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渊自是知道来的人是谁,但他没跟听汐解释,只嘱咐她不要到处乱闯。
隔了几天,听汐在院子里关不住了,这几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把她憋坏了。趁着去院子外晾酒坛子,猫手猫脚的靠近邻居家附近搞观察。
殊不知,她的这点小动作都在无熵眼皮子底下进行时。
门外一左一右立着翠色裙衫的两个侍女,每人手里挑着一盏琉璃的小灯。但那两个侍女好像是木偶,听汐靠近了,她们都没反应。
再靠近,再靠近,还是没反应。
听汐胆子一大,跳到她们面前吹了他们手里的灯,还是没反应。
“怪人!”听汐嘟囔道:“没意思。”
这幕影像前,无熵神情冷俊的吩咐道:“红绫,将她带进来。”
屋外,陡然响起猫一样娇腻的声音。
“是,少主。”
听汐正要走,忽然有个侍女活了过来,朝她过来并道:“姑娘请随我来。”
“去哪?”听汐有些傻了眼。
“少主命我将姑娘带过去。”
少主?听汐有心些虚的道。“我又没说要见你们少主,我是随便转转的。再见,再见。”
红绫化成的侍女自然不给她溜之大吉,一道传送阵,“哔哟”的将她送了无熵面前。
听汐一屁股跌到无熵对面的椅子里坐下。
陡的被一双面具下的清冷眼睛盯住,听汐不自在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好。好不容易安抚好自己,正要问无熵个所以然。
无熵倒先开了口道:“你是鲛人?”
听汐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
无熵的两指间忽的捏出来一颗圆润的珠子道:“认识吗?这是你的吗?”
这是无熵在休渊院子外那颗白樱树下捡到的,听汐在那哭脸的时候,掉落了不少。
听汐盯着那颗珠子很谨慎道:“你到底想问什么,是不是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你要真的是鲛人,我也不会费心找你。”无熵的目光一凝,激了听汐一个哆嗦,这话她怎么听不明白呢。
“我当然是鲛人啊,我可以变出鱼尾巴佐证。”她忽然一“哦”道:“我想起你是谁来了。”
无熵叫她这一嗓子喊得略激动了道:“你想起来了?!天陨,你果真是天陨。”
听汐呆:“我才不是什么天陨地晕的,我叫听汐。你不就事那天站在我们家门口的那个人吗?带着面具……”
无熵的心情顿时就凉了,搞半天她是想起来这个。对于这点上的后知后觉,听汐倒是挺满意自己的。
无熵声调一降,冷声道:“你们家,我什么时候去你们家了,那未必是你们家?”
“当然是我家呀,我和休渊的家,合称我们家。”解释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无熵不屑,“那你和我住,一样合称我们家,”
“谁跟你我们家!”这不是让她叛变嘛。“放我出去,小心休渊来削你。”
“好啊,就等他来。”
“你!”
无熵摔袖子走人,听汐可不管,跟在他身后想挤出去,结果一脑袋撞上门上封的张结界。
“诶!哎,喂……”听汐气死了,这什么人呀!
乍暖还寒的初春,白日的时分稍变得宽裕了些。休渊跏趺入定多时后一睁眼,外边的天光仍旧很亮。
起身出了房间,院子里里外外的都很安静。休渊信步走到院子外,入眼里,白樱花飘零如雨,漫天遍地的飞舞。空地上摆着一只空酒坛里,花瓣已平平的积到了坛口。
休渊走过去拎起了,如玉色泽润的指尖轻轻拂扫过坛子外沾的白色花瓣,在片刻之后侧目看向不远那方的华丽建筑。
他眼睛里的明亮划过了樱花瓣的影子,面上的温和永远无波平静。
盛满花瓣的酒坛子被他抱在臂弯里,他朝着无熵那里而去,花瓣雨蓦然间下得紧急,将他的身影隔了仿佛千重山水。
如入无人之境,休渊的身影晃过门前时,挑灯立着的两个侍女忽然变成两片黑色的羽毛在他身后簌簌落下。
推门而入,天光明亮隔在这一门之后是浓稠的昏暗。
眼前好一幕,灯火如荼,静晚阑珊。
休渊朝挑着一线方灯的建筑走去,看着很近,偏生他弯弯绕绕的不知道怎么在走。
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倘若你眼睛看到的都是假的了?这门后乃魔界的迷踪境,看到的都做不得数,若是照眼前见的那般走,怕是走一天一晚都到不了。
甫一跨进去,休渊便晓得了内中名堂。
屋内,无熵翘着一条腿端坐椅中,一手支颌,翘首以待。
忽然,他道:“红绫,沏茶。”
一裳红色走出来,仿佛只是轻轻的挂在她身上,露出来极诱惑的锁骨和流水肩,行走起来如弱柳扶风的身段。殷红欲滴的唇,稍稍牵扯的弧度,浑然一副媚骨天生。
“是,少主。”
她微微一低身,衣领便从肩膀滑落至手臂,极为诱惑。
她一转身,恰逢休渊跨了进来。擦身而过时,红绫感受到休渊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放了一放。她听到身后那公子清淡道:“是我自己找,还是你请出来。”
红绫离去的身影一顿,这公子好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