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又到了一年的假期。
殊因开始力行每个假期必备的功课——逛书店,偶尔早晨懒得自己做饭吃的时候她总是在10点左右晃荡的出门,就像今天。信步走到一家自己上学时常去的餐厅,由于是放假,人稀稀落落,放眼只可看见小猫两三只。她踱着步子,拣了几样爱吃的食物,端着盛满战利品的托盘挑了一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恩,想不到偶尔下顿馆子的感觉也不错,殊因难得愉快的想,随手又挖了口饭在嘴里,香香软软的嚼着,露出少见的陶醉表情。
马兰一进门就注意到殊因了,自从上次在树林见过一次之后,就很难忘记这样的一个女孩子。看似漫不经心,又好像在骨子里有着一股一般人没有的倔强性情。今天一见她,又觉得有点可爱,可爱?女生是很少能看到同类的可爱的,只有异性才会总把这类甜言蜜语挂在嘴边。可是当看到她一股脑的把食物塞到嘴里的陶醉,偶尔因为赞叹美味而伸出的舌头,马兰却只想到了那个词。
殊因,在她一学期的藏头露尾之后,彻底引发了马兰的注意。在马兰看来,蓬松的头发+小而无神的眼睛+沉默是金的性格=高中自闭综合症候群患者,没有任何特色。这样的人从来不曾在她眼底留过,她并不是自大的认为平凡不好,一个人一个活法,只是平凡使人生缩得太小,物以至用是她的原则,对她来说,任何事物只有透支,没有缩水,包括处理自己的学业与生活。她一向得意于自己活的充实,沉醉于自己匆匆的脚步。可偏偏,那么自然的,不由自主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好像从那遥远的一瞥开始,她注意了殊因打扫楼梯时的举手投足;注意了她午后长廊上的逆光看书;注意了她偶尔想起什么似的恍惚的神色;注意了放学后她走路时猫一样摇曳的姿态。
有时,发现她那样的急于隐藏自己,欲盖弥彰的反而引起了马兰的好奇。
扬了扬眉角,随便挑了几样食物,马兰大踏步的冲着明显写着“忙着呢,别理我”的背影走去,她自认从来就不是喜欢强人所难的人,不过那并不表示她允许别人轻易的漠视。
听,硬塑的托盘同透明的玻璃发出了摩擦的声音。“咯”的一声响过后,两双眼睛有了片刻的交汇,没有过多久,两个嘴角同时有了九点十五分的短暂停留,又齐齐的划过了十点十分的友好底线。她们吃饭时,碰撞的汤匙与碗像在一声接着一声道“嗨”。她们谁都没有说话,在某种时候,言语是多余到近乎可笑的东西。双方的默契从两个托盘上胡萝卜崛起的速度可见一斑。
她是讨厌凉拌胡萝卜这种没有营养的吃法。
而她是纯粹讨厌胡萝卜的味道和刺眼的橘红色。
两个原因一样的讨厌。
相同的淡漠,却有不同的表现。
她们……也许是同类呢……
她的淡漠也许是繁华之后的看破。而她的淡漠却是生来的性格。
真的,同类呐。
是否所有美好的事情都发生在夏末,是否每一件发生在夏天里的美好事情都值得细细研磨,直到它化成粉末,侵蚀到记忆里的所有角落。多年后,当她再次回首这一段往事,她知道,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夸张。只不过是,有些东西延续了每天时间尴尬的早餐,挽留了原本应该擦肩而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