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呢?”元宝不再吃了,看着张寅凝重的神情,自己的心也跟着沉重起来了。
无妄师父说过,镇守仙山的四样法宝早一千年以前就已经被邪灵弄丢了,现在,邪灵欧阳白威的法力也逐渐强大了,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出塔了吧?
“不知道,无法解释,有些事情很奇特,你相不相信我原本是死过一次的?”
“死过一次?”打量着面前的张寅,元宝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可见他的神态也非说谎之象,便只好闭口。
“我爹告诉我,我娘在生我的时候难产,生了好几个时辰都不见出来,好不容易生出来了,不想竟然气息全无,我娘抱着死掉的我无助的闭上了眼睛,在我爹为我娘和我准备丧事的时候,我却活了过来。”张寅说及自己的过去,一出生便克死了自己的母亲,这件事是压积在他心底的秘密,他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对别人说起,可现在却说了出来。许是太过沉重了,想要找人发泄一下吧。“后来,我二娘瞒着我爹请来了个道士,道士替我看过命,说我命已非我命了,一辈子注定孤独,会给家人带来不幸。”
“你命非你命?什么意思?”
“我也不懂。”说着,张寅嘲讽一笑,笑的牵强,“也许是那个道士在故弄玄虚吧,他的出现,叫我爹真的觉得我是个不幸的人,于是,在我很小的时候便把我送到了山上。”
元宝这才想起,以前张寅也曾提及过他自小被住在山上的经历了,可能是太过久远了,便忘记了。望着手中烤好的土豆,不禁默默的问:这一个小小的土豆里到底涵盖了多少辛酸?他到底吃了多少苦?“都是迷信!愚昧啊!那道士肯定被你二娘收买了!”一般说来,后娘都是狠心的,特别是在官宦人家。
“起初,我也这么认为,可当我回去的时候,才发现我想错了,我害死了我的家人。”
“这些年来,你一直都这么认为吗?”元宝目瞪口呆了,她是第一次得知张寅内心的想法,原来,他一直都不认为是太子武阳的错。这七年里,一直深陷于自责中,不能自拔。“生死由命,你为什么这么傻?”
“说的多了。”察觉到自己的话多了,多了些不该有的内容,便即使停止了。张寅站起身子,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从高空摔下来啊,浑身都痛。”
“你……”元宝不满,“你不能因为他们的死而将过错怪到自己身上。”
心猛的一颤,张寅故作没有听见一般的道,“雪景真美,师姐,你说明年我们下山的时候,能不能看见人间的雪景?”
不知怎的,看着张寅的样子,元宝的心痛了起来,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张寅这般模样,但既然他想逃避,她也没有必要再去说什么了,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尊重,尊重他的选择,遂,顺着他的话说:“应该会吧,我们在山上呆了很久了,这个冬天过去后,再等半年就可以下山了,到时候你应该是和我一起吧?”
“我倒是不想和你一起啊,但是显然不太可能,你笨手笨脚的,总要把事情弄糟,没有我在你身边可怎么办呢?”张寅摊了摊手,苦苦一笑,仿若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呵呵,那颗要说定了,我们要一起哦。”
在这个充溢着玩笑的约定背后藏着两个人的各怀心事,笑意里是淡淡的悲伤。张寅的悲伤,元宝不懂,她只懂得在张寅的心中是苦的,来自于他对过去的不曾放下。想来,每个人都属于自己的一份心伤吧?在外人看来是无足轻重的事,但在自己看来就是那么的沉重,一旦背负上了就很难摆脱了。
冬季的萧索与荒凉中,元宝又深入的了解了张寅,可也只是站在他的城墙外仰着头仰望而已。
又是几场雪,下过之后,便是春暖时节了。
绿意包裹大地,沉寂了一整个冬季的植被竞相生长起来,势头很大,生机勃勃。
去莲池看过婉容以后,元宝便径自回到了房中,因为无妄师父告诉她,婉容现在已经具有了灵性,只待找到宿主便可以复活了。
看来悄然生长的不仅仅是植物,亦有婉容。如若婉容真的复活了,那元宝就可以了却一桩心愿了。
望着窗外初吐芬芳的桃花,心情甚是愉快,恍然间,她才想起自己还曾和神秘人定下约会的事情,看了看时辰,才发觉好像有些晚了,忙不迭的敛起笑意,朝着那个隐蔽的山洞飞去。
山洞是无机仙山最不起眼的一隅,黑漆漆的就好像她第一次遇见神秘人的那个山洞一样。
“喂,我来了。”元宝没有害怕的向里面走了去,催动心法,就见黑色之中凭空出现了两只萤火虫,这是神秘人教她的法术,是一种特别简单的法术,只怪当时的她太过执拗,认为这是荒唐的事。
两只颇具灵性的小虫子,盘旋在半空,替元宝引着路。
空旷的山洞中响彻着她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很是响亮。借着那微弱的光芒,元宝隐约看见了最里面的石床上,一道虚影似受伤了一般发着颤颤巍巍的呼吸声。“你这是怎么了?”一边问,一边跑了过去。
听见了元宝关切的声音,神秘人惨然一笑,这虚影只有个模糊的五官,看起来很不真切,“你……终……于来……了?”
“我来了,可你怎么了?怎么那么虚弱啊?”元宝试图搀扶起他,可他终归是一道虚影,不能承载她给的关切。
“我觉得我是不能再回到我的世界了,我好累,怕是时间不多了吧?”神秘人虚弱的说,满是疲惫的声音里有很多的留念。
“什么意思?不是说你就快可以变成正常人了吗?怎么又这样了?”元宝焦急的问,“你到底怎么了?”
“我找到天机神卷了,可它被封印在盒子中,我试图用法力打开它,可我只是一道虚影,然后就被那盒子中的怨气灼伤了。”神秘人的话依旧断断续续的,叫元宝尤为担心。“恐怕到了明天午时,我便会灰飞烟灭了吧?”
“明天午时?你不会死的!”元宝不相信神秘人的话,极力反驳着,“你不是说你只是一道虚影吗?你不是说那封印是我下的,需要我来解开吗?怎么你又自己去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