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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雨霖铃

月上西楼。黯然独醉,提灯夜游。静倚朱阑眸空睇,柳垂绦、蝉鸣清秋。乍冷徒步小桥,捻花撩玉钩。长夜漫、不属人意,世间难许几白头。

霜花飘肩愁上愁,踏尽芳华掩风流。荆棘凄雨飕飕。风香浓、何故心忧。木雕悠忆,多情离别至死方休。绿珠舞低信初终,莫把红尘透。

常言道贼不走空,我如今做了这盗墓的勾当,反倒有点怜惜人家,摇了摇头,叹了叹气,对两位恩爱往矣的先辈再弯腰鞠了一躬,转身上了池台,恰好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岁月悠久的叹息。亦不知是人是鬼,又会是谁,多是那女主人前世尚未爱够,许有残絮飘零此间吧。

反正她不找我麻烦,我就谢她老祖宗八代了。眨眼间,背后水流哗哗,铜人复吐,水池里的水渐渐漫上来,果真是奇怪的墓主人,难不成他们俩特意等我出现么。我忽然有了这种想法,转念即消。

出了墓室,我抬眸触及对面甬道,里边黑漆漆的,一股焦炭味儿扑面而来,也有一阵湿雾煞是呛鼻。我还是很怕那僵尸还没死透,小心翼翼地靠近甬道边上,朝里望了半晌,隐隐约约看见地上躺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略动微动。看得不是太清,但我心里已然大骇,想不到僵尸这么厉害,火烧也死不透。

有点儿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意味,我想反正早晚都要出去,反正出去了就有好吃的,我豁出去了,迈开大踏步,一个箭步冲进甬道,刚好经过僵尸身边的时候,差点脚打滑摔我个趔趄,好在我轻功底子厚,一个旋翻扑出了甬道外,重重地砸在了一堆骸骨上。

最可怜的是,我居然和一堆骸骨来了个大拥抱,嘴里叼着人家的肋骨,实在是泪流满面,有苦难言。我爬起来开始在黑暗中摸索开启上面的机关,下面要是没有办法开启上面,那人也无法来来回回地穿梭在这个墓室里。她肯定连第二道石门后面也去过了,只是我怕多事,没有敢过甚涉入罢了。

我先是摸了四周墙壁,没有摸到什么凸起的砖块,或是松动的东西之类的,倒是摸得满手湿淋淋的,全是那种青苔上面的湿痕,还有小虫子在我指缝间爬来爬去,可我也没有什么办法碾死它,只能抖来抖去的。漆黑中虽没有人看见,但我觉得我的样子肯定在抽羊角风。

不经意之间,满是焦躁之间,我的左脚迈出一小步的时候,踩到一块松动的砖块,砖块陷入地下三分,但是抬头的时候上面却没有反应,我心知这是个陷阱机关,幸好我脚还没拿开,一旦拿开了,指不定哪里冒出一堆乱箭,弹指间能把我扎成刺猬。

然我不拿开也不是法子,只好右脚猛地一跺,跳到半空中,翻了三翻才落地。及我落地之间,周围破空声骤骤,我暗暗庆幸自己又躲过一劫。接下来我更加小心了,估摸着这下面离上面有七八丈高,我要是不憋足一口气,找到了机关也未必能蹬上去。

轻功最重要的四点就是:翻,蹬,抄,踏。越是高处,只能借助墙体不停地踏,像那种一跃万里晴空的高人,想来不是神仙就是妖怪,我还没从来见过呢。幸而天不绝我,冥冥之中我摸到了一块圆石,似乎是要扭的,我试着往逆时针方向一扭,只听吧嗒一声,上面的亮光缓缓透照下来。

这下我可高兴死了,摩拳擦掌,气沉丹田,憋足了一口气,连蹬了七八下,一个野猫扣梁搭住了洞口一块边砖,整个人晃悠悠地掉在半空中。我了个去哎,这要跌下去肯定摔成肉酱了,我不敢再朝下看去,很是轻巧地翻了上去,整个人还是爬在床底下,双手刚一拔出来,就听见碰地一下子,地板的入口关闭了,差点把我手指夹到。

说倒霉就倒霉,还没等我松口气,脑袋就给床底磕着了。我哎呦喂地一声,正要从床底下滚出来,就听见一个人大喊了一声:“谁?!”接着是拔刀子的声音,这还了得,我赶忙从床底侧面蹭了出来,躲在床帷后面,刚好看见一个穿盔甲的家伙弯着腰,低着头,拿着一把银晃晃的长刀往床底下戳。

我打你个狠心的狗贼,幸亏我躲得快,不然还真给他弄伤了。抓起长凳对着他脑袋就是一砸,砸得他直接哦了一声就趴下不动了。这时门突然打开了,又闯进来两个带刀的银甲侍卫,其中一个斗鸡眼指着我就嚷:“有刺客,快来人啊!”真是服了他,我连地上的刀都没来得及捡起来,怎么就成了刺客。

这两家伙嚷完了,提刀就冲我头顶剁过来,我岂能和他善罢甘休,横着板凳一挡,一脚狠狠地踹在斗鸡眼的肚子上,他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撞烂了门窗,剩下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更不好受了,我撩了他一脚,把他掀翻在地,板凳对着他耳朵就是一扫,他那半边脸被我砸得鲜血淋漓,我自己都不敢看过去。

得意之间,我听见走廊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人嚷嚷着:“快快快!保护四殿下,别让刺客跑了!”我压根都没见着你家四皇子好不,你居然还没完没了,我用脚勾起地上的刀,伸手潇洒地一接,大喝一声就冲了出去,却不料没留神脚下,这回真被门槛绊倒了,摔了个嘴啃泥,正好看见好多双脚冲我奔来,好多银扎扎的刀子挥舞着,还有好多头盔戴歪的家伙凶神恶煞地喊杀着,真真是时运不济啊。

这么多人我怎么可能打得过,我一哧溜蹿到院子中间,背依着一棵参差入天的老槐树,和这些脑袋不长眼的家伙很快打了起来。他们人多欺负我人少,我又不敢随便伤人,打了好一会儿,只是把他们打得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手里的刀子飞了老远,不过这些人胆子也够肥的,远处走廊里有两个锦衣华裳的家伙在看着我这边,傍边还有一大堆侍卫簇拥着他们两个,这些人居然敢躺在地上装死,我下手也没有太重好不。

他们不敢卖命,那边有个将军就看不下去了,一吆喝之下,又是一群人围了过来,这糟老头子自己也拿了一杆花枪奔了过来,横眉冷竖:“大胆刺客,竟然敢在此设伏两位皇子,老夫一定要将你缉拿归案!”设伏你大爷,我才一个人,怎么可能设埋伏呢。我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打斗间我怀里的玉扳指不小心掉了下来,被一个蠢货一脚踩进了泥土里,我那个气吶,拿刀背对着他鼻子就是一拍,真想弄死他!渐渐地我的体力有点透支了,打不过我还躲不过么,蹭蹭蹭地跳上树上,把刀往地下随便一戳,吓得那些家伙一跳老远。

跟着将军老爷就发飙了,一枪撂倒一个侍卫,气鼓鼓地说:“全都给我上,后退者死!”好啊,你们上来呗,上来一个我踹一个,也不费力气。他们还真是听将军老爷的话,明明没那个本事,还要像狗熊一样往上凑,我也不跟他们客气,只要我脚勾得着,绝对给他脑袋多补两脚,绝不会一脚踢下那么容易。

我的个乖乖哎,我和你家老祖宗有仇么。踢得正高兴之时,我的心突然提到嗓子眼了,走廊里有个玉树临风的黑衣大哥竟然对我拉开了弓,一枝寒光闪闪的羽箭搭在弦上,死死地瞄住了我。我心里惨呼一声,就往树上面再蹭,这家伙随之也抬高了角度,还是盯着我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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