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地处靖国东南,邻海而建,水道陆路阡陌纵横,通商便利,是南方有名的富庶之地,鱼米之乡。
阳春三月,城内花团锦簇,春意盎然。美丽恬静的景色恰如一幅水墨山水画,韵味悠长,引人入胜。总让人有发不完的诗兴,正如锦州人心中那份使不尽的轻松与闲适
午时刚过,天气略有些阴沉,轻轻地飘起了小雨,和北方不同,锦州的春天,雨水是从不吝啬的,丝丝细雨夹在微风中吹在人的脸颊,说不出的舒爽与恬然。难怪世人都说,锦州多佳人,普天下间,恐怕只有锦州的天气才能养得美人碧玉凝脂般细腻的皮肤。
此时,微雨蒙蒙的锦州城外,一顶素帷小轿缓缓穿过城门,向东而行。轿外,一位手捧玫红荷花伞的芊芊少女,正探头和轿中佳人轻轻言语着。
小轿之中,美丽少妇玉指轻挑轿帘,侧身向外观望着,秀眉间带有一丝担忧与期待。妇人端庄优雅,秀而不媚,气韵萧索幽怨,身姿婀娜妖娆,举手投足皆是落落大方,确是惹人垂怜。
“小蛮,还有多久可到青莲寺。”妇人轻声询问着,心间隐隐有些着急。
“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就该到了,夫人不必心急的。”小蛮伸手为妇人遮挡着风雨,眨巴着眼睛回道。
少妇点头应称着,伸手摸了摸身旁红布缠绕的的小盒。心中舒了口气。还好,仍是热的。桂花糖栗糕,她最爱吃的糕点。凉了怕是就不合口味了。心中默默念叨着,便闭上了双眼,祈求佛祖的保佑,口中默念着经文,无比的虔诚。
断念山下,一道轻虹卧波,潺潺的流水绿纹闪动。河堤岸边,雨润如酥,烟柳成画。千年古寺烟云氲氤,亭台楼阁也被云雾缭绕,朦胧美景引得不远万里而来的孤客纷纷驻足赏望。
“夫人,已到断念山了”小蛮弯腰说道,“今日连凤带雨的,怕是冷了许多,还是让轿夫送夫人上山吧。”
少妇轻轻摇了摇头“不可,寺庙的规矩怠慢不得,还是步行上山。”语罢,玉手便拉开轿帘,从轿中缓缓走了出来。
小蛮上前搀住了少妇,油纸伞打向了妇人一边。伸手挽过那红布包裹的糕点盒子。一主一仆便乘着微风细雨,缓缓向山间行去。
青莲寺,乃是一座历经千年风雨的古刹,是江南地区远近闻名的宝寺,和妇人有着颇为深厚的渊源。
三十年前,妇人的相公仍是护国公旗下的一员猛将,曾带领着百万雄兵征战天下,为国家立下了无数战功。但物有相反,事由两面。隐藏在累累功绩下的是数不清的罪恶与杀孽。
十年后,将军因故归隐锦州,心中却总是放不下手中曾经沾满过的鲜血。于是在这青莲寺**奉了一面往生牌位。经年吃斋念佛,希望洗脱自己罪恶。也就是在那年初夏,在一次偶然之中,与妇人在此相遇。双方暗生情愫,相识后不久便结为了夫妇。
青莲寺外,一个粉嘟嘟的小沙弥在青石板上盘腿候着,时间长了却也把持不住,打起了瞌睡,耷拉着小脑袋,口水流了一地。
小蛮看到小家伙的可爱模样,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小沙弥听到了动静,渐渐苏醒了过来,伸着小手搓揉着眼睛,抬起头木然的看着了两人。
“你这小和尚,还是个瞌睡鬼。呆看什么,还不快带路。”小蛮玉指轻轻敲打着小沙弥的额头,轻声训斥道。
小沙弥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师傅事先曾经交代过要自己接待的女施主。于是赶紧起身,双手合十,一本正经的走下青石板。轻轻作了一揖道“两位施主请随我来。”说罢还伸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主仆二人跟在小沙弥身后,渐渐绕过了青莲寺,随着小路向后山走去,不一会儿便到一片青竹林。
葱翠的竹海,清幽而静谧。让人忘掉诸多尘世间的烦恼,倒是个隐居的好去处。
竹海中央坐落着一处别院,只有几间小屋与一方不大不小的院子,房屋都是竹木打造,院旁是一方古井,周围开满了茶霏花。
“夫人,到了。”小蛮轻声提醒道。小沙弥也褪下了蓑衣,退到了一旁等候着。妇人眼神迷离,并未说话,莲步微移来到了小屋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半晌却并没有人回应。只有房檐下的一只银制风铃,随风摇动,叮铃叮铃的响闹着。
妇人缓缓推开了门,见屋内并没有人,只有朴素的几件摆设和一副古琴。
“是花木婆婆吗?”屋子右侧的紫竹屏风后,一阵细语飘出,如空谷幽兰般,令人心醉。
“若芙,是若芙吗?”少妇难掩心中的激动,快步走过屏风,玉手揭开窗纱向屋内望去。
屏风后藏着一间小巧的书房,房中杜衡香气环绕,桌前摆满了竹简,一个少女背坐在书桌旁,手捧香牍,纤腰系纱,身着雪白色梅花交领襦裙,粉颈如玉,香腮胜雪,只是背影便让无数人沉醉。
“若芙,是我,是娘亲啊”少妇轻走上前,带着慈爱的目光。
“娘亲?”少女定了定神,缓缓转过头来。回眸一望间,却让整个锦州城的山水美景都失了颜色。
眼前的女子仅有十四五岁的年纪,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明眸皓齿,语笑嫣然。虽然年少,却已有绝美无暇的容颜。
“真的是娘亲。”少女笑道,虽然愉悦,却没有那么多的兴奋。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身边没有亲人。
“若芙,你瘦了。”妇人爱怜的抚摸着少女的秀发,轻声说着。心间却已经哭成了泪人。
“小蛮,快,”少妇对着早已看呆了的丫鬟说道。小蛮缓了缓神,半晌才伸手递过糕点盒子。
“这就是大小姐吗,短短六年之间,竟出落的如仙女一样了。”小蛮心中恍惚到,六年前跟随夫人前来看望时,大小姐还是个贪吃的黄毛丫头。
“芙儿,还记得你上次念念不忘的桂花糖栗糕吗?”少妇小心的摊开写有“御香阁”的红布盒子。“你尝尝,还是不是那个味道?”
“母亲,我正在辟谷,这些东西是不能吃的。”少女轻轻笑了笑,婉言拒绝了。
妇人尴尬的放下了手中的糕点盒,望着少女眼中掩盖不住的生疏感,心头百味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