元净初似乎对别人的目光很是敏感,因此在顾翘翘向她看过来的时候,她的目光跟着迎了上来,见顾翘翘的目光落在她的衣服上,笑了,一脸自得的甩着手里的手包,转过头和靠路边停好车,从车上下来和她汇合的中年女子,用粤语和她说:“表姨,要不怎么说内地老土呢。我这身衣服虽然是港货,但是是早两年的款,早就不流行了。可是我这一路过来,仍然有很多人看得目不转睛,羡慕得不得了。”
那中年女子语气中带着一份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笑叹:“那是,别看这是京城,是首都,和有‘世界东方明珠’之称的大香港还是没得比。”说完,又夸起了元净初,“不过这也是因为净初你人长得靓,又是衣服架子,所以才这么引人注意。”
两人一面说话,一面往中戏里面走。这两人虽然说的是粤语,但是拜这阵子甄翘翘每天都要刷粤语电影副本所赐,其中好多词,比如像“内地”、“老土”、“香港”、“羡慕”、……她都听出来了。粤语终究也是天朝语言的一种,语序、语言结构和习惯大体是一样的,所以她前后一联系,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顾翘翘莫名有种感觉,那中年女子应该是香港人,因为她给她的感觉,和她在拍《太极宗师》的时候,剧组里那些看不起内地的香港工作人员一样。至于元净初,顾翘翘可没忘记她之前抱怨车的时候,说的是普通话,而且从她将切诺基当作普通吉普来看待这一点来看,不太像是大城市里出来的。那么她那一口流利的粤语,应该不是在香港或者广州和深圳这样使用粤语的大城市学的,估计是从小就会说,所以甄翘翘猜她家应该处于两广经济不发达地区。
……
元净初登记完了,手里拿着老师递过来的一本蓝皮学生手册,正准备离开,转身看到顾翘翘,也认出了她,惊道:“啊?是你!真巧,你也报了这个进修班吗?”
顾翘翘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走上前,和接待老师打过招呼后,在报到名册上开始登记个人信息。写完之后,从接待老师那里接过学生手册,被告知下午两点到眼前这栋楼一楼集合。就在她准备走开时,发现元净初站在一边,似乎在等她一样。
随即她发现,这并不是错觉。元净初满脸笑容的向她走过来,说:“你刚才登记个人信息的时候,我瞄了一眼,看到你的名字叫顾甄翘翘。翘有‘人中翘楚’和‘翘首领材’的意思。好巧,我的名字叫元净初,初即是‘一’,净初就是‘一直第一’,和你的名字含义有异曲同工之意,看来,家里都希望我们成为人中龙凤呢。”
顾翘翘看了一眼自说自话的元净初,没有和她解释,她名字中的“翘翘”并不是她所以为的那个含义,而是出自唐散文家陈有章写的,称颂兰草,名为《幽兰赋》文章中的“翘翘嘉卉,独成国香。”这句话。
“我俩真的好有缘,不仅名字含义相似,而且还是同班同学。”元净初一面说话,一面伸手将顾翘翘的一个胳膊揽到怀里,“我家是广东的。上次你见到的,送我来中戏报名的人是我表姨,她是香港人,是我妈的亲表妹。”
面对元净初的自来熟,顾翘翘没好意思和她说,我和你不熟,别这么热情,而且我对你的个人信息不感兴趣,干笑了一下,将胳膊从她的怀里抽了出来,听她继续自报家门,“表姨回乡探亲时看到我,说我长得像港姐蔡少纷,并且比她还好看。因为我的颧骨没有她那么高,而且,”手在腮边和下巴那块比划了一下,“我这里比她的线条更加流畅,下巴没她那么尖,比较圆润,五官更和谐。”
虽然元净初没有明说,但是顾翘翘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哪怕她这会儿根本不知道她嘴里说的这位姓蔡的女明星是谁,看着眼前身材高挑,肤色白皙,一张俏生生的瓜子脸,五官精致秀丽,明显是个美人的元净初,顺着她的心思说:“嗯,你确实比蔡少纷还要好看。”
闻言元净初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嘴上谦虚,“人家是大明星,我哪能和她比。”本来顾翘翘以为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了,结果她停了一下,又说道,“不过就算是明星,也未必比我们普通人好看,很多时候她们看起来很漂亮都是化了妆的缘故。我们要是化好妆,不一定输给她们。”
顾翘翘看着眉飞色舞的元净初,一时语结,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幸好,元净初并不在意她不说话,跟着向她抱怨起来,“蔡少纷那届的港姐大赛,获得冠军的和亚军的,其实长得远远不如她,只不过一个是硕士,一个是港大毕业的大学生,都比仅国中学历的蔡少纷高。而她明明容貌第一,仅仅因为学历不高,只得了个季军。”
看着她义愤填膺,一副为其鸣不平的模样,顾翘翘就不明白了,这个蔡少纷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她得的是冠军还是季军,又关她什么事?至于这么替她抱不平吗?转了一下脑筋,想到刚才两人的谈话,她似乎明白了一点。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她比蔡少纷漂亮,如果蔡少纷是港姐冠军的话,那么她就比冠军还漂亮,但是这会儿蔡少纷只是一个季军,比季军漂亮没用,对不明真相的大众来说,上面还有亚军和冠军呢。
“不过就算是冠军和亚军又怎么样?她们参选完港姐后,都投身娱乐圈,但是最后谁都没有蔡少纷红!”元净初言语中透出一种蔡少纷能红,靠的就是她的美貌的意思,还暗含着将来比蔡少纷还好看的她投入娱乐圈之后,一定会爆红的潜台词。
听了这话,顾翘翘真心无语了。虽然姣好的容貌,对在圈中混,有着加成的作用,但是红不红,容貌只是决定因素之一,并不起决定性的作用。
有“东南亚第一美女”之称林清霞替身施漪的容貌,连林清霞本人看了都感叹,没想到会有与自己如此相似的人。施漪在替代受伤的林清霞拍的电影上映后,观众看了之后,几乎没有几人分辨出来里面的角色是由两个人扮演的,众口一词,都说施漪极似林清霞,让人真假难辨。
颇有林清霞风韵,比她年轻许多的施漪接下来从幕后走到幕前,演了好几部戏,可是都没引起什么反响,不过两三年的功夫,就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从中可以看出,作为一名明星模仿秀的存在,哪怕有着和前辈明星相似的容貌,却未必有人家的星运。顾翘翘不知道元净初身上为什么会透出这种谜之的自信,仿佛她投身娱乐圈之后,就一定能红似的。难道就凭一张和蔡少纷相似的容貌?
“本来表姨准备带我到香港,去考三色台艺训班的。不过我觉得,还是中戏的教学模式专业正规,因此我……”元净初继续在那里叨咕着。
顾翘翘心不在焉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元净初说话,看到到了报到处后,就去了厕所,这会儿终于出来了的干妈,打断她:“不好意思,我妈来了,我先走了。”说完不理元净初的反应,脚步飞快,一溜烟的跑了。之前若不是怕自己走了,毕金枝回来找不到她,她才没有那个耐性在这听元净初唠叨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