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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 海与岸(终章)

圣皇大婚,凡尘众生全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对于众生而言,他们永远也无法理解那些遥不可及的事情,对他们来说,他们的人生不过就是生存,只要活着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他们是不会去想自生的命运最终如何,所以凡尘众生往往是快乐的,会因为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感到喜悦和幸福。

而智者则不同,他们能看到凡尘众生所看不到的东西,能够洞彻那天地大道运转的真谛,能够看到凡尘众生和自己的命运,他们是翱翔在命运河流上的鸟儿,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决定河流里鱼儿的命运。

可正因为他们看得更多,知道的更多,智者们却有着诸多众生所不能理解的烦恼,他们看似不在命运的河流中,但实际上他们却并未逃脱命运,只不过是在一个比凡尘众生更高的位置而已,最终仍旧难逃命运。

智者们飞得很高,他们能够看到命运的最终结局,但是他们却没有能力去改变河流的流向,不能够脱离命运的束缚,只能够眼睁睁看着自己飞向那最终的结局,因为看到结局却无能为力,所以智者们没有喜悦和幸福,他们有的不过是对自身和众生命运无可奈何的悲伤。

崔琦就是这样一个看到结局的智者,当他站在通往天庭的天阶前,仰望着九天之上金碧辉煌的天庭,他其实已然知晓最终的结局,他知道一切不过是李腾隆的计谋,目的不过是为了让他现身,可是他仍旧一步步踏上天阶,向着天庭缓步走去。

天有九天,是为九霄,分别是“神霄、青霄、碧霄、丹霄、景霄、玉霄、振霄、紫霄、太霄”其中顶端太霄之上乃是星空,无有生灵能够登临其上,再加上凡尘大地之上另有一重天空名曰“中天”。

所以从中天、神霄、青霄、碧霄、丹宵、景宵、玉霄、振宵、紫霄是为九重天庭,天庭天阶的始端便在中天之上的神霄,这里在李腾隆一统凡尘之后,又被称之为神凡的分界之地,能够踏上神霄者是为神人。

当崔琦踏上神霄的一刻,诸多神人已经列好军阵在此等候多时,见到崔琦出现,那些神兵神将没有任何言语,直接向着崔琦汹涌扑来,大有将崔琦直接乱刀砍死的意思,显然这些人是李腾隆有意安排来,为了消磨崔琦真气。

眼看着诸多神兵神将扑向自己,崔琦仅仅是轻叹一声,周身锋芒迸射而出,强横的锋芒化为阴阳鱼儿,护佑在他的周身,任凭那些神兵神将刀砍枪刺,却始终无法破开崔琦周身的阴阳鱼。

而在崔琦如有实质的锋芒冲击下,那些神兵神将很快也败下阵来,这些对李腾隆赤胆忠心的狂热者们,不自量力奋不顾身扑向崔琦,结局却是统统化为了尘埃,被崔琦的锋芒绞碎化为凡尘本源消散在云端。

从神霄、青霄、碧霄、丹宵、景宵、玉霄但振宵,可以说李腾隆安排的神兵神将,丝毫也没有能够阻拦崔琦的步伐,那些执着拥护圣皇的狂热者们,全都在崔琦的锋芒下化为尘埃回归凡尘本源之中。

终于崔琦踏上了天庭所在紫霄之上,紫霄上并没有丝毫喜庆气息,有的却是无尽的肃杀之意,对此崔琦早有预料,丝毫也没有在意肃杀气息,缓步向着紫霄中央天庭走去,沿途那些神魔在他行过之后,全都尽皆化为尘埃回归凡尘本源。

不知走了多久,崔琦终于来到了天庭之外,天庭中并没有聚集着大量神魔等待他,偌大的天庭空空荡荡,唯有高出的龙椅之上,坐着那如今上到九天,下至九幽,天上地下唯一的皇者,圣皇李腾隆。

感觉到崔琦的气息传来,李腾隆抬起头凝望着崔琦,良久,缓缓开口说:“你终于来了,呵呵,看来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李腾隆话音刚落,尚易和高力士缓步从旁边走出来,高力士手上押着个被束缚住,身披红袍的女子。

看到女子那熟悉的面容,满脸茫然的神色,崔琦古井不波的心位置抽搐,这一刻往昔的一幕幕过往,又浮现在崔琦的脑海里,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那个对自己倾心的少女,那个舍身救下整个丹观之人的女子。

这一幕幕全都浮现在崔琦脑海中,让崔琦怔怔站在那儿凝视高力士手上女子,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到崔琦愣神的样子,李腾隆张狂的笑着说:“哈哈,崔少聪,你终究还是难逃一‘情’字,殊不知这天地至道本就无情,而你,悲天悯地,将凡尘众生记于心中,心系天下苍生的命运,到头来还不是落得一场空吗?”

说着李腾隆伸手一挥,在他和崔琦之前的天庭云层突然散开,随后大地上的凡尘众生浮现在出来,李腾隆指着凡尘众生说:“看看,这就是你心系的苍生,殊不知苍生自有他们的苦与乐,而你所作所为他们永远也不可能知晓,如今在他们眼里,唯有我这个圣皇才是他们顶礼膜拜,至高无上的存在,而你?不过是个恶魔、异端。”

“对他们而言,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身处苦海,对他们而言,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彼岸为何物,即使如何又何必要让他们知道呢?朕,带领他们去往彼岸,去往那可以给于他们更好生存的地方,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静静站在那,听着李腾隆自圆自说半天,崔琦始终波澜不惊无悲不喜。对于崔琦的这种态度,李腾隆感到异常的愤怒,他想要从崔琦身上看到的惊慌、恐惧却始终没有出现,崔琦那份从容淡然的神色,深深刺痛了李腾隆身为皇者,那可骄傲的心。

终于,李腾隆再也抑制不住怒火,伸手凌空抓向被高力士押着的女子,女子脸上露出茫然的惊恐之色,对女子而言本来被告知要嫁给圣皇,她心里已经十二分的不愿意,天庭上等待她的不是盛大婚礼,反倒是这种让人窒息压抑的对峙。

看到崔琦的时候,女子感到心灵深处产生某种共鸣,心里不由自主升起与之亲近的感觉,而此刻,眼看着李腾隆凌空抓向自己,女子却感到一阵恐慌,挣扎着想要挣脱身后高力士的束缚,但却始终无能为力。

当她眼前一花过后,却发现自己没有被高高在上圣皇抓去,却被揽入个温暖熟悉的怀抱,感受着对方身上那熟悉的气息,女子惊恐的心瞬间平静下来,随后浓重的睡意袭来,女子只来得及抬头看了一眼揽住自己的人,便沉沉睡去。

李腾隆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他手握三件三皇圣器,修为直逼当年三皇全盛时期的情况下,仍旧未能阻止崔琦出手,眼睁睁看着崔琦将熟睡的易诗淼收入随身太极小球里,李腾隆愤怒的双眼喷火。

忍不住仰天长啸一声:“啊,崔少聪,朕不服,朕不服,朕不相信你能够战胜朕,朕拥有三皇圣器,朕得到了三皇的道统传承,朕才是这凡尘之中至高无上的存在,而你,不过是个草芥一般的东西,你不可能战胜朕。”

看到李腾隆几近癫狂的样子,崔琦叹息一声说:“一切终究没有任何异议,其实你又何必执着呢?凡尘中的一切你都已经得到,为何还要如此执着登临彼岸呢?那虚无缥缈,未必就有你所向往的东西。”

听到崔琦的话,李腾隆却愤怒的吼道:“不,朕要超越远古三皇,朕要率领众生横渡苦海,登临彼岸,朕要引领诸圣时代,要永生永世存在于这个世间,朕要脱离苦海的束缚,朕要得到永生。”

眼看着李腾隆几乎陷入癫狂,崔琦叹息一声想要出手镇压,可是就在此时,紫霄之上突然传来一阵轰鸣,紧接着一股湿寒的气息冲太霄倾泻而下,未等崔琦有所反应,那滔天的洪水依然冲下来。

李腾隆看到那滔天洪水冲下,整个人兴奋张狂地大笑着说:“哈哈,终于,终于让朕等到这一刻了,崔少聪,任凭你再如何强大,却也阻挡不了凡尘的毁灭,虚空苦海的海水已经降下,哈哈,如今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朕的大业就要成功了。”

看到那虚空海水从九霄倾泻而下,崔琦终于按耐不住,挺身上前放出阴阳鱼,将太极图展现出来,催动太极图想要以太极图阻止苦海海水的倾泻,太极图在虚空之中展开,阴阳鱼冲出来立刻将倾泻的洪水阻挡住。

看到苦海的海水被暂时挡住,崔琦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可突然就听到尚易一声叫喊传来:“小心!”

崔琦不及循声去看,就感到一股磅礴皇者气息扑面而来,待到他看清扑来的东西时,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但见三件三皇圣器直接扑向他,饶是崔琦锋芒气息尽显,形成阴阳鱼想要阻挡。

却也只是让三皇圣器稍稍凝滞,紧接着三皇圣器就直接洞穿了崔琦的身躯,被三皇圣器洞穿的崔琦身形渐渐淡化,突然一凝整个身体崩解开,这一刻崔琦可谓真正的形神俱灭,被三皇圣器击杀。

轰杀了崔琦,李腾隆也是满脸茫然,过了许久看到太极图由于没有人操控,重新化为了一张图录之后,他才终于反应过来,明白崔琦真的是被三皇圣器轰杀。

李腾隆凌空一抓将三皇圣器和太极图收回手中,随后仰面发出一声洞彻天地的笑声:“哈哈,崔少聪啊崔少聪,你终究还是死在朕的手里,朕才是这凡尘中唯一的皇者,你敢忤逆朕的意思,这就是你的下场。”

看到李腾隆意气风发的样子,尚易和高力士却没有丝毫喜悦,眼看着那虚空苦海的海水不断倾泻而下,高力士按耐不住赶紧对李腾隆说:“圣皇,您,您还是赶快融合三皇圣器,放出圣船吧,不然我们,我们都要被苦海吞没了。”

听到高力士的提醒,李腾隆从喜悦之中回过神来,正色点点头,将手中三皇圣器抛上天空,随后三皇圣器很快融为一体,很快三皇圣器化为一艘巨大的楼船,随之李腾隆又将刚刚得到的太极图加入其中。

看着已经完全成型的楼船,李腾隆颇为兴奋的说:“哈哈,朕终于成功了,朕终于可以横渡苦海,原本三皇圣船的空间有限,朕不一定能够带上所有生灵,但有了太极图的融合,倒是足以将凡尘众生全部吸纳其中。”

言罢李腾隆扭头看着尚易和高力士说:“你二人速速登船,待朕将凡尘众生吸纳其中,你们立刻开始汇聚众生信仰之力,如此我们才能够驱动圣船横渡苦海。”

尚易和高力士闻言立刻登船,李腾隆则以自身的皇者气息催动圣船,圣船从天庭之上直落地面,将凡尘之中一切生灵全都吸纳其中,随后圣船冲天而起,直接冲上九霄,向着九霄之上已经裂开的虚空裂口冲去,直接冲入到虚空苦海之中。

这一刻,千万年来远古三皇的大业,终于在李腾隆手里实现,站在圣船之上,俯视着被虚空苦海的海水慢慢吞没的凡尘,李腾隆不敬感叹道:“朕终于脱离凡尘,朕,定然能够真正登临彼岸,朕,绝不会失败。”

虚空苦海里没有时间,圣船在苦海之中不知行驶了多少年,也许是上百年,也许世上千年,甚至可能是上万年,由于伸出苦海,没有了灵气的支撑,圣船中的生灵逐渐灭绝,可是那传说中的彼岸仍旧不见踪迹。

终于,当最后一名圣船上的生灵逝去之后,圣船由于没有了信仰之力的催动,停在了虚空苦海之中。

如今的李腾隆真的成为了孤家寡人,独自站在圣船之上,看着周围一望无垠的虚空苦海,听着苦海之中那些苦苦挣扎的意识的惨叫声,李腾隆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也在不断流失,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李腾隆终于仰天长啸一声:“彼岸,你究竟在何方。”

很快,李腾隆的声音就被苦海吞没,三皇圣器形成的圣船,最终还是停在了虚空苦海之中,没有人问津,没有人理会,这件远古三皇倾尽全力打造的宝物,最终也不过沦为虚空苦海之中一个废物而已。

一处玄妙的空间里,本已经形神俱灭的崔琦在这里醒来,醒来的崔琦看着周围乳白色的光芒,感受着周围那股柔和亲近的气息,一时之间却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处,他心中暗想,自己不是已经形神俱灭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呢?

就在崔琦疑惑不解的时候,一个和蔼熟悉的声音传来:“你醒了?”

崔琦循声望去,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那张慈祥的面容上,一双柔和的眼睛注视着他,看清对方的样子,崔琦忍不住惊呼道:“汤婆婆?”

“呵呵,醒了就好,你可知吗?”

“知了,其实一切看似触手可及,却不过是一念执着的虚妄,而真正的彼岸本就根本不存在。”

“呵呵,知了就好,知了就好,其实一切本无定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真正的岸其实就在我们脚下。”

“可是婆婆,如今凡尘已经崩解,又何来岸呢?”

“自然有岸,那岸就在你的心中,你可愿成为承载苍生的岸呢?”

恍惚间崔琦有些不解的看着汤婆婆,可是随后一股股玄妙的场景涌入他的脑海里,终于崔琦知晓了凡尘的由来,也明白了汤婆婆的身份,原来汤婆婆便是这凡尘的本源之母,其实凡尘就是她,她便是凡尘。

看到崔琦眼神里透出明悟,汤婆婆又笑着问:“你可愿为苍生之岸?”

“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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