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房门被敲响的时候,夏夜正在发呆。而当看见随着她的“请进”声而出现的连瑾然时,那些遗忘的记忆被拉回,她不觉局促起来。
“你怎么来了?”避开眼神不去看他,夏夜有些心慌。
“小夜,你没事吧?”连瑾然不答反问,站在离门口几步之遥的地方、不再前进。
“我?我没事啊…”夏夜笑得勉强,“你怎么会这样问…”
“我听福伯说你身体不适…所以有点担心你。”连瑾然斟酌着语句,时不时观察着夏夜的反应,却始终一步都不再向前。
“哦…这个啊…只是碰巧当时有些头晕,我就将东西给福伯,自己先回来了…”夏夜如释重负般的解释,轻松一笑:原来是问的这个。
连瑾然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知道她心中所想,不自觉半眯起眼睛、叹了口气:当做不知道会比较好嘛…
“你现在好点了吗?”稍稍沉默后,连瑾然放弃前文、转而问道。
“恩,”夏夜轻轻点头,“没什么了…你那里呢?”
连瑾然嘴角上翘,做了一个饮酒的动作,笑道:“和许公子、还有福伯喝了不少杯呢…”被他的神情感染,夏夜也跟着笑了起来、点头道:“那就好。”
紧随着的,是突然而来的同时尴尬沉默。夏夜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撇开视线、盯着地面,连瑾然犹豫了一会儿,轻轻问道:“那,小夜…我们回去吧?”
“回去?”夏夜有些惊讶的抬头望向他,似乎想从他的眼神里找出些端倪。明明刚和自己爱慕的表妹相见、明明她还在这个城镇,他怎么会想要和自己回去?夏夜猜不透连瑾然究竟在想些什么。
看着对面那张脸上完全反映出内心的生动表情,连瑾然苦笑:这像是没什么事的样子吗…不由放柔了声音、带着些哄的意味道:“恩,该看的人看了,我们也出来的够久了,是时候回家了。”说完,含笑的看着夏夜。
回、家…
夏夜在心中低低重复这两个字,不得不说它们深深戳中了她的心。莞尔一笑,夏夜喃喃:“好,我们回家…”
回去时的路因为没有了玄月宫地理位置给的便利,着实多花了些时间。而两个人之间那种尴尬的和睦也愈加明显,有时甚至能一天不说上一句话,连夏夜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是变了个人、安静的过分。好不容易回到了连家,几乎一刻没歇的、连瑾然就去了主宅,不知为何、此时的夏夜竟会对他的离开感到一些庆幸。
“二少奶奶,怎么样怎么样?”连瑾然一走,身旁一向聒噪的丫鬟就现出了本来面目。
“什么怎么样?”夏夜兴趣怏怏。
“啧,”海棠一咂嘴,一屁股就在夏夜边上坐了下来,“你和二少爷出去这么久,总该…有点收获吧?”说完,还很配合的脸红了一下。
收获?夏夜自问:还真有,知道了他心中还记挂着他的表妹,知道他和他表妹两情相悦,这些算不算收获?思及此,夏夜嘴角也扯出一抹苦笑。
“二少奶奶你怎么了?”没有放过夏夜脸上的细微表情,海棠立刻就察觉出了夏夜此刻低沉的情绪,直觉感到这次旅途或许并不愉快,也不由收敛了语气。
“没什么…”夏夜摇头,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诡异,带着些自嘲、又带着些自暴自弃感。
“二少奶奶…你别吓我啊…”海棠从未见过这样表情的夏夜,声音都颤抖起来。人立刻站了起来,恭敬的退到夏夜身侧,一双眼睛惊恐的盯着她。
“二嫂、二嫂…”清亮的女声从门外传来,海棠像看到救星一样迅速冲到门前、一把来开门就喊道:“三小姐,你快过来。”
“海棠,怎么了,这种表情?二嫂呢?我看见二哥回来了,就琢磨着二嫂也该回来了,她人呢…”连瑾卿甚是愉快的声音,在转而看见夏夜之后渐渐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声疑惑的呼唤:“二嫂?…”
夏夜似没听见般沉默,脸上还是那副表情,只是眼角隐隐有泪光闪烁。她在心里一遍遍提醒着自己不要去想连瑾然、想想木牌的事,可是越是阻止、越是不想想起,那些画面却一个个排着队的出现在她脑中,赶都赶不走,情绪也越来越低落。
“二嫂怎么了?”将海棠拖到一旁,连瑾卿遮着嘴轻声问。
“我也不知道…”海棠将头摇得像拨浪鼓般,两只眼睛里写满了担心,“一回来就这样了…”
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连瑾卿眉头紧皱着向里瞄了一眼,在看见夏夜的表情时,更加深沉的叹了口气。沉默一会儿,鼓足勇气走进去坐下,一手轻顺着夏夜的头发、温柔道:“二嫂,别难过了…有事儿也别埋在心里,和我说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
闻言,夏夜呆愣的抬起头,脸颊上挂着几道泪痕:如果可以的话,如果这样可以留住连瑾然的话,她想更加了解他呢…卑微的想法蔓延着爬上夏夜的心头,她颤颤的张口:“告诉我…告诉我瑾然的事…我都想知道…”
如果这么做可以让我们之间有转机、可以让我参与进她陪你走过的过去,那么我想知道…
夏夜的大脑完全被这个念头所充满,恳求的看着连瑾卿。后者似是被现在的情况惊吓到,有些呆愣的点头:“好…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重重的点头,夏夜抹去脸上的眼泪,她突然觉得自己越来越病态、越来越失去自我,可是她就是在清醒的认识中一步步执迷不悟、越陷越深。目光落在连瑾卿身上,夏夜偏头突然问道:“对了小卿,你多大?”
“我?…其实,我比你虚长两岁。”连瑾卿有些脸红。
“啊?”夏夜愣,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那我还喊你小卿…”
“应该的嘛,”连瑾卿露齿一笑,“谁叫你嫁给我二哥了,这辈分就比我大了…幸好,我只剩两个哥哥了,不然我说不定就亏死了…自从你嫁过来后,娘没少说我、天天都念叨着让我快点嫁!”说完,还配合着一嘟嘴。
夏夜失笑,疑惑的问:”就剩?什么意思?”
“咦,你不知道?…爹有好几位夫人,所以我曾经有好几个哥哥的…只是他们都死了…现在我们这辈只剩下我们兄妹三人,那些夫人里也只剩下二娘而已。”连瑾卿叹气。
夏夜的嘴越长越大、眼神也越加迷茫:还有这一段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