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很多学子来说,军校就如同巍峨崇高的圣兽山,而文武大比则是登山的唯一道路,无数人可能倒在半路,唯有少数幸运而且必须强大的人才能最终征服。
无数从军校走出的学子踏上征途,有的彪炳史册,有的战功赫赫,但是更多的则是血洒疆土,默默无闻地倒在捍卫帝国荣耀的前线。也正因如此,尽管有更为富丽堂皇的皇家学院,帝国上下都仍然将军校视作帝国守护者的摇篮,也对军校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尤其在年轻人的心中,军校就像是沉默的士兵,而皇家学院则是未经风雨的公子哥儿,所以每一年都会有无数少年以一种朝圣的心态去走这条山路,遇到走的快些的他们会致以敬意,遇到走的慢些的也会彼此鼓励。可是少年心性,还远没有经历足够的磨砺,即使是点滴的欺骗,他们都觉得是对公正的巨大挑战,是对军校神圣的巨大侮辱。
往年甚至出现过冲动的学子围殴作弊学子的恶性事件,幸而军校教习及时出现,才没能酿成惨剧。自此军校对大比中出现的一些违规学子,也只是取消其成绩,情节严重者可能会记录在案永不录用,情节较轻的也只是由监考教习批评教育一番,并没有什么公示的手段。
可是没了官方的公示,群众的眼光却是不好糊弄的,尤其监考老师如果对你特别关照了一番,那岂不是就意味着你爬山时候偷偷喝了兴奋剂?
“就是他,我认得,文史科考试的时候带了小抄!”
“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先生撤走你考卷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没干好事儿!”
“真是岂有此理,我们辛辛苦苦寒窗苦读,你轻轻松松就抄了过去?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你凭啥说俺作弊了?俺全凭实力,实力知道不,全凭实力在答题,你不要觉得考不过俺没面子在这说俺坏话中不?”
此时有考试流程走的快的考生早早结束,距离日落放榜又还有一段时间,所以心潮澎湃又惴惴不安的考生们就聚在考场外,三三两两凑一堆儿讨论的热火朝天。
说着说着总就会把话题牵扯到大比上来,往往这边一条捕风捉影的消息,穿了一圈竟然换了个版本又传回来,这样一次次添油加醋的结果就是催生了无数“据说”作弊过的考生,然后就是无休止的口水战,可惜早有经验的军校教习们不时过来溜达两圈,让几波人口水吐干了也没胆量撸起袖子干一仗。
考场外此时已经树立起了几座高杆,之后军校会统计所有考生成绩,然后录取其中综合评定在乙等以上的考生,最后会誊写到一张旗子上,一般天黑之前就会挂于高竿之上。
因为时间紧迫,旗子上字迹难免潦草,甚至遇到些不讲究的教习新手涂鸦或是肆意涂改也是常有的事儿,可是这简陋的高竿旗子在无数考生心中却是字字闪着金光,多年下来也将此成为“金榜”,能够上榜的考生也就意味着成功考入军校,也成为“金榜题名”。
“哇,这不是帝都钟家的兄妹俩吗?”
“是哎是哎,他们两兄妹可是这几家里头最早出来的人了,他们身边的那三人就是钟家这一代选中的人吗?”
李逸五人也来到了“金榜”之下,早有眼尖的考生认出帝国豪门钟家这一辈的两兄妹,而且钟诚为人宽厚,不论是在官宦子弟还是寒门士子中,都有着不俗的口碑,是以见到也纷纷致意虽然仅仅是考试时候顺手立起,并不是什么历史古迹,可置身旗下,还是有种与历代风流人物擦肩而过的豪情。
李靖,钟万河,林荒,方克,无数帝国将星荟萃与此,曾经在多年以前的某个黄昏,他们金榜题名,意气风发,然后投身军旅献身帝国。
李逸只是微微抿了抿嘴唇,看不出什么强烈的心情波动。
钟灵和沈玉卿毕竟只是女子,历史上虽然不乏名垂青史的女将,可和男子相比终究少了一份铁骨炽血,虽然也颇有感触,可毕竟对前辈的崇敬缅怀占了多数,投身为国血染疆土的念头怕是还在路上。
沈焯不出意外,热血小青年被历史的沧桑一洗,直接就跟喝了两斤春烧一般,热血上头眼睛都有些泛红了。看他那迷醉的神色执着的眼神,不知情的怕会认作发情的野兽。
钟诚却反而是无人中最不淡定的一个,平时白皙平静的脸庞此时竟然比沈焯面色还要炽热,翻腾着有些反常甚至妖异的潮红,往日风平浪静的眸子此时狂风暴雨一般热切,一瞬不瞬望着那还尚未挂起的旗子。
先贤为其振衣,英灵与之同在,历史的长河中那一道道坚定且不屈的身影纷纷走出,此时的钟诚置身其中,仿佛也获得了永恒。
沈焯对此浑然不觉,他一直向往的是游走于刀光剑影之中,在生死搏杀之中感悟无上剑道,对于运筹帷幄调兵遣将虽然也很热衷,却远没有那么痴狂。
沈玉卿和钟灵对这个年纪的少年们身上那种莫名其妙的热血只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两人相识都是有些迷茫,就连钟灵也对哥哥如此反常的反应十分不解。
李逸却是微微皱了皱眉,钟诚眼中的那种闪光他似曾相识,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在面对魔族来势汹汹的千军万马之时,也有过同样的闪光,而他的对策也和钟诚惊人的一致,寸土不让,宁死不退。
历史的洗礼终究只是一瞬,钟诚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失态,长吁口气舒缓了情绪,脸上漾起温和的笑容,又恢复了平日那个光明宽厚的明王。
“逸哥儿,还有那个,诚,成哥儿。”李逸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钟诚的时候总不能如面对李逸时候随意,明明钟诚看上去要好说话的多,逸哥儿现在虽然被自己看穿其实也是骚男一个,可之前时候却也是个木哥啊,怎么感觉钟诚看着自己超过两秒钟就觉得脖颈儿发凉?
“嗯?怎么,又有什么鬼点子?”李逸也是嗅到了沈焯对钟诚莫名其妙的怯意,只得忍着笑意给他个台阶。
“这个,嘿嘿。”沈焯搔搔后脑勺,扬着眉毛笑了笑,一脸的高深莫测。心里则是万马奔腾,沈焯你这个没出息的,那钟诚不就是钟家的大公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把你下称这样,连刚才要说什么都给忘了。
“哼哼,怕是又要出什么震惊帝国的蠢电子吧。”沈玉卿一眼就看出自己弟弟又犯二了,毫不客气地每时“殴弟”。
“怎么可能,”李逸强行一顿争辩,情急之下果然生智,眼睛一亮喊了出来,“我说的是我们五个人都这么猛,显然题个名什么的那都是随随便便的事儿,是不是可以提前准备准备千里路上的事儿了?”
沈焯兴高采烈提出建议,却发现除了他自己兴致勃勃,其他人都是一脸看白痴的模样看着他。
怎么难道是我说的不够直白,他们没听懂?沈焯自己觉得这几人都不蠢啊,可是怎么一点聊天的水准都没有,难道非得要自己开门见山?
“我的意思是咱们完全可以组一支队伍啊,简直想想都觉得完美,梦幻组合啊,毫无破绽,横扫圣兽山,啸傲军校,名扬帝国,前路一片光明啊!”
沈焯慷慨激昂一顿推销,可是发现沈玉卿扶着脑门不断摇头,钟灵更是一脸无奈,唯有李逸和钟诚,一人笑得灿烂,一人笑得坦然。
“你们怎么了,我连队名都起好了,就叫‘奇帅无比’!”沈焯兴致不减,继续憧憬美好未来,“我觉得我们可以吸收更多精英,比如林哥儿就勉强够格,最好还有个兽人能衬托下我的玉树临风?”
沈焯说着说着捏着下巴一副思考的模样,竟然真的开始了伟大构想。
沈玉卿实在忍受不了沈焯猪一样在这瞎扯,使出“殴弟”独门绝技卤猪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低声训斥:“你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胡言乱语,那钟诚你也听到了,可是钟家的独苗儿,定然是要有自己的队伍,怎么可能跟你瞎胡闹。”
沈玉卿虽然压低声音,可并没有避开众人,沈焯只是心直口快,并无恶意,她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
钟诚果然不以为意,反倒表现得虚怀若谷,钟家对他确实有所安排,但却并不如他人所想那么面面俱到,其实给了他极大的自主性和发挥空间。
只是这三人出手不凡,沈家姐弟还好,李逸一身本领显然不是甘于人下,沈玉卿那心思显然已经捆在李逸身上,别人也许看不到,他却是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不自在啊。
所以也没有出言相邀,任由他们姐弟误会,免得最后编队不成,闹得不欢而散可就不美了。
“呃,说的也对哦,”沈焯不好意思地撇撇嘴,看到钟诚眼角的笑意,忍不住又是一哆嗦,有些讷讷地低声解释,“这个,其实我也就是开个玩笑啦,哈哈哈,逸哥儿你可别当真啊。”
李逸也是对沈焯彻底无奈,翻着白眼儿再给他弄个台阶。“嗯,可不是么,呵呵,刚刚紧张这么久,开个玩笑放松一下。”
“哈-哈-哈,真好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