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秦王跟丞相已经离林楚楚很近了,她一抬头,两人的脸尽数收入眼底。看清楚丞相的长相,林楚楚顿时倒抽了口凉气,连秦王俊逸如神的模样也未让她的目光多停留半秒!
丞相那张脸,林楚楚太熟悉了。太熟悉了!
若非年龄不对,她几乎要以为他也来了!
哪个蛇种豺性的负心汉!
那是她爱了一辈子的人,为了他,她金盆洗手,由黑转白。被手下误解,为黑道不容,被白道忌惮,所有的苦所有的累,她都忍下来。仿佛只要看到他,所有的苦和累就都不存在了!只要他能对她微笑一下,就算再苦再累她也甘之如饴!
她甚至想过自己的死法!
不管是传说中的江湖,还是黑社会的老大,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谁在隐退之后能活的有多自在!
但是,林楚楚却依旧愿意为了他隐退!
就像是一只飞蛾,当它扑向火的时候,未必不知道后果!但是飞蛾依旧愿意!林楚楚也是如此!哪怕知道金盆洗手之后,等待她的是无尽的冷落误解嘲笑甚至监视,只要想到能跟他在一起,不会再因为她的职业让他跟着胆战心惊,她就愿意!
这张脸,承载着她多少的梦!
林楚楚父母离婚的时候,她早已记事,她清晰的记得,小的时候,她爸爸妈妈之间的恩爱情深。可是父母的恩爱,敌不过流言蜚语,也扛不住糖衣炮弹。因此,当左邻右舍都说,她爸爸是个没有固定工作的好色流氓时,妈妈受不住了,在一个主管的利诱下,妈妈悍然提出离婚!
曾经的恩爱荡然无存,只剩下家徒四壁的破房子,与嗷嗷待哺的幼弟……
但是,他不一样!
林楚楚痴迷的盯着丞相的脸,目光复杂到极点,深深的爱,刻骨的恨,融合在一起,看得一边的李缙心惊胆颤!她的情绪是那么的激动,若不是被李缙死死的拖着,她一定已经冲出去了!
这张脸已经不再是最后见的时候那么年轻,看上去苍老了不少,上面布满岁月沉淀的痕迹,但是,这种沉淀彰显出来的却是智慧与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豪气。可是,林楚楚却不会被之迷惑,她看着这张脸,却像是看到二十年前的他!
凌霄!
他在指示她的宝贝弟弟将刀捅进她后心的时候,不也是睿智而胸有成竹的吗?!
她记得当年初见,是彼此最美妙的年纪。她二十岁,他二十三岁。黑道一姐的她,与什么也不是,却愿为人间正义跟她作对的他,可笑的组合,却真的存在!不是冤家不聚头,打打闹闹许多回,她对他好感渐生,他也一次次劝她退出黑社会,免得将来吃亏!一次警察围捕中,她失手,刚好遇上从单位回家的他,被救。
之后一切,似乎就这样水到渠成。
他不介意她的身份,她也因此认为,爸爸妈妈未能守住的承诺跟爱情,她能和他一起守住!
可是,辛苦十年的守候,却只守到了无情的白刃相向!还饶上了一手拉扯大的弟弟!
再睁眼,已经是另外一番天地!
林楚楚这一番几致癫狂的回忆说起来长,实际上也就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哼!本相哪里能闲的过秦王?”丞相冷着脸从鼻子里出声!
啧,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勇冠三军的一字并肩王呢?不过就是个过了气的靠药吊命的病鬼!
说本相喜欢溜大街?你不溜,怎么能碰得到本相?
秦王也不怒,从他重伤以来,比这更难听的话听得多了去了,他早已学会无视。了不起,背转身挖个坑让那人摔进去十年爬不出来就是。
“本王曾为三军统帅,对行伍之事甚为明锐。如今,这拱卫京师的九门提督之下,居然悍然进京!本王不得不出来看看,是出了什么事!不想,提督属下,宋泉宋将军居然说是奉了丞相大人的命令!丞相,本王怎么不知,你一个文臣班首,居然能号令武将?莫非,是君有不忍言之事,因此,你这做臣子的,冒死效力?”
丞相脸色雪白!
文臣之首,干涉军权,调遣大将,还是拱卫京师的重将,这是乱政!
调动九门提督兵马入京,形同造反!除了皇帝被逼宫,平常时候还真没人敢干!
想到这些,丞相脑门的冷汗小溪一样的流淌!
他原以为九门提督会让属下乔装进京,谁知道他娘的,他居然命令属下大摇大摆就进来了?!此去九门提督府,一是为进度,二就是问责!
“看来,丞相大人是想通了?”秦王冷着脸训斥!
上次训斥丞相还是三年前,他威震三军的时候,此时想想,真是爽啊!
现在除了皇上,敢当面训斥丞相的,还有几个?!
怎么能不爽?
丞相心中恐惧,嘴上却不认输:“秦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王道:“本王的意思很简单。这件事,本王可以帮你压制下来,但是,你不能再在京中肆意妄为!铁骑四处,大索京城之事,必须停止下来!”
“你!秦王,这是要威胁本相?”
“话说的真难听……”秦王冷声笑了一声,才又强硬之极的问:“那丞相,颗接受威胁?”
“秦王!你!你不要太过分!!”
“哎,你怎么样?”李缙见秦王已经压制住丞相,放下心来,才发现林楚楚神思不属的模样,连忙问。
林楚楚被李缙摇醒,看了他一眼,道:“无事,只是觉得丞相大人这张脸有点眼熟……”
李缙不可思议:“这张脸?你觉得这张脸眼熟?!”
老天爷,你看这张脸看了十五年,评价就是“眼熟”?
这是什么女儿啊!
声音有点大,丞相被惊动,往林楚楚、李缙藏身地走来。
李缙神色一僵,林楚楚此时还是袭击丞相的要犯,要是被抓住,他的下场不必说,就连秦王也会难辞其咎,从而优势尽失!
林楚楚急中生智,一把扯下身上的男装,往院子里一扔,披散头发,伸手将头发胡乱顺了几下,遮住了一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