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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歧视

前脚送走了满心的不放心,临走前一再叮咛和嘱咐她的父亲,满怀离愁别绪的顾翘翘尚未来得及按照父亲收集的资料去挑选补习班,后脚就接到剧组的通知,让她到京郊的北普陀影视基地报到。

进了剧组之后,顾翘翘才知道,这是一个幕后制作班底,上至导演,下至场记,百分之九十的工作人员都是港台人的剧组。就连演员,也有很大一部分是香港人。不过男主角吴惊是内地人,九五年被香港导演挑中,主演香港班底拍摄的电影《功夫小子闯情关》出道。据说这部电视剧是制作方专门为他量身定做的。

顾翘翘进入剧组后不久,发现港台人和内地人之间似乎存在着非常严重的隔阂。一开始她以为是港台的经济要比内地发达,两边文化体系不同,又因为一些政治原因,两边交流很少等原因造成的,等大家熟悉了,情况就会好转。

不过随着在剧组里呆的时日久了,和剧组成员相处的时间长了之后,她发现之前的想法严重错误。这根本不是隔阂的问题,而是歧视。港台人瞧不起内地人,甚至将他们和内地人之间划分出等级来,仿佛内地人在他们面前低一等,是二等公民一般。

因为环境不同,城市之间和城乡之间存在差异,所以有地域歧视出现。住在大城市的看不起小城市出身的,城里人看不起农村人,……这种现象,哪怕到了顾翘翘穿越之前的二十年后,城乡差距已经不像现在这么大,但依然存在。

但是港台人对内地人的这种歧视,和内地的这种地域歧视不同。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有点民国时,明明站在华夏的土地上,洋人们却因为自己外国人的身份而自鸣得意,带着一股莫名的优越感,在面对国人时的那种高高在上,居高临下俯视对方的感觉。

谁都不是傻瓜,怎么会感受不出港台人在面对内地人时,那种莫名的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只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所以权衡利弊之后,选择了忍耐。不过,因为这个原因,两边关系怎么也融洽不起来,日常相处,除了必要的交集,可谓是井水不犯河水,泾渭分明。

尽管吴惊是男主角,而且这部戏是他签约的公司专门为他量身打造的,并且导演什么的,不少人也都是他签约的公司里面的人,但是这些港台人,对他的态度虽然比其他内地人要好,不过依然隐隐约约中带着排斥和瞧不起,并没有把他划归到自己人的行列中。

剧组里的内地人中,享受和吴惊同等待遇的,还有顾翘翘。因为她是靠着赵汉高和范万军这两位制片人进的剧组,虽然她并没有宣扬,但是剧组里是没有秘密的,所以剧组上下很快就都知道了。

制片人在剧组里负责很多工作,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摄制成本核算和财务审核,简单来说,就是管钱的,可以说是控制着剧组的命脉所在。有这么强硬的靠山,因此顾翘翘虽然也受到了港台人的一些排揎,但是他们并不敢做的太过分,还在她能承受的范围之内。至于他们背后怎么说她,她没听到,就无所谓了。而且香港那边的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大多使用粤语交谈,她不懂粤语,因此就算他们讲咕她,哪怕是当着她的面用粤语说她坏话,如果他们的神态和表情不泄露的话,她也不知道。

只是这样一来,和其他被港台人蔑视和排斥的内地人比起来,吴惊和顾翘翘在剧组中就尴尬了。尽管港台人并不把他俩当作自己人,但是在内地人眼中,他俩也不是他们这一帮的。所以这种情况下,吴惊和顾翘翘因为处境相同,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心情,同病相怜下,走得比较近。因此从吴惊的口中,顾翘翘听到港台影视圈中的一些八卦,对其有了一个粗略的了解。

不管剧组中港台人和内地人之间有多少磕磕绊绊,暗中存在着多少矛盾,戏还是要拍的。只是,这其中不免屡屡有些不愉快的事上演。

……

顾翘翘坐在场下,目光落在场上演对手戏的,来自香港的女主角樊艺敏和在剧中扮演她表妹的内地演员吴贞两人身上。明明这场戏中失误的是樊艺敏,导致要重拍,但是执行导演却对着吴贞破口大骂,骂声粗俗不堪,诸如你老母,你妈以及吴贞全家差不多都被问候了一遍。

看着吴贞被骂得满脸通红,眼泪在眼眶中忍不住打转,却不敢哭出来的委屈模样,顾翘翘心中又是庆幸,又是同情。庆幸的是,拍戏时,她虽然也有出现失误被骂的情况,但至少执行导演嘴下留情了,只是单纯的骂她,并没有上升到问候她全家的地步;同情,则是对场中无辜被骂的吴贞。

眼前这一幕,尽管不是第一次在顾翘翘眼前上演,但是不管看多少次,她都无法适应。她心里觉得憋屈得慌,偏又没能力给吴贞出头,看不下去的她选择眼不见为净,起身,远远的走开,路上碰到了从场外走过来的吴惊。

吴惊听着执行导演的骂声,下意识的往那边看了一眼,因为距离以及人和机器对视线的阻挡,他什么都没看到,转过头问她:“这是谁这么倒霉,又中招了?”

“是吴贞。”甄翘翘简单的把事情的缘由讲了一遍,叹道:“就算女主角是香港人,执行导演也不能这么护着她吧?这偏心眼偏得实在太过了。还是说,港台那边,主角和配角之间就是这样的差别待遇?”

吴惊摇了下头,“和是否是香港人关系不大,等你和港台那边的班底多合作几次就知道了。除非你是明星大腕,不然,就算你是港台人,演不好了,一样骂,而且同样骂得很难听。其实八爷这个剧组里的人算是好的了,如果你有机会去香港那边,就会发现,和那边的奇葩比,他们这种态度根本不算什么,完全是小巫见大巫。其实港台那边,名气越大的明星,越是平易近人,对人态度一般都挺和气的。”

顾翘翘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吴贞是北电九六级的学生,是在正规艺术学校学表演的。在拍这部戏之前,她曾经在电视剧《都市女孩》和《男人没烦恼》中出演过份量不大不小的角色,有过一定的表演经历。樊艺敏是通过参加‘香港小姐’选美出道的,之前拍过MTV,做过模特和主持人,却从来没有拍过戏。这部戏是她拍的第一部戏,而她之前的工作经历,和表演虽然有那么一点关联,但是到底还是有很大差别的。真要论起来,这两人中,樊艺敏才是新人,可是她出了错,却是吴贞背锅,这不是优待,这是什么?不就因为她是香港人嘛。”

“其实剧组优待樊艺敏,和她是不是香港人真没多大关系。”吴惊伸手往上指了指,“她后面有人,她男朋友是香港有‘地产神童’之称的罗曌辉先生。据说罗先生的身家有二十亿,而且是我们剧组的一大投资人。因此,哪怕剧组一开始定的女主角不是她,但是最后还是会花落到她头上。”

他对着顾翘翘露出一个“这会儿你应该明白了吧”的笑容,“所以怨不得剧组捧着她,谁让人家有靠山呢。”叹道,“有个好靠山就是好呀,想演主角就演主角。抢别人的角色,就和喝水一样容易。只是被抢角色的人惨喽。”

这话说完,吴惊猛然想起眼前的顾翘翘也是有靠山的,虽然她的靠山不像罗曌辉那么财大气粗,但是作为本剧的制片人,赵汉高和范万军这两位在剧组中的权力也挺大的,更何况,县官不如现管。

吴惊怕她听了他刚才的话多心,忙解释道:“你别多想,我说的是樊艺敏,没其它意思。原定扮演永宁格格的湾湾演员杨洁梅,比我大七岁。虽然女的保养好了,和比自己年纪小几岁的男演员搭戏,不是不可以,但我长着一张显小的娃娃脸。她本来年龄就比我大,我看起来又显嫩,我俩站在一起,虽然不至于像妈妈和儿子那么大的差别,但是到底不怎么搭。导演嫌弃她年纪大,因此才换的你。”

其实就算吴惊不说,顾翘翘在从黄宗骆手里接过剧本的时候,就猜到了她是取代了别人进的剧组。不过,对她来说,这其中杂七杂八的事,她才不会去理会,拿到角色之后,只要演好自己的戏就行了。因此笑笑,不以为意的说:“放心吧,吴惊大哥,我没多心,也不会去多想。”至于吴惊听了她的话,信不信就不是她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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