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夏日,蝉鸣不停,在和煦且暖融融的风息中多了几分可爱之气,一袭绿衣在时间的牵引之下,淡淡的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三伏已过,转眼便是清秋时节。
无机仙山上的云雾依旧,稀薄的笼罩着愈发枯黄的树叶,那些曾经绿意盎然的小叶子们终于也尽黄昏,不久之后便会如流星般陨落。无尘别居的地上便是它们逗留的最后的场所。
黄色的叶子落了一地,有的干枯,有的则还软绵,却也皆是哀怨纷纷。
俯身拾起一片枯槁的叶,拿在手中细细的把玩着,一双大而晶亮的水眸中便映出了那小小的娇躯。叶子的悲伤,元宝不懂,她只是像玩物一样的看着它们,兴起,就感慨道,“原来,无尘别居也会有这般落寞的时候。”
恰巧这一句无心的话被经过的净难听见了,迫使他停下脚步,望着元宝,眼中有说不出的神采,“元宝师妹在同情它们吗?师妹真善良。”
“善良……”是句赞美的话,可怎么想来都觉得别扭,元宝的嘴角抽了一抽,尴尬的嘿嘿傻笑着,“师兄谬赞了,元宝只是随性而说的罢了。”
净难笑笑,对元宝投上一道赞许的目光,“再过不久就是冬了。”
没错,萧索的秋总是走得特别湍急,许是因为承载了太多死亡吧,难免想要尽快逃离开人们的谴责之声。
“恩。”元宝应了一声,看着净难凝视着那片湛蓝透彻的天幕,不由得好奇,“师兄怎么了?”
“今年的冬应该比去年的要冷一些吧。”
“冷?为什么?”
“因为山中的邪气愈来愈浓了。”
“呃……”元宝无语,这邪气和天气的冷暖有什么关系?不过在这个不同的时代,一切皆有可能,加之无妄师父也说过,早于一千年前,邪灵欧阳白威就用法术把能与之抗衡的圣物弄丢了。想必,他的力量在慢慢强大吧,真真就是道消魔长。
察觉到自己的心情影响到了元宝,净难慌忙敛神,岔开话题道:“师妹,你一向畏惧寒冷,到时候可要记得在屋子中多加些炭火。”
“会的,谢谢师兄关心。”元宝展颜一笑,笑的花枝乱颤,“其实,元宝最喜欢的就是冬天了,特别是无机仙山的冬天。”
“为何?”净难不解,他以为元宝会特别讨厌冬天呢,不想她竟然这么说。
元宝的笑意变得狡黠,转了转眼珠,“因为不用跟着师叔上课了。”
声音才止,净难就哈哈的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道,“你呀,总想着如何偷懒。”
“不用上课难道不好吗?”元宝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在无机仙山,冬日里是可以不用上课的,在那银装素裹的深山中,唯有冬天是最为安宁的,不用早起,不用上课,窝在炭火盆前,捧着热热的茶盏,好不惬意。
“偷懒?我看她是懒死了!”刚刚回来的张寅见院子里有人,便走了过来,一上来就依照国际惯例,揭起元宝老底来。“她巴不得一年四季都是冬天呢。”
“哼”元宝不悦的撅起嘴巴,“我就是巴不得一年四季都是冬天,你能怎样?”
张寅摊了摊手,“不能怎样,师姐想怎样便怎样。”
“那就不要总跟我对着干,你看净难师兄多好,一派遣和,人长得帅,心地也好。”元宝把张寅和净难做起比较来,喋喋不休,就见那两瓣粉嫩的唇一张一合的翕动着,发出盛气凌人的声音。
突被元宝一番夸赞,净难直觉脸颊有些热了,羞赧的低下了头。他还是如小时候一般,被元宝随意夸赞几句便会脸红。
“净难师兄是好啊,要不他怎么能做师兄?”张寅回嘴。
“切~差点忘记了,师弟,你若总是这样以下犯上的话,小心我告诉师父去,把你逐出山门!哼哼。”元宝双手叉腰,示威着。
可张寅不甘示弱,“师姐难道就不该学着师兄的样子,谦和的对待师弟吗?”
两个人一来一去吵得很是“欢乐”,惊得倦鸟都震动着翅膀逃命去了。
一番争吵下来,自然是不欢而散的结果,此次亦不例外。
在这两个半大的小孩子的冷战中,冬天真的来了。
寒风瑟瑟,挑逗着光秃的枝桠,干枯的树枝无法承受这般力道,委屈的散下几点残留的白雪。
净难说的没有错,今年的冬比往昔来的要猛烈许多,躲在屋子中能清楚的听见那如鬼哭的风声,一声一声又一声,此起彼伏。
元宝抱着手炉窝在炭火盆前,聚精会神的看着刺陵鞭的鞭法招式,那个悬在半空的人像正在为她做着示范,一遍一遍,不知疲倦。
“你倒是挺惬意的。”屋中响起一个男声,不是神秘人,又有谁神出鬼没,令人掌握不了行踪?
瞧着神秘人的虚影坐了下来,端起茶盏,品了一口,真真不拿自己当外人看,元宝只是白了他一眼,这些年来,她都习惯了,“你怎么来了?太奇怪了,难道说虚影也害怕冷?”
“我虽是到虚影,可好歹也知道冷热啊。”神秘人放下茶盏,“我现在不就是在朝着人的方向努力发展吗?”
“噗”,元宝笑了,“朝着人的方向努力发展?敢情您老人家以前不是朝着人的方向发展?敢情您老人家以前不是人?那不是人,是什么呢?禽兽吗?”
手中的茶盏不自然的抖了一抖,险些洒了,“禽兽……我像是个禽兽吗?”
“嗯……”元宝沉吟,思索了好半天才道,“应该是吧,就算不是,也八九不离十了。你也是个男人,总是这样无端的出现在我房间中,要知道我可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万一被人撞见了,我还嫁不嫁人?”
神秘人狂汗不已,却顺着元宝的意思说:“难不成你害羞了?这些年来,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已经看过了,你说怎么办呢?”
“你!你个大色狼!”元宝气呼呼的随手将枕头扔了过去,可说来也怪,那枕头竟然穿过了他的身体,当真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你扔不到的,我只是一抹虚影。”
“可你为什么能喝茶?”对于神秘人的虚影,元宝琢磨了许久都没有弄明白,明明应该是一道影子,可却可以喝进茶水,一滴不落。看着那从容淡定的影子,元宝知晓他是不会回答的,索性便没有问了,“你的影子愈发清晰了,相信过不了多久,我就能看见你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