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拍即合,立马着手干了起来。县令找来卷宗,刘富贵伪造了一份勾结日燕国的密函,然后把字打乱,让签印的先生描摹了出来,再把顺序改回来,把字裱在了一张纸上。
然后两人做起了害命谋财的美梦。
“嘿嘿,到时候把他的钱查封了,我们再想办法给顺出来。”
大难临头了,洛长天却不知道,依旧过得悠闲自在。
那两人捣鼓信的这几天,洛长天捣鼓出了辆马车:天下最豪华的马车。
为了弄出这辆由八匹骏马拉着的,纯金打造的,镶满珍珠玛瑙的马车,洛长天频繁使用金手指,以致不知昏厥了多少次。每次他抱着一堆一堆的金子进金店,老板都疑心他是不是把城外驻军的军饷偷了,或者是遇上了下凡的财神爷。
马车造好,洛长天雇了一个马童赶马,载着自己绕小城兜了好几圈,全城百姓看到了都嫉妒得牙痒痒,骂声一片。
骂声悦耳,洛长天十分满意这种感觉,他的炫耀之旅根本停不下来。
这一天,正在他风光无限的时候,迎面遇上了刘富贵的马车。
刘富贵正伴着胡三妹坐在一起,洛长天的马车来势凶猛,让他们两人连同拉车的马儿都十分受惊。
马车停了,马童拉起卷帘,洛长天端坐在里面,如君王一般,浑身挺直,只是嘴唇动了动,说:“哟,熟人啊,你不是让我等着?等啥啊?”
刘富贵镇定下来,只是冷笑着,并不说话。
胡三妹却无法冷静,她听闻洛长天发达了,现在又亲眼看到了黄金马车,猛然间,发现自己还是那么地爱洛长天,显得局促不已。洛长天看出了她内心的澎湃,对她一招手说:“小三,回来我身边。”
一愣之后,胡三妹喜笑颜开地跳进了洛长天的马车,似乎忘了世上还有个刘富贵这个人。刘富贵脸上闪过一丝痛苦。恶狠狠地瞟了一眼胡三妹后,又恢复了冷漠的表情,静静看着洛长天。洛长天搂着胡三妹,也看着刘富贵。
刘富贵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洛长天的眼神,像在看一只活王八。
但是,洛长天转念一想,似乎是自己先当了活王八。再一想,似乎自己连活王八都算不上,不免心里有些悲伤。便放下了帘子,叫马童调头快走,然后他放开了搂着胡三妹的手,暗自生气。
豪华马车漫无目的地开着,车上的人没有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身后跟了一辆官家的马车。官家马车里,坐着刚刚到来的知州,以及并列坐在他身旁的,前来视察的朝中要员。这个要员是道宗黯月宗司掌,月齐国青天监首席裁决师方仕。
当今天下以道为尊,除去藏于世外的乾奥观,天云殿两大道门圣地,修道者们便唯道门上四宗马首是瞻。这四宗乃是:曜日宗、黯月宗、星璇宗,荒辰宗。
各个宗门里面,主事者为宗主,其下为四大司掌。
而青天监是道家在政界的代言人,监中除去国师,便以首席裁决师地位最高。
方仕这个人,年仅三十,便走到了这等高位,可以看出,他日后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
这个人所坐的马车,现在正跟在洛长天马车的屁股后面,吃着前方扬起的灰尘。知州不悦地看着前面那辆马车,心想是哪家的人居然这么不懂事。他对赶车的仆从说了几句,仆从便开始驱车加速,口里高喊:“前面的马车,让开!”
前面的马童听到后回头看了看,问洛长天道:“老爷,后面有辆豪华马车想超过去。让不让?”
洛长天正在气头上,听了这话,反问:“豪华马车?有我们豪华?”
马童如实说:“没有。”
洛长天鼻孔出气,道:“让?让他滚蛋!”
闻言,马童便不理后面的叫喊,继续安安稳稳地占住了大道中间。知州大怒,想要发作,却被方仕劝住了。
“我们先停下等等吧,让他们先走。”他说。
知州连忙弯腰点头:“先生说得是,下官冲动了。”
方仕问赶车的仆从:“焦桐现在谁家人这么富足?当朝宰相也怕是坐不起这种马车。”他这话也是实话,如果当朝宰相不贪污不受贿,确实是坐不起纯金的马车。
仆从想了想说:“有这排场的,应该是最近才发迹的那个洛员外。”
方仕点点头:“哦,洛员外。”
洛长天让马童把马车一路开到城外,然后一脚把马童踢了下去,叫他滚蛋回家。
片刻之后,荒山野地里就只剩了下洛长天和胡三妹,以及八匹马。
从胡三妹上车开始,她就变成了一根直不起来的瓜藤,歪歪倒倒地朝着洛长天身上趴。
忘记了身为王八的屈辱,洛长天胸口开始燥热起来,嘴巴也发干,脑海中冒出了两个吵吵闹闹的小人。其中一个是恶魔,一个是天使。恶魔说:“这种放荡的漂亮女人送上门来,你还不上,天理难容啊!”而小天使说:“对呀对呀,快上快上。”
洛长天把心一横,牙一咬,决定舍身取义,上塔玛地。下一秒,他发现自己腰带打了死结,解不开。
那是为了防止藏在裆里的金手指掉了才打的死结。
这一刻,洛长天真想骂一声:“***的金手指!”
……
时间往前一刻,炎炎烈日下,方仕与知州坐在马车里聊洛员外的事情。
正聊着,县令带了一队人马急匆匆地从旁边走了过去。知州掀起窗帘,问他要去哪。县令一看车里的是知州,吓得一哆嗦,忙说是发现了奸细,现在正要去捉。
车里端坐着的方仕一听,毫无情绪地搭了一句:“哦?奸细?”
马车外的县令闻声看去,越过知州的肥大脑袋,看到了戴在方仕头上的青天监黑纱高冠,不由得一惊,旋即一喜,心想:这位大人居然提前来了。
先前县令托了层层关系,把钱寄给了方仕身边的小道童,然后由小道童交给了方仕。现在对方到了,自己正好立上一功,拿个表现,好让对方有由头提拔自己。于是他把那份密函拿了出来展示给众人:“这奸细就是洛长天!”
这个过程从头至尾,方仕都面不改色地坐着,完全没有看县令一眼,似乎没发现县令这个人。不过,他一直冰冷的脸上,好像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时间再往前一刻,洛家铁匠铺里,老洛正在埋头打铁。
铁器碰击间,进来了一个道人。道人牵着一头毛驴。老洛抬头一看,认出了这个道人。道人说:“我这驴子蹄铁坏了,你给修修。”
老洛修着蹄铁,无聊的他随口搭话道:“我听道长在门口讲了几天的‘黄天当立’,但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说,你这句话其实是一群造反的人编的。”
老道听了捻须笑笑,说:“哪里是造反,苍天不仁,黄天取而代之,以为正道,顺应天理罢了。”说到这里他自己一愣,发现了教义里有个问题:为何要生出两个天,生天者又为谁?
但他只是在心里疑惑了一下,没在嘴里说出来,也没有深入去想。毕竟教义是教主从天书上看来的,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鬼才知道是不是真的。
老洛继续修着蹄铁,老道则随意看着铺子里的铁器。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墙上那幅画上面,那是幅被踩得脏兮兮的木炭凃的简笔画,画的是一个浑身炮管的机甲战士。
他“咦”了一声,然后细细打量了起来,手腕也伴随着目光不停地挽动,似乎是在空气中临摹这幅画。
“有点儿意思。”他说。
老洛听到这话抬头一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我儿子小时候随手乱画的,也不知道画的是什么,让道长见笑了。”
老道目不转睛,继续研究着这幅画:
“有点儿意思。”
此时此刻,洛长天终于解开了腰带。他三下五除二扒光该扒的,准备进入正题的时候,马车卷帘被挑开了。
几十双眼睛看着里面光溜溜的两个人,胡三妹尖叫一声,忙抓了件衣服来挡着。洛长天一看,那是自己的衣服,金手指还藏在里面,便赶紧一把抢了过来,抱在自己怀里。胡三妹又惨叫一声,抓起自己的衣服,挡在了身前。
县令虽然心怀鬼胎,此刻却也忍不住开始维护礼义,怒骂道:“呸!污秽不堪,有辱斯文!给我带走!”
尴尬地咳了两声后,洛长天说:“大人,我这行为虽然有伤风化,但不违齐律。没有哪条法令说过不许野外行房。难道您以为我在**她?”
“不是不是,不是**。”胡三妹连忙帮着辩解。
“哼。”县令轻蔑地冷哼一声,“这么丑的女人你都**,你是禽兽到了何等地步。告诉你吧,有人告你私通外敌,现在证据确凿,我要拿你法办。”
一听有人污蔑自己,洛长天怒火中烧,骂道:“哪个鳖孙放的狗屁!”
“本官放的!”县令义正言辞道,说完觉得不对,改口说:“乱臣贼子,本官明察秋毫将你捉了出来,今天就诛你九族!”
胡三妹一听要诛九族,连忙与洛长天划清界线,哭喊着说:“青天大老爷做主啊,民女是被这个畜生给胁迫的,我要告他**,您还我一个公道啊!”
县令不胜其烦,骂她一声:“滚一边去。”胡三妹得此号令,连忙抱了衣服,都不急着穿,一溜烟跑进城去了。
洛长天目瞪口呆,望着胡三妹赤身狂奔的背影,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妇女,通敌卖国。二罪并罚,给我把他押回去。”
县令威严喝道,然后旗开得胜的他带着手下,班师回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