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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佛叹(四)

灵玄和尚走入了吐蕃,也就是现在西藏、青海两地的合称,他走的越远,看到的越多,心中的疑惑和忧虑就越多。

“为何这里的寺院地位如此之高?为何这里的僧侣行事如此的霸道?为何这些僧人性格如此的暴戾乖张?这里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地方?”灵玄皱眉思索,看了那么多的悲剧和惨剧的发生,让他对这片土地的感官有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灵玄决定去这片土地的中心,也就是部落族人们口中所说的圣地――拉萨。

灵玄跋山涉水,历经了千辛万苦,多次陷入死境之中,但最后都险之又险的得以生还,这一日灵玄沿着吉曲(拉萨河)终于来到了一个叫做贡木康萨的地方,这里离吐蕃的中心圣地拉萨已经不远了。

贡木康萨位于拉萨河坢,草木丰盛,幅员辽阔,是种植青稞和饲养牦牛的绝佳地点,因此这里不再象其他地方以部落而居,而是建起了一个小小的城邦。

城邦不大,没有城墙,大小民居分布密集,大多都是石木结构,中心处是一座全部由方形石料堆砌而成的一座宫殿样建筑,而在城邦的最外围散布着一些简陋的木头房子。

整个城邦内的街道就像蜘蛛网一般,从中心的宫殿样建筑向四周发散出来。街道上随处都可以见到络绎不绝的人,可以用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来形容,各种吆喝声,叫买叫卖声此起彼伏,一副繁盛兴荣的景象。

在人流里不时可以看到一些穿着僧袍的僧侣,结伴而行穿过市集和街道,神色冷漠而倨傲,根本就没有中原僧人的那种慈悲,而路人见到他们经过时,往往都会恭敬避让,偶尔有避让不及的,也会被那些僧侣无情的一脚踢倒在地,直到他们远去,也都畏惧的匍匐在地,瑟瑟发抖不敢起身。可见这些僧侣的地位,在这里是多么的不可一世。

灵玄穿着便装,和普通的吐蕃人一样,并没有显露出自己是僧人的身份,站在人群中冷眼看着这一切。

在贡木康萨盘桓了几天后,灵玄终于大致的了解到,僧人在这片土地上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其权利之大,居然隐隐有凌驾于官府之上的趋势,这种情况和当初松赞干布提出的以教治国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现在甚至有了政教一体,政教统一的趋势。

灵玄低叹,决定去附近的寺庙看一看,于是关上自己的袈裟,走出了自己住的旅馆,当他从房间里走出来时,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唉!你们看,这是谁呀?”

“看着像是那些佛爷!不过又不太像!不能确定。”

“这人的衣服好奇怪,好像不是我们这里的本地人。什么时候有这种人来到这里的?”

“你们不知道吧?这是东土大唐的僧人,也就是我们这里的佛爷!”

“切,你又知道!”

“就是,尽知道吹牛!你什么时候如果大唐,见过那里的僧人,我们怎么不知道?”

“跟你们这些人没法说!”

……

灵玄听着周围的低声议论,不以为意,径直向街上走去。

走在街上没多久,迎面就走来了一队五六人的僧侣队伍,为首的是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皮肤黝黑,身材魁梧健硕,但是眼神却很阴戾,充满了一股子狠辣之意。

灵玄看到他们向自己走来,首先站定了脚步,身体站的笔直,双手合十放于胸前,眼神清澈,面色平淡,口中高呼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而后微微向着他们行了一礼。

巴桑是附近甘丹寺的一位住寺喇嘛,他负责周边地域部落和城邦供奉的收缴事务,此时来贡木康萨只是例行巡查,没有想到会人来举报此城有一个外来的和尚,于是便带着人过来看一看。

巴桑见到灵玄时感到一阵吃惊,那种超脱尘世之外的气质,那种悲天悯人的眼神,那种即便站在那里也能和周围一切自然交融的境界,让他惊为天人。

“小僧巴桑,在不远处的甘丹寺中修行,不知高僧到此,有失远迎,是我等的失礼。还请高僧随小僧移驾到甘丹寺中。”巴桑恭敬上前,姿态放的很低,并没有因为己方人多而怠慢了灵玄。

灵玄微微一笑,点头道:“正有此意。那就有劳巴桑师父了!”

灵玄一开口让巴桑更是吃惊,他原以为对方会听不懂他的语言,所以才用不太流利的大唐语和灵玄说话,没想到对方却用流利的吐蕃语和他对答,这就更加让他对这个灵玄敬畏了。

在巴桑的带领下,灵玄来到了甘丹寺,甘丹寺傍山而立,群楼重叠,巍峨壮观。由50多座建筑组成,主要由措钦大殿、宗喀巴寝殿、羊八犍经院、宗喀巴灵塔祀殿、绛孜扎仓、夏孜扎仓及23个康村、20个米村组成。

灵玄惊讶于这座寺庙的宏伟壮观,即便长安国都的所有寺庙加起来也比之不上,在巴桑的引领下,一众人来到了措钦大殿(意为大经堂,即大雄宝殿),这座大殿宽43.8米,深44.7米,有大柱108根,供奉的是未来佛巴强佛。

在蒲团上坐定后,巴桑告退,去通报住持。

不多时,一位年纪大概在六十岁左右的老年僧人在阿桑的陪同下,来到了大殿之中,身后还跟着一众僧侣。

“长生天在上!老僧不知大唐高僧来此,有失远迎,还望见谅!”老年僧人来到灵玄的面前,虽然口中是这样说的但并没有对灵玄有多大的礼数,只是单手放于胸前,手中持着念珠,轻轻的打了个稽首,反而以一种高高在上的眼神审视着面前灵玄。

灵玄古井无波,嘴角含笑,双手合十也打了个稽首回礼道:“是贫僧失礼了,贫僧法号灵玄,自大唐一路西游而来,途径此地,不想却讨挠了赤巴的清修。”

“哈哈哈!无妨无妨,老衲倒是一直仰慕大唐的佛学精深,早就有前去学习讨教一番的心思,奈何年事已高,行动多有不便,也就未能成行。今日能够得见灵玄法师亲临,正好可以一尝心中夙愿,不知灵玄法师能成全否?”老年僧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告诉灵玄他的名字和法号,而是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

灵玄心中多少有点不悦,不过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对吐蕃的僧人多少有点了解,也就不怎么在意了,摇了摇头,谦虚的说道:“不敢当,不敢当!贫僧才疏学浅,并未得到赤巴大人所说的精深佛法,只怕会让大师失望了。”

赤巴皱了皱眉,眼神不屑的看了灵玄一眼,说道:“素来听闻大唐佛学高深,源自天竺,当年玄奘法师自天竺带回诸多经典,不过却仅有少部分传入我吐蕃,致使吐蕃佛徒如尘蒙心,不知大乘小乘之意。”

灵玄摇头:“无论汉地还是吐蕃,所受佛学均为大乘,只不过汉地为显宗,而吐蕃为密宗而已,何来大小高低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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