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杂的声音,似乎是要给她换吊瓶。僵硬的身体动一下,纠心的疼。
尹然缓缓睁开眼睛,消毒药水的味道,白色的墙体,白衣护士。
她现在在医院。
深秋的午后,阳光暖暖的渗透进来。
“你醒了?我去叫阳先生过来。”护士说完,离开。
尹然没注意到刚刚护士说了些什么。她的疼痛感在加强。
不一会儿,两名高大身影出现。
“你醒了!”阳子熠温煦的语调,如午后的阳光般,温暖。
脸色苍白的她缓缓点了点头,不经意地动作,轻而易举就能让她难受。无奈地眉头微蹙,她不敢动,一动全身就钻心的疼。
“别动,你现在的身体还不宜动。”季一凡轻声提示病床上的人。从口袋里拿出诊疗器,为她做检查。
尹然眼睛向上的看着站在床边的男人。是他救了她吗?她只记得爆炸后,各种慌乱的声音。
“怎么样?”阳子熠问给尹然做完检查的季一凡。
“静养三个月即可!”季一凡眼神坚定,轻拍阳子熠的肩膀,给予答案——放心,没问题。他还从未见过阳子熠如此关心过一个女人。
尹然看向给她做检查的季一凡,他,她认得。季一凡,季家的首席。年纪轻轻已坐稳平安医院的院长席位,被业界称为医学天才。
安意经常提起的男人。她对他做过调查,她不能让她身边的人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谢谢!”尹然艰难的吐出简单的两个字。她知道她伤的重很重很重,重到牵一发而动全身。
然而,她对别人的恩情,定会铭记于心,适时的给予报答。
“嗯!”季一凡轻微点了下头后,转头面向阳子熠。“我呆会有个会要开,先离开!”
“好!”阳子熠把季一凡送到门口,两人低声交谈几句。
阳子熠返回尹然的身边,依旧俯视尹然。
“你……能不能坐下来。我仰头看着你,很……费劲!”尹然的声音很轻很轻,她现在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阳子熠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
“今天是几号?”她似乎昏迷了很久很久,留到她的身体都不听使唤了。
“七号!”阳子熠回答的声音很轻。她已经昏迷了三天天夜。
“他们……怎么样了?”尹然心底或许已经知道答案,但还是要最终确定一下。
“他们已入土为安!”听到阳子熠的答案,尹然的心还是被刺痛了,别离!她从未想过,佳语会离她而去,她总是率真,活泼的存在……
许是意料中的事,没有眼泪,没有喊闹,平静得看不出任何情绪,唯独清澈眸底不再有神,涣散着……
“他们在天堂那边会是幸福的!”阳子熠悦耳的声音,如同寒冬里的一缕阳光,给身处寒冷的尹然莫大的安慰。
静静地,两人不再说话。尹然的视线落在窗外的阳光上,四周都是暖暖的明亮。很平静,很美好。
或许是受了重伤刚醒过来,或许是想与佳语在梦里道别,尹然闭上眼睛,很快呼吸也匀称了……
突然,尹然也许是疼了,也许是做梦了,眉心轻拧,阳子熠将她的小动作纳入眼底,手不自觉地伸出,落在眉眼处。手指间的暖意,似乎有着平复疼痛的魔力。尹然平静了下来。
阳子熠的手顺着尹然的额头,渐渐下滑,最后停留在尹然的左脸边,轻轻地抚摸。尹然冰冷的脸,贪婪的抵住温暖的手掌。
阳子熠嘴角微扬,她的模样就像只温顺的小猫咪,无害极了。
暖光渐渐散去,直至消失不见。病房里的明亮,也被清冷的昏暗所取代。
尹然再次睁开眼,浑身剧烈地疼痛。“啊!”尹然忍不住惊呼出声。
正在低头用手机处理文件的阳子熠,听到尹然的惊呼,紧张地关掉手机。“很疼吗?”
“嗯!”尹然疼得眼睛里的泪水都溢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这么脆弱。她是从来不会在人前落泪的人。
阳子熠被尹然脸颊压着的手,轻轻滑动了下拇指,泪珠消失。尹然的疼,也被他轻柔的举动压制住,不再那么疼。
曲风单纯而美好的钢琴声响起,是经典钢琴曲《千与千寻》的alwayswithme。尹然记得,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部动漫,所以印象深刻。
阳子熠眉毛微蹙,拇指滑动手机屏幕。轻声接起电话。生怕太大声,把病床上的瓷娃娃振碎。“喂!”“嗯!”“好!”“……”
尹然听不到手机那边的人在说什么?这边接电话的人,却认真的聆听,时不时附和。看到阳子熠拿着电话的手离开耳朵,尹然看到他轻吁了一下。
“陪我!好吗?”尹然不是个会对陌生人有依赖的人。此刻,她怕他离开。现在,她确实需要有人来陪,他对她是温暖的存在,他的温暖令她产生依赖。只不过是几个小时的时间,她就对他的温暖产生了依赖。不过,她什么也不想想,只想静静的躺着,她好累好累!
“嗯!”阳子熠轻轻的嗯了一声。
尹然就像吃了定心丸,安静的躺着。
*****
尹然再次醒来,寂静的四周,没有一个人影。他离开了吗?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没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了?……
尹然茫然地看向漆黑的窗外。明明没有一丝风吹进来,她却寒冷彻骨。
阳子熠进入房间,病床上的可人儿眼神呆滞地看向窗外。
“怎么了?很痛吗?”阳子熠走到床边。
“你,不是走了吗?”尹然转过头,沾满泪水的脸庞,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傻瓜!我答应了要陪你,怎么可能走。我只是去吃点东西而已。”阳子熠怜惜的看着她。
“我去拿热毛巾,给你擦一下脸。”抬脚离开,回来时手上拿着热毛巾,温热的毛巾,轻拭尹然脸上的泪珠。
暖暖的很舒服。一股股温暖轻轻向心底划去。尹然缓缓地合上眼睛,恬静地躺着。
苍白的小脸下,是那么地无助,她需要他。于他也只有一个想法,好好照顾她。
他坐在床边,拉她的手,放到他温暖的掌心里。合上手指,轻轻地握着掌心里冰冷的小手!温暖在无声无息中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