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没有回答，无声的从蝶群上跳了下来，走向张寅，每走一步，都觉得无比艰难，仿若那绣鞋之中灌满了铅铁，“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爱你身边的女子吗？”
对于这个问题，真的可以用意外来形容了，张寅好奇的看着面前的小狐妖，只觉她的眸子中蕴藏着不一样的情愫，可又觉得这是狐狸善用的媚术，便闭上了眼睛，重新睁开时，是一副冷峻神情，“你认为你有资格过问吗？”
心血又开始翻滚，小八强忍着那躁动不安的血液，微笑着，“你不回答我吗？如果我现在杀了她，你会心痛吗？”说的时候，她很想闪身到贝贝的身边，一下子了结了贝贝的性命，可惜她身负重伤，做不到，“你会不会心痛？”
“你认为呢？”张寅轻蔑一笑，漆黑的眸子里寒光乍现，“你认为你还能在我眼皮底下伤了她吗？若是你敢动她一下，我便要你尝尝万芒穿心之痛。”
“万芒穿心？”小八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听说过万箭穿心，想来万芒穿心比那还要痛苦许多吧？不过，比起她现在的心痛来，哪个更厉害一些呢？不由得冷冷的笑了起来，“我杀了她，你就会心痛，对不对？”
“妖果然就是妖，一再想要杀人，看来，我今日不能留你了。”说话间，张寅祭出了沉冤剑，俨然一派替天行道的模样，就见那泛着寒光的沉冤剑朝着小八便飞了过去。
小八不躲不闪，愣愣的看着沉冤剑逼近，已然忘记了全部。
玲玲担忧小八，对着沉冤剑捏了个诀，便纵身一跳，跳到了小八身边，将她推向了一边，“喂，你怎么不躲？傻了吗？”
“两只妖精？”贝贝不禁看向张寅，“师兄，他们都是来杀我的吗？”说话间，小脸惨白，像是被吓到了一般。她自认为从未得罪过谁，怎么好端端的就有这么多妖精要来杀她呢？
“别怕，贝贝。”张寅对贝贝展颜一笑，笑的温和，与面对小八的神情截然不同。
“是妖又如何？”玲玲封住了小八的心脉，怒目瞪着张寅，“佛家说众生平等。”
“众生平等？那也是不包括妖的！”张寅反驳，语态间流露出自己对妖的鄙夷，“妖就是妖，没有一个是好的。”
“你……”玲玲无语，她从未遇见过如此偏执的人，顿时气结，“你是人又如何了？你口口声声说要杀了妖，并且祭出了兵刃，而小八呢？虽然一个劲的问你如果她杀了你同伴，你会怎样，但她从未动手。”
“不动手，不代表她不想动手。”贝贝站起身子，站在张寅背后，抬起手，指着小八，气势汹汹的说，“刚刚就是那妖精要在山洞中杀了我，幸好我醒得早，否则早就化作鬼魂了。”
小八依旧不语，心痛的有种窒息的错觉。她还沉浸在张寅动手伤她的事实当中，根本就不愿意理会贝贝。
“贝贝，师兄会给你讨回个公道的。”说着，张寅召回沉冤剑，那环绕着寒光的剑悬于半空，蠢蠢欲动的等待着主人的下一次发号施令。
“有我在，你就不可能伤到小八！”玲玲也运了法诀，做足了准备，只要张寅敢动手，她便用法力抵抗。
两处暗自较量的法力使得周遭发生了些许的变化，正是这股暗流唤醒了委顿的小八，她看了看张寅，又看了看玲玲，玲玲的法力应该在张寅之上，若是动起手来，张寅肯定会受伤的，不由得放声笑了起来，“狂妄小徒，就凭你也能要了我们俩的性命吗？告诉你，狐姐姐我今日不想和你斗，你最好识相把你那把破剑收起来。”说着，她挽起玲玲的手臂，“我的好姐妹，瞧你把他们俩吓的。啧啧，杀了他们不会有什么成就感的，还是走吧。”一边说，一边捏了捏玲玲。
玲玲心领神会，敛起自己运的法力，撇了张寅一眼，便带着小八重新飞上了蝶群，“我也懒得跟这小毛孩子斗，我们走吧。”然后，带着小八飞了上去，直到飞到一处认为是安全的地方，才落地。
感激的看着玲玲，小八笑了，却是比哭还难看，“谢谢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玲玲替小八擦了擦眼泪，“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可我就想对你好，你给我的是一种熟悉感。你一定是有委屈的吧？如果不介意，可以和我说说，要是不愿意说的话，就哭吧，我陪着你。”
玲玲的灼灼目光中透着有心而发的真挚情感，宛如三月桃花，映在小八的眸子中，同时也映在了她的心口，使之泛起一圈又一圈感动的涟漪。许久没有人这样关心小八了，惹得她泪水连连。她哭，放肆的哭，抱着玲玲尽情抽泣着。哭了很久很久，久到连她自己都不记得哭了几个时辰，只记得自己哭到再也没有泪水。
“好了，痛快了吗？”玲玲轻轻拍着小八的后背，安慰着，“小八，别哭了。”
“恩。”小八点了点头，哽咽着，说起了自己的故事，说到伤心处，心还是会随之作痛。
玲玲听得认真，在听完以后，不禁摇了摇头，为面前的小狐妖感到惋惜，“傻小八，你真傻，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张寅，可张寅现在根本就不爱你，甚至是不记得你了，你觉得值得吗？”
“没有什么值得或者不值得，我只想为了心爱的人做些事情，可父神叫我去杀了贝贝，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小八垂着头，紧紧咬着下唇，“贝贝是张寅现在所喜欢的女子，我要是杀了贝贝，张寅会心痛的，那种失去爱人的滋味，就是我现在的写照，我又怎么可能叫张寅去受这样的痛苦？可是，如果不杀了贝贝，邪灵就会利用他们相爱，去打开最后一道封印，到时候，天下大乱，我……”
“人都是自私的，如果我是你，我会去杀了贝贝。”玲玲替小八鸣不平，今天张寅是如何对待小八的，她可是亲眼所见。“小八，你会有更好的人来爱的，只要你杀了贝贝，你就是天下的英雄。”
“英雄，我从来就没有想过……”
“那你就只做一只小狐狸，其他的事情不要你管，这天下大乱与你何干？”
“可与张寅相干，我不能叫他背水一战。”小八闭上了眼睛，眼前浮现出张寅被欧阳白威打伤的画面，“他不可以死，而我却不能杀了贝贝……怎么办？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两全其美？”玲玲皱起了眉，仔仔细细的想了起来，沉默了良久，才道，“是父神叫你去杀贝贝的，或许，他知道如何做，我们去找父神可好？”
“但我不知道如何找父神……”小八将头垂的更低了，蓦地，忽然想起花渊可以找到父神，失落的心顿时有了些许慰藉，“妖灵仙姥姥应该可以，玲玲，你愿意随我去万妖山吗？”
“傻小八，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