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望着仍然穿在身上的嫁衣和散落在床上的凤冠、红盖头,她突然有点失落。
“二少奶奶好。”昨天的小丫鬟开朗的打招呼,端着脸盆进门。
夏夜有些尴尬的立在床边,纠结了半晌还是惴惴不安的问道:“那个…连…额、二少爷呢?”
小丫鬟回头看向一脸窘迫的夏夜,甜甜一笑:“二少爷昨晚被留在老爷那了,这会儿应该在回来的路上。”
夏夜和连瑾然所住的别院是单独独立于连府的另一处住所,据说是连老爷给儿媳妇的见面礼。两栋宅子相邻,可以从内部通过,昨晚成亲时夏夜就是在主宅拜了天地,被轿子一抬二垫的送回的别院。
听到小丫鬟的解释,夏夜心下虽不舒服却也勉强的点了点头,抬眼去看小丫鬟却发现她一直都在盯着自己看,不由奇怪:“怎么了?”
“啊,没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小丫鬟连忙摆手、随后不好意思道,“二少奶奶长得真好看…”
突然出现的的赞美让夏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愣住当场,随后害羞的笑了笑:“没有拉…对了,你叫什么?”女人果断都是喜欢听好听话的生物,所以一句话就让夏夜对小丫鬟产生了好感,语气也放得温柔了些。
“回二少奶奶,奴婢叫海棠。”小丫鬟有模有样的行礼,只是两只不安份骨碌骨碌直转的眼珠暴露出了她的生嫩。
“海棠…我喜欢这个名字呢,你是新来的?”
“恩。是为了伺候二少奶奶新进府的!”海棠高声说,两个酒窝分外显眼。被感染的,夏夜也跟着笑了起来,打从心底觉得这个小丫鬟可爱得紧。主仆俩正在说着,门外就有小厮喊道“二少爷回来了。”
“连瑾然…”夏夜嘀咕,突然一个激灵的冲向海棠放好的脸盆。漱完口放下杯子的一瞬间,连瑾然的声音就出现在了身后“夏兄,抱歉。”
还好还好……
夏夜在心中长舒了口气,随后又为他的称呼闹起了别扭:这都成亲了,怎么还喊夏兄!自己一开口却也尴尬了起来:“连…连兄…好。”话一出口,她就想扇自己一巴掌了。连瑾然闻言只愣愣的点了点头,然后两人便陷入了长久的尴尬沉默中。
海棠被夹在两人中间,不时好奇的斜眼撇一撇两人,却不见任何动静。最后只好无奈的怯怯开口:“二少爷、二少奶奶…请安的时辰到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夏夜这才想起以前看过的电视剧都有的敬茶桥段,不禁紧张起来,嘴里嘀咕着“请安、请安”,作势就要向门外走。
“不用了…”连瑾然突然开口,“爹说今天就不用请安了,让你好好休息。”夏夜有些迟疑地望向连瑾然,发现他的眼睛里盛满了疲惫之色,不自觉放柔了语调:“知道了。你一宿没睡,更需要好好休息吧。”
“我没事。”连瑾然摇头,“我去书房休息一会儿就好。”
闻言,夏夜的心又沉了一份,嘴角似有千斤重般、连个微笑都做不到。她轻轻点头,自语般低吟:“是嘛…是嘛…”
“恩,那我先去休息了…午膳时再喊我。”连瑾然躲避着夏夜的目光,只定定对着海棠命令道。
“是。”海棠有些吃惊的回话。说完抬头时,连瑾然已经不在了。她转头看向此后一言未发的夏夜,不禁有些同情的轻唤:“二少奶奶…”
“没事。”夏夜扯扯嘴角、尴尬摇头,“你先出去吧。”
海棠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最终泄气的低头行礼:“是。”闷闷的退出房间。夏夜默默的关上房门,像木头人似的走到铜镜前,看着自己一身大红的嫁衣,有些凌乱却仍梳着的出嫁时的发型,毫无生气的脸和空洞的表情,她忽然觉得这一切真讽刺。早上寥寥几句的对话一直重复出现在脑海里,她不禁苦涩:连瑾然,你真的是真心想娶我的吗?…我们、真的成亲了吗?……
伸手擦去不知何时出现的泪水,夏夜默默地闭上眼睛、忽然想一走了之。正当此时,她却隐约的听到了笛声,凝神细听后突然猛地睁开双眼,几步冲出房间,站在院子里张望。笛声还在继续,夏夜不禁再度闭上眼睛沉浸到笛声中去、嘴角也跟着微微翘起。
这首曲子是三寸天堂…
是连瑾然…
夏夜如此想着,心也跟着软了。她慢慢的转身回房,将自己的一切不安都抛诸脑后,笑着给自己打气。
“二少奶奶,你怎么了?”海棠端着小点心与夏夜在门口不期而遇,看着夏夜刚刚还阴沉的脸现下已是笑意满满,不禁疑惑的问。
“没事、没事…”夏夜开心的摇头,一把挽住海棠的胳膊,“海棠,来帮我换衣服吧!”
“好、好…”海棠有些受惊,隐隐感到别的声音、不禁抬头四处张望:“好像有什么声音…”
“有吗?…没有拉!”夏夜装蒜,心里却笑开了花。
推着海棠进屋给她又换衣服、又梳头发,期间、耳边一直响着同样的笛声。当一切都梳洗好之后,笛声也渐渐隐去。夏夜心中冒出些失望,三秒后又突然兴致高昂起来:“海棠,我们去买菜吧!”
“啊?”海棠愣。
“二少爷一定很累了…我想中午给他作顿好吃的!”夏夜兴致勃勃的提议。
“二少奶奶你会做菜?”海棠惊讶。
“恩。”夏夜无不自豪的点头。当然这又是秦夜凰的功劳,老实说、夏夜自己也觉得非常神奇:玄月宫主、又是大小姐身份的秦夜凰竟然会做菜?!她不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才对嘛…
海棠两眼立刻换上了崇拜的神色:“真没想到,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会做菜哎…”
夏夜笑得得意:“嘿嘿,没什么。我也可以做给你吃的!”
闻言,海棠的笑容微僵、眼眶迅速盛满了泪水:“二少奶奶…”喊完的下一秒,整个人就扑进了夏夜的怀里。
望着怀里突然多出的这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夏夜露出妈妈似的微笑:“乖、乖…”
海棠慢慢抬起头、擦着眼睛,抽泣道:“二、二少、奶奶…和、和他们、传的、传的根本…根本就不一样…!”
“恩?”夏夜苦笑愣住,这外界究竟把“秦夜凰”传成了什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