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犯嘀咕的,不仅仅是江山久。
此刻,宰相赫坤心里尤为忐忑。他做梦也不会想到,皇上身边的太监下诏书告诉他,把那个在特考之中考中第一的人找来,皇上要亲自殿试。
磕头接诏,送走太监后,赫坤浑身的冷汗立刻流淌下来。
本来,皇上告诉赫坤,此次特考因非大考,故无需殿试,一切由他全权负责。赫坤本以为此次特考,自己又可以一手遮天了。可是,皇上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赫坤突然明白了,主子不但根本就没有相信他,而且设还了个局。皇榜一张,名单已在皇上手中,想更改也来不及了。
赫坤如热锅上的蚂蚁,彻底懵了。皇上如何降罪,只能听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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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严肃穆的保和殿内,皇上亲自进行着殿试。
金边蓝底的匾额,高挂在龙椅的上方,上面镌刻着四个金光耀眼的大字:“皇建有极”
龙椅后面两侧立柱上的对联是:“祖训昭垂我后嗣子孙尚克钦承有永;天心降鉴惟万方臣庶当思容保无疆。”
“赫爱卿,此次特考的头名,是何许人啊?”皇上对站在班中的赫坤问道。
赫坤哆哆嗦嗦地跪下,叩首道:“回圣上,考取头名者,名叫,叫那崇山。”
“噢?文采不错嘛。字迹端秀且力透纸背,颇有右军之风采;文章引经据典,磅礴浑灏,似有韩愈之真传啊。”皇上赞不绝口。
“圣上慧眼识才,真乃江山之幸万民之幸也!”赫坤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
“皇上圣明!”其他大臣也随声附和。
皇上发号道:“朕要亲自殿试,传那崇山到堂!”
“皇上有旨,传那崇山上堂觐见呐…”太监不男不女的尖声,高喊道。
一个不知从谁家跑出来的“地缸”,慌张滚到大殿之上:“草民那崇山叩…叩…叩见皇上!”他跟头把式地跪在堂前。
“你就是那崇山?抬起头来。”皇上威严道。
一张黢黑臃肿、满脸横肉的脸上:三角眼昏暗,大鼻孔朝天,黄色龅牙尽显,八撇胡凌~乱。这副尊容差点儿让皇上笑出声来:“来人,把笔墨拿给他,让他把特考的文章重新写一遍。”
滥竽充数,立现原形。那崇山颤抖的笔,已将卷纸涂抹得一团漆黑。
“大胆刁民,竟敢欺君罔上!来人,给朕拿下!速交刑部处理!”皇上怒目圆睁,剑眉竖立。
“赫坤,你欺君罔上,该当何罪?”
“奴才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奴才用人失察,轻信副主考一面之词,请圣上降罪!”赫坤的脑袋,在地上鸡鹐米般不停地磕着。
“赫坤,着你速去“悦来客栈”,将举子江山久找来,如若找不来,两罪并罚!”
“奴才遵旨,谢圣上隆恩!”赫坤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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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来客栈”中。
江山久正在听手机里的音乐。因为对黄先生的承诺,特考虽然过了几天,他仍然在客栈里静静地恭候着。
“江山久在吗?”一个官府里来的随从在门外问道。
“我就是,请问你是哪位?”关上手机迎出门外的江山久反问道。
“我是宫里来的,皇上差赫大人专程请你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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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久,你不许胡说八道了,一切由我张嘴。”仲醪在路上对江山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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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江山久,叩见皇上!”保和殿上,江山久跪拜施礼。
皇上说道:“江爱卿平身!”
“什么?江爱卿!”
“这是皇上要加封他啊!”
“是啊,看其乳臭未干,胎毛未净,什么来路啊?”
堂下的大臣们窃窃私语。
岂止是大臣们诧异,江山久也一时惊呆在那里。他定了定神后,抬头望去。
“哈…哈…江爱卿,我们又见面了。”这熟悉的笑声里,透着威严。江山久看得十分清楚,坐在龙椅上的皇上,正是与他有约在先的黄先生,难怪老仲头儿叮嘱他说话注意。
原来,皇上早有耳闻,赫坤与一些大臣们上~下~其~手,借考试敛财。
在皇上看来,出些贪官污吏固然可恨,但是,那些靠贿赂考官上来的庸才尤为可憎。国家正用人之际,焉能让这些人得逞!
于是,皇上心生一计:事先放出风去,说这次特考毕竟是专项之考试,不像以往的大考,无需殿试。然后,在特考结束后再突然颁诏,像以往一样亲自殿试,他倒要看看,营私舞弊之传言,究竟是真是假。
为了选贤拔秀,皇上微服私访来到应试者们居住的地方进行暗中观察。结果在“悦来客栈”,相貌清秀、谈吐怪异的江山久吸引了他。经过几番接触,尤其是在顺天府后衙听到江山久断案后,皇上料定这个美玉奇峰,一定会在众多应试者中脱颖而出。
当特考后的名单呈报上来后,江山久写的那篇出类拔萃的锦绣文章,定格在了皇上的龙案之上。因为特考的头天晚上,皇上虽然只在江山久的桌案上瞄了一眼,但是那遒美清秀的字迹,早已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可他哪知道,那是仲醪为江山久摆的样子。
然而,当皇上看到那篇辞采飞扬的文章之作者,并非自己意料中的“江山久”时,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在余下的文章中,皇上依然没找到江山久的名字。便再回过头来仔细看着那篇文章的署名,结果,发现了有改动的痕迹。
皇上不希望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果然是皇上啊,就像有预感一样,不然他怎会在特考前的头天晚上,对江山久发出留下之邀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