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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另一个人

北海的空气与山间峡谷中大有不同,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是三月的海风,温柔细腻,吹起少女飘逸的秀发,轻轻地一缕顽皮的黑丝轻抚过你的脸颊。

深黑色休闲西装,一双休闲皮鞋,洁白的衬衣敞开着最上方的两颗纽扣,军人强壮的体格、魁梧的身姿透漏出非凡的气质,如同鹤立鸡群,我们的郝总静静伫立在她下班必经的路上(白大褂的情报工作非常重要),旁边不远处是家咖啡馆,在她还未出现的这闲暇之际享受着春日北海的晚风。渐渐的路上行人多了起来,下班高峰期到了,他注视着人群中一个个的身影,像条狼在成百上千的猎物中仔细搜寻着自己所要捕猎的对象。一个高挑的身材出现了,波浪般迷人的披肩长发,略微有些发福的身体掩饰不住她曾经性感的身材,那熟悉的脸庞,端庄的步姿,处处彰显着魅力女人的典雅与高贵,没错,就是她!

“嘿,苏珊!”他挥手向她喊到。

她由上到下扫视了他一眼:魁梧的身材,英俊的脸庞,五十多岁,这人究竟是谁?她努力回想着却找不到答案。“哦,不好意思,不记得你是哪位了。我们认识吗?”

“我想我们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了。我们可以聊会儿吗?”看着她微笑着说道,在路上面对一位同年龄阶段的不认识你的女性,此时你若表现出尴尬或者退缩或者一瞬间的犹豫,那你就彻底失败了。

“哦,那当然。要不我们去前面的咖啡馆坐一下?”她似乎为认不出这位多年前的老朋友感到抱歉,心理又有些怀疑,然而坐下聊聊又有何妨呢。

前面的咖啡馆,正合我意,不然也不会在这里等你半天,正想着如何才能邀请你去呢!“那好啊!”他微笑着爽快地答应了。

在咖啡馆坐下,“你是一直在北海,还是?……”

“请问两位要点些什么?”服务员拿来菜单。

“女士优先!”没喝过咖啡,不懂那些个洋人的玩意儿,还是让她先来好了。

“哦,什么好呢,那就卡布奇诺吧。”

“和她一样。”服务员走后他笑着说道:“我没喝过。”

“哦,难怪,其实我也很少喝。”停顿了两秒钟,“那么,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哦,来北海找一个人。我一直在部队工作,很少有机会出来。”

“那么,很抱歉,实在想不起你是哪位……能自我介绍下吗?”

“您的咖啡。”服务员将两人咖啡端上。

“哦,谢谢!大家都叫我郝哥,还有印象吗?”

她摇了摇头,端起咖啡轻轻吹了下放在嘴边,眼角的余光透过杯子边缘看着他,心里暗暗嘀咕:“对这家伙没一点印象,他在搞什么名堂?”

“三十年前我们本来有机会认识,却因命运捉弄擦肩而过,两年前我们见过面,并在一起相处了很长时间,有一个星期。”他观察着她的表情,这一刻就怕她放下杯子直接走人。

“是吗?三十年前的事我或许记不清了,不过两年前我们绝没见过面,也没听说过你这个名字,你会不会认错人了?”她放下手中的咖啡,看着他,说谎的人这时眼神会飘忽不定。

直视地面对她的眼睛,不要眨眼,用眼神告诉她“我说的是真的,千真万确!”他笑了,她竟然没走,那就是说还有戏。“我们见过面,是在另一个宇宙。”这时千万不要说“要不要听我讲一个故事”之类的话,这样的提议很糟糕,面对一个陌生人人们本能的会有种防御心理,尤其是女性面对陌生的男性,她们会顺口说道“不要!”然后迅速离开,你就没戏了。最好的方法是,停顿两秒,然后直接讲你的故事,出于礼貌她不会立即离开,如果故事开头就很精彩,那么你还有希望,一个精彩的故事非常重要!

“一天夜里,山谷间下着雷雨,大雨磅礴,电闪雷鸣,我们执行完任务后就回到基地休息。可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陌生的女人,而那个女人就是你。”

“这就是你编的故事?我是不是还和你同床共枕了?真无聊,我走了!”说着她站起来就要走。

“当时我发现不对劲,一把抓住她的脖子,像这样……”双手放在她的双肩上将她按回至自己的座位,这时怎么能让她走呢!

她吃了一惊,“你再这样我喊人了!你这人有病!”

“对,当时你也这么说的,连表情都一样。”看着她笑着说道,像匹饿狼盯着一只温顺的小羊。

“你该去医院看下,神经病!”她愤愤地说。

“没错,你当时也这么说,然后带着我去了医院,可经过一番检查后医生告诉她,我一切正常,非常健康。”他看着她。

“然后呢?!”她没好气地说,心想:赶快把你那破故事讲完我好走人。

“无意中我照了下镜子,发现镜子里的人不是我,但是却和我长的非常像!那个女人自称是我的妻子,而我却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对她没有一点印象,她非常的伤心。”

“有意思。然后呢?”

“然后她把我当作是个失忆症患者和我聊天,讲以前我们的故事。说是1982年的某天,我砸断了腿,在她所在的医院治疗时我们认识了,退伍复原后在1986年2月14日我们牵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然后我就说不对啊,我从没被砸断过腿,也没去过你们医院,更没有认识过你。1982年我在部队参加了高考,后来去了军校,毕业后又重新回到部队,到现在一直没有结婚。”

“哦,她怎么说?”她似乎开始感兴趣了。

“她说将来不管我变得怎样,都不会抛弃我不管的。”

“后来呢?”

“然后我想,我会不会是穿越到了另一个平行的宇宙,身体还在原来的地方,而思想和记忆与另一个宇宙中的我作了交换。”

“那不是很美吗,你一下子就霸占了别人漂亮的老婆,另一位却得过你在军队无聊的生活。”

“有一瞬间我也那么想,可静下来时我又想部队离不开我,我俩应该回到各自原来的宇宙,而我的宇宙中说不定你就在某处等着我,于是我想尽一切办法把我们身份互换了回来。然后到这里遇到了你。”

“哈,你当时是怎么过去的?又是怎么回来的?被雷劈的吗?”她那意思是,雷怎么没把你劈死?!

“差不多,确实和雷电有关系。”

她看了看他,“故事讲完了?也见到我了,我可以走了吗?”不等他回答,她挎起包直接走人。

他只好丢了张红色毛爷爷给服务员,向她追去,“嘿,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故事非常荒诞?”

“非常好,哄小姑娘一准能成功!”

“我说在另一个宇宙中见过你是真的,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名字?”

“你跟踪我?!”

“我知道1982年你在广西xx军区医院当过护士,这又怎么解释?”

“你竟然还偷查我的档案!”她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向停车场,她的汽车停放在里面。

“你胸口右上方有颗痣,我不可能偷偷跟到你家偷看你洗澡吧?”

“哦,在另一个宇宙中你竟然还偷看别人老婆洗澡,真是太龌龊了!”打开车门,上了车羞辱一下他又何妨,关上车门离他扬长而去。

哦,究竟哪里做错了?是不是不应该讲另一个宇宙的故事,听起来太过于荒诞,可又说什么好呢?你好,美女,想和你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好吗?还是安排一个劫匪,刀架在她脖子上,嘿,小妞,拿出身上所有钱来,不然就划破你的脸蛋!然后,自己冲上去暴揍他一顿来个英雄救美?然而已经这样了,就这么放弃吗?当然不能!可下一步该怎么做确实需要从长计议。

方案一:明天在老地方等她,和她打招呼,不管她理会与否都紧跟着她,她用遥控器打开车门后就直接从侧门坐上她的车。可她如果大声呼喊,或者报警呢?假设她没有呼喊也没有报警,下一步又应该怎么做?

方案二:在她中午下班吃饭的餐厅再次和她“巧遇”,嘿,这么巧,你也在这吃饭!她如果转身离开换家餐厅呢,也跟过去吗?那么她干脆不吃了,少一顿饭也饿不死。

方案三:明天拿着鲜花站在她公司的门口,她上班时当着众人的面向她献花求爱。不过这样的事情恐怕自己做不到,不然像自己这样长得魁梧英俊也不至于到这个年龄还孤独一人。

方案四:重复方案一、方案二,方案三,每天坚持,死缠烂打。她如果报警告自己对她******呢?那样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就是个泼皮无赖,是个流氓,永远无法修复!

很抱歉,情商低下的他也只能想到这么些拙劣的方案,如果你有更好的主意,那么你还是自己保留吧。

第二天中午,在他们下班前两分钟,他来到了她公司附近的一家看似还不错的餐馆,这里有很多餐馆,他不确定她会不会来这里,再说她来了又怎样,昨天糟糕的表现已经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这是家自助餐厅,来吃饭的人还没有几个,于是选了几样自己比较喜欢的菜,打了一份饭,坐在一个周围没人的位子。

“还是放弃吧,这辈子已经注定就这样了,另一个宇宙中的她也只是另一个宇宙中的她,缘分一旦错过也就永远的错过了,如果当初没去过另一个宇宙也就不会知道她的存在,自己也就不会来找她。如果还有其他平行的宇宙,自己的命运又会是如何?自己的另一半会是当年在军校时那个迷人的校花吗?那么现在的自己为了弥补遗憾是不是还要去追求曾经的校花呢?算了吧,算了吧,有些事情不想也罢。一切都是命运,还是各安天命的好,我的命运就是将一生都奉献给基地、奉献给伟大的科学事业!”他自言自语,不知是说出了真理,还是在自我安慰。

“嘿,这么巧,你也来这里吃饭!”

多么熟悉的声音,是谁呢,苏珊?抬头看,果然是她!就在自己的对面她坐了下来。

“这家自助餐厅饭菜做得挺不错的,我经常来这里吃。”她边吃边说,语气自然的好像真把自己当成了她的一个老朋友。

“哦,我以为你会很讨厌我。”

“你这人其实挺可爱的,只是昨天你那故事讲得实在是太糟了,你本可以编一些更好的故事来套近乎的。”她笑着对他说,“尤其是你那故事的结局,根本就没办法往下继续!”

“哦,是吗?我这人不大会讲故事。像这种搭讪的故事,想要有吸引力,还要能继续发展下去,讲什么样的比较好呢?”

“你完全可以说,你做了一个梦,梦中菩萨给你作了指引,说有个女孩子将来会成为你的女朋友或者妻子,而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于是你按照菩萨的指引,历尽千辛万苦来找她……真笨啊你!”她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他真得挺笨的,竟编一个穿越宇宙的故事,因为在另一个宇宙中自己是他的妻子,所以才来找自己……玩穿越还是被雷给劈出来的……长这么帅却一点浪漫都不懂。

他顿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一双厚实的大手握住了另一双略显娇嫩的手,“你就是菩萨在梦中给我指引的另一半,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把手松开!这么快就学会贫嘴了,将来还得了!”她故作生气,嘴角却偷偷露出了笑。虽然已年过五十,从她的外表看却只有三十多岁,天生开朗的性格撒起娇来堪比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有时不禁让人怀疑:坐在对面的还是咱们的大妈吗?

她说将来,没听错,她说的确实是将来。将来就非常有希望,可将来会是什么样子呢?“晚上能请你吃顿饭吗?”

“现在不正在吃吗?”

“我是说晚上,等你下班以后。晚些回家,你老公会吃醋吗?”

“想吃醋的话,那他也得从骨灰盒里爬出来才行。”她脸上露出一丝悲伤。

“很抱歉!”白大褂已经告诉他苏珊丈夫很早以前就去世的事情,他却忍不住好奇心想知道她现在是否单身,看她陷入伤心,不禁对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后悔。

“没关系!”她强作微笑来掩饰内心的悲伤,她相信他不是故意的。

夜晚,两人一起走在北海的沙滩,沿着漫长的海岸散步,柔软的细沙,连天的海水,璀璨的星空,轻浮的海风撩起她迷人的长发,丝丝缕缕飘过他的脸颊,那感觉是痒痒的、怪怪的、温馨的。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我的?”

“两年前,在那个梦里。梦里遇到了你,于是我找遍天涯海角,终于在这里邂逅了你!”

“你那个梦该不会还是关于穿越的故事吧?”

“差不多,离开穿越的故事,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这一切了。”

“你会不会拿那个穿越的鬼故事来唬我一辈子?”

“只要你愿意!”

“你这人挺实在的,就是不懂什么叫浪漫。”

“有时候,我想也是,不然也不会到这个年龄还一直单身。”

“你说你一直单身,鬼才信!这么多年你***怎么解决的?偷偷溜出部队去找小姑娘吗?”

“哦,和上次问的是同一个问题?”

“什么上次?”

停下了脚步,在皎洁的月光下,伸手轻轻托起她那迷人的下巴,维纳斯的星光在天际闪烁,她就像夜空中那最亮眼的一颗星,双眸闪闪,光彩迷人。

“看着我的眼睛。嗯,你思想真的很不健康,每天都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吗?”她正要说话,“不要回答!让我来猜,你想说:我思想不仅不健康,而且非常的龌龊,快来说你是怎么解决的!”

“哦,天哪,你会读心术?”那正是她所想要问的,两年前在另一个宇宙中她问过同一个话题。

“我来告诉你,我们部队里有军妓,是专门解决像我这种大龄单身汉***问题的。”

“我下句想要问什么?”验证下他是否真的会读心术。

“借着皎洁的月光,让我来看透你的心灵,你的目光在闪躲,但即使你闭上眼睛我照样可以看透你的心思。你想问:她们长得怎么样?脸蛋儿、身材,长得漂亮吗?”

“你真会读心术?太可怕了!那她们长得漂亮吗?”

“和你一样漂亮!”

“我下句想要问什么?”

“你自己问吧,我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嘿嘿,你是猜不着了吧,你读心术是骗人的!”

“她们床上功夫怎么样?这是你想要问的吗?”

“才不是!”当然不是!她怎么能承认呢。

“是吗?算我猜错了,那就可以不必回答这无聊的问题了。”轻轻地,放下了托着她的俊俏下巴的手。

“嘿,她们床上功夫怎么样?”一把拉住正要往前走的他,她的表情,是在偷笑,还是……怪怪的,分明就是不怀好意的笑。

“要不今晚咱两人彼此间互动一下,不然没办法给她们打分。”

“哦,那我看还是算了吧,谁知道你会做出什么变态的事情来!”

“明智的选择!咱们可以回去了吗?”

天确实不早了,明天还要工作。“是啊,今晚你住哪里?”

“住宾馆好了。”

“和我一起回去吧,”

“不怕我非礼你?”

“晾你也没那个胆,你睡沙发!”

回去的路上边走边聊,他说明自己的来意:自己把所有的青春都奉献给了部队,这次来是想找一个能和自己一起白头偕老的人,趁还不算太老,提前几年退休和爱人共享短暂的浪漫,算是弥补自己逝去的青春,而只有她才让自己在无数个夜里魂牵梦挂。对于这些话,她信又不信,她甚至不清楚他究竟是怎么认识自己的,因为他的解释太过于荒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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