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杀令
第一卷
无关善恶，挡我者死
第六章
独（中下）
鸟儿愿为一朵云，
云儿愿为一只鸟。
小草啊，
你足步虽小，但是你拥有你足下的土地。
我是白业华，过目不忘的白业华，熟读万卷的白业华，功夫卓绝的白业华，心机深沉的白业华。我是白业华，白家的公子白业华，圣盾骑士团的白业华，剑阁的白业华。
我！我其实什么也不是。
龙鳞大陆，元素纪元477年，秋至，上午四时四十五分。
我唉声叹气的走到河边，心里仿佛在期待着什么。期待着看到一个身着金纱金甲，蹲在河边用竹筒装水的小女孩。转过头来，对我笑笑。期待很单纯的笑，不是平时虚伪的笑，不是眼神中带着恐惧的笑，更不是那种毫无感情的，服从命令的木偶般的笑。
然而我什么也没看到。
我找了块石头坐下，悠闲地看着溪溪流水，看着对岸的飘飘落叶。
昏暗中，一只蝴蝶扇动着翅膀，缓缓的跨过河流，从对岸飞到我身前的草丛中，落在一朵小黄花上。她是多么的自由啊，无忧无虑的！
我继续看着小黄花上的蝴蝶，看着她把粉白的两双翅膀慢慢翘起，然后合在一起，像纸片一样粘在花蕊上。一个小姑娘从下游走了过来，停在我的身边，“业华哥哥，你在等我吗？”她天真地说道，对我露出微笑，那是真心的微笑吗？我不知道。
我没有看她，更没有起身，冷冷的问：“你叫我什么？”我所对于她的猜测，一切都只是怀疑，所以我必须证实。也许钐衫会因此讨厌我，也许钐衫会害怕我。啊！如果会愤怒和恐惧，也不错，总比心如止水的假意微笑要好。
这是证实的第一步，我站起身子，看向她天真的小脸，轻轻地摘下她的头盔，随手扔在地上，“我说，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叫我什么？”我稍稍提高音调，用很阴冷的声音说道，抬起右手扶着她的下巴，感觉自己像个调戏少女的流氓。
“业华哥哥，你要，要干嘛？”她声音有些不知所措，下巴被我微微抬起，仰着脸蛋看着我，双手还在握着两个装满溪水的竹筒。
我心一横，左手一个巴掌重重的扇到她的脸上，露出蔑视的眼神看着她。钐衫因为这一巴掌摔倒在地上，竹筒里的清水洒落出来，沾湿了她镶金腿甲下包裹下的金绸丝纺长裤。身旁小花上的蝴蝶也被惊飞了。我很生气，气我为什么要打她，气我为什么必须打她，她看上去书多么的可爱，多么的楚楚可怜。我多么希望她直接将两个半桶水的竹筒直接砸向我正脸，然后跳起来，狠狠的揍我一顿，她的功夫比我高出很多，即使现在杀了我也毫无难度。
但是她没有，她直接颤颤的站了起来，稍稍低着头，不敢看我，手里还提拎着竹筒。“抬起头，看着我！”我命令道，她极其听话的服从着我的命令。当我看着她恐惧的小眼睛，我此时是多么恨自己，因为她的眼睛里充满着恐惧，却没有一丝丝的恨意。我看过很多这种眼神，从小到大，看过很多。我多么很自己，也恨老天，为什么总让我猜中最坏的结果，你让我猜错一次会死吗。现在，我需要她承认了。
“你该称呼我什么？”我再次问道，她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是我还不够狠吗？我咽了口口水，用居高临下的口气说道：“我让你站起来了吗？跪下，业华哥哥也是你叫的，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钐衫颤抖着跪倒在我的身前，低着头，轻轻地说道：“知道。”她的声音有些微颤，是被我吓到了吗？
我蹲下身子，摸着被我打红的小脸，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问道：“你的主人没告诉过你该怎么称呼我吗？”
“说过。”钐衫的声音依旧很轻，很恐惧。
我捧着她的小脸蛋，低下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小嘴唇。“你该叫我什么？”
“少主人。”她的嘴中娇滴滴的终于吐出了那三个字，我早就猜到的三个字。明明早就猜到了是这样，我却仍然非常生气，怒火开始从我的心口燃遍全身，我感觉自己的胸口像被烧红的木炭烘灼一般。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站起身来，绝望的咒骂着。渐渐地，我开始大口喘着气。我转过身不敢看钐衫，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愤怒冲昏了头脑，就像刚刚笑昏了头一样，我开始控制不住自己了，我又要失控了吗？就像刚刚在二楼吻她那样。
不，这不是失控，这是原本的我，是失去理智只遵从感情的我，是摘下虚伪的面具的我。我从小约束自己的行为，克制自己的欲望，虽然有两个至交好友，内心却是孤独的，谁也走不进来的。
“您怎么了？”钐衫关心的问道。你们不会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叫我“少主人”。之所以会发生现在这一幕，是因为我怀疑她是剑阁安插在圣盾骑士团的间谍。但她伪装的很好，我什么都没发现，所以只好用这种方式试她。知道她对我的称呼就能判断她的身份，她的主人是我的父亲，剑阁的万卷藏书阁主管，他自然就该称呼我少主人。“万卷藏书阁主管”听上去像是个图书馆管理员，然则背地里却是负责剑阁所有的情报收集。这是个名义上很小的官职，朝中的有些大臣看我爹的眼神就像看自己的属下一样轻蔑，然而更多的是另一些高官，看我爹的眼神就像看当朝宰相。我知道，他们都是被我爹抓住把柄的人，被剑阁查出了不可告人的秘密的人。
而那些从小被训练出来，负责潜伏到各个岗位，搜集秘密的人，被叫做密探，就是间谍的意思。剑阁内的密探有一半称呼我父亲为主人，说明他们是我父亲训练出来的。别人很难区分，但我很容易区分，通过他们的眼神。小时候我天天出入剑阁，那些眼神中带着“这是谁家的孩子？”的人，就是不认识我的人。那些眼神像忠犬一样带着“小主人来了”的人，就是我父亲训练的密探。说是密探，看上去更像杀手，他们眼神无光，心狠手辣，像死士一样，把自己的命看得很轻，却对我这样一个孩子极其的敬畏。准确的形容，他们就像是我父亲养的狗一样。
钐衫看我也是这样的眼神，在圣盾骑士团的这两年她伪装的很好，但还是被我发现了，一闲下来她就要么坐着不动，要么就是练武，从来没有别的爱好，一旦遇到危险的时候，她就会不由自主的挡在我的身前。以至于在这两年里功夫突飞猛进，懒惰的我轻松的被她超越了。她长得很可爱，刚进圣盾骑士团时，我便很喜欢她。我喜欢把手放在她的头上，摸摸她的小脑袋，她受伤了我会背她回家，让家里的名医给她治伤。随着关系渐渐好了起来，我开始得寸进尺，经常摸摸她的小手，搂搂她的小腰，“变态萝莉控”的名声就在骑士团里传了开了。但是大家也只是在自己人当中笑着调侃而已，没人乱传谣言。因为我把自己伪装的像个正人君子，对团里的人都非常好，再加上钐衫从来没有反抗过我。所以大家一直都以为钐衫喜欢我，我一直也是这么以为的。
然而今天，这一刻，我知道了，我确信了。她并不是因为喜欢我才笑着面对我的轻薄，她是不敢反抗我。我很伤心，也很愤怒，更多的是绝望。因为我知道，她是被训练出来的，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她的心里没有爱，也没有恨，只有服从。两年前，她被先我一步安插进圣盾骑士团，所以他的任务不会是保护我。
我转过身来，看着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钐衫，感觉她就像是一个在被主人教训的可爱的小狗一样，我感觉自己的本性真是.。
我蹲下身子，伸出左手揉了揉她被我打红的小脸，“疼吗？”我温柔的说道。
“谢谢少主关心，现在不疼了。”她抬起小脸看着我，微微笑道。既然挑明了身份，她便是不能欺骗我的，所以，现在不疼了的意思就是——刚刚很痛。
她当然不会恨我，但她会怕我。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问题，我该怎么解释刚刚发生的事？我先从她的立场想想，一直隐藏身份保护少主，突然被少主打了一巴掌，打完了又来关心，现在在她眼里，我应该是个喜怒无常的变态吧。
我牵着她的小手，顺势坐在地上，一把把她拉到怀里。她的小腿不小心将一个立在地上的竹筒碰到，水哗哗的往外流。已经坐在我的大腿上的她伸手要去扶，被我用手拦住，我揽着她的小手，将她环抱在怀中：“别管它，我有事和你说。”
她蜷缩在我怀中，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看着我，眼中充满着疑惑和恐惧，“别害怕，我不会再打你了。”我心微痛，这躺在我怀里的可怜的小家伙。
“我不怕疼，少主心情不好，随时可以拿我出气，能为少主解气，是，属下的，荣幸。”她回答我道，最后一句断断续续，明显是看了某个被我父亲殴打的密探这么和我父亲说的，自己也学着说道。从她的视角判断是我因为心情不好才打她出气的吗，从旁观者的视角大概也是这样吧，如果你们知道我是多么喜欢怀里的这个小姑娘，或许你们会觉得我是变态，你们肯定会觉得我是变态。我开始整理思绪，想想怎样用简练的语言让她明白我刚刚是在干什么，然而我长期压抑的情感使我的分析偏离了轨道。
她躺在我的怀里是多们的可爱，现在已经确定，我是她的少主人，不论我对她做什么，她都不会反抗。天还没亮，身边的草丛也较高，谁也不会发现我们。
秋杀令
第一卷
无关善恶，挡我者死
第六章
独（中下）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