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膛中的腾地一下升起熊熊蓝色火焰,迅猛燃烧的火焰,就像是一头愤怒的魔兽,发出一阵阵咆哮。
老者衣袖轻拂,弓形器坯缓缓飞落在火焰中。老者的神色变得凝重无比,口中的咒语不间断地吟诵出来,火焰中的器坯也渐渐变红,繁杂、古奥的元素阵列图纹闪动着炫丽的银色光华,犹如活物一般想要浮现出弓臂。
整个锻造的过程落在萧诺的眼里,萧诺心中不禁有所触动,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火焰渐渐由蓝色变成紫色,炉膛所散发出的温度,也高出了数倍。老者的神色也变得极度紧张起来,萧诺知道,此时到了锻造的关键时刻。
就在这时,弓形器坯发出一阵清脆的爆裂声,沿着元素阵列图纹的痕迹,出现了一道道细微的裂纹。老者神色大变,口中的咒语变得急促了很多,炉膛中的火苗骤然变得猛烈数倍,终于阻止了裂纹的继续。
老者刚刚松了一口气,砰的一声炸响,器坯炸裂成数段。毫无疑问,这次的锻造完全失败了。老者冷哼一声,脸色变得铁青。
片刻后,老者恢复到了常态,瞥了正在沉思之中的萧诺一眼:“你就是萧诺?听说你是匠神雨果的学生?”
萧诺心中一震,赶忙否认道:“我只是跟雨果大师学习了十几天锻造器坯而已!”
老者的神色缓和了许多,语气却依然冷漠的很。“他现在可好?”
“和雨果大师分开的时候,他很好。”萧诺答道。这个老者必定与雨果大师之间关系匪浅,只是让萧诺感到疑惑的是,这老者身在这里,又是如何知道雨果的事情?
“我叫雨摩。给你当了十几天老师的雨果,是我的弟弟。”
“雨果大师的哥哥?”
萧诺心中正惊异时,雨摩的神色又变得木然起来,语气也变得冰冷:“听人说你的锻造天赋不低,把你的最高水平给我展示出来,说不定我会看着雨果的面上照顾你一二。否则,我会让你到地下矿井去做矿奴!”
没等萧诺答话,雨摩随手扔给萧诺一团生锈的铁疙瘩:“给你半天时间,能锻造出什么东西,就要看你的能力了!”
萧诺虽然对雨摩的用意感到有些疑惑,却依然双手捧着沉重的铁疙瘩走出洞穴。
萧诺的身形刚刚从洞口消失,雨摩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神情似笑非笑,眯着的眼睛中流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光,又无比的怨毒,又隐含凌厉杀机。自言自语道:“龙巫,你给我送来的这个少年人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吗?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一名守卫带着萧诺来到一座小小的洞穴里,然后丢下萧诺一个人径自离去。这个洞穴不大,里面锻造用具却十分齐备。
雨摩大师想要见识自己的锻造技能,让萧诺心中隐隐觉得他另有目的,不过萧诺并没做他想。只是目睹了雨摩大师的锻造技法之后,让他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十分迫切地想要试验一番。
思索了一会儿,萧诺把铁块扔进炉膛。
深夜时分,萧诺走出洞穴。见萧诺两手缩在袖口里,面无表情,那名一直守候在洞口的守卫先是一阵诧异,随即摇摇头,看向萧诺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死人差不多。在这名守卫看来,这个对锻造一窍不通的少年人,将会毫无悬念地被雨摩大师被送到地下矿井,以这小子的身板和年龄,到地下矿井跟送死并没有什么区别。
见到萧诺的时候,雨摩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少年人,你就这么一无所成地来见我?”
“当然不!”萧诺淡淡地说道,伸出藏在衣袖里的手,手中一件乌黑的物件展现出来。这件东西长不到十公分,七分像匕首,三分像小刀。看到这东西,雨摩怔了一下,随即冷笑道:“这就是你跟雨果学到的东西?”
萧诺无奈地笑笑了,手腕抖动,手中的匕首射了出去。“嗤”地一声轻响,匕首插入雨摩用来锻造的铁鐏上,就跟切豆腐一般,直没刀柄。
雨摩的眼中闪过一抹惊疑。这个铁鐏虽然是用普通钢铁铸造而成,但是经过雨摩多年的锤炼锻造,早就变得比神奇级别的防御装备还要坚硬难破,却被这把毫不起眼的奇怪匕首轻松刺入,以雨摩那足可睨视锻造界的锻造水平也不禁微微吃了一惊。
雨摩用两根手指夹住匕首的尾端,轻轻从铁鐏中抽了出来,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变得精彩了起来。
雨摩的眼神中,先是一阵疑惑,过了许久,目光移向匕首的边缘,眼神中闪过一抹惊愕,随即是一道冷厉无比的寒光,让萧诺心中一凛。
“这把匕首所用的极品铁精,是你亲手用刚才的那块废铁锤炼出来的?”雨摩冷漠依旧的口吻,让萧诺怀疑刚才看错了表情。
“是的。”
“这铁精当中,还掺杂了钪金?”
“掺杂了一点点。”萧诺说的倒是实话。不过当然不是简单的掺杂,而是经过高温加热,然后用锻造锤的强力打击、挤压,使铁精与钪金以微粒团之间的完美结合而构成的新的材料。这种材料,强度比最好的铁精还要超出三倍以上。
“即使是掺杂了钪金,这把匕首也不可能如此锋利。一件没有加持元素阵列图纹的匕首,性能竟然能够达与神奇低品的元素装备相媲美,你听说过吗?”
这件装备的确不能算是元素装备。如果放大无数倍去看的话,就会发现构成这一部分的物质结构十分奇特:若干个微粒组成一个极其普通的元素阵列图纹——「锋利图纹」,一组这样的微粒团又组成一个更大更加完美的锋利图纹,整个刀刃部分的构造就是一个锋利图纹,不锋利才是怪事!
这种锻造技法单从理念上来说,比用元素笔蘸魔银粉往装备上加持元素阵列图纹要强,甚至比雨摩的技法还要高出一筹。只是锻造技法必须具备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看到”构成物质的微粒才行。
不过萧诺这是初试,而且寰力受到限制,也只能使用最为简单的“锋利图纹”,锻造这样的一把匕首,就使他累个半死。匕首的品相更是差到了极点。
雨摩浑浊的眼眸,淡淡地看着萧诺,却让萧诺感到一股无比的寒意。过了好一会儿,雨摩才森然说道:“你是寰帝的后人?还是弟子?他现在身在何处?”
“寰帝?听说过,却不认识。”萧诺即使是一个瞎子也能看出雨摩的杀机,自然不会承认什么。
“是么?”雨摩冷冷一笑,“少年人,给你讲一讲我与寰帝之间的故事,也许你会感兴趣的。三十五年前,我与雨果、以及当时的魔药师联盟主席罗蒙,一起来到这天寰行宫挑战寰帝……”
萧诺吃了一惊:“天寰行宫?这里就是天寰行宫?”
“这里是天寰行宫的天工殿,是寰帝当年用来锻造铁甲战傀的锻造工厂。”雨摩咬牙切齿地说道:“寰帝以魔药挫败罗蒙,以锻造挫败我们兄弟俩。罗蒙的大自然轮盘被寰帝赢去,气得当场吐血而亡。而我和雨果,不仅输掉了通神锤,还沦为了寰帝的囚徒。当年我就败在这寰帝独创的‘入微化神锻造法’上,如果我连这种独特的锻造技法都认不出的话,那我这双眼睛也真该瞎了。”
“入微化神锻造法?”
见萧诺的眼睛清亮,眼神中丝毫没有作伪的神态,以雨摩的实力,更是能够轻松地察觉到萧诺的心跳平缓,更没有一点撒谎的样子。雨摩沉声问道:“你真的不知道?”
萧诺苦笑着摇头,问道:“既然你跟雨果大师一同被困在这里,那雨果大师后来是怎么离开的?”
“我被迫答应寰帝,为他锻造铁甲战傀,以此为条件换取了雨果的自由。不过寰帝也答应我,只要我能够锻造出神器,就可以自行破开天寰行宫的法术禁制,离开这里。我自信可以锻造出神器,但是在这天寰行宫中,上哪儿去寻找锻造神器的材料?”
说到这里,雨摩的怒火又盛了几分:“寰帝在三十年前再也没有出现,我就一直被困在这里。直到一年前,当年的帝国丞相龙巫却成为了天寰行宫的主人,同我达成交易,我为龙巫主持这天工殿,为他锻造出百名巨型铁甲战傀,千名中型铁甲战傀,他就还我自由。”
雨摩一口气说出当年的秘辛,让萧诺不禁对他产生几分怜悯,一个人被困三十多年,任谁都会变得脾气古怪。
雨摩瞥了萧诺一眼,脸上忽然堆起令萧诺毛骨悚然的笑容,萧诺顿时警觉了起来。
雨摩恻恻地笑了起来,满脸的皱纹几乎堆积到了一起,全身不住地颤抖着,看样子喜悦兴奋到了极点:“不管你是寰帝的后人或是弟子,既然你拥有一双‘入微之眼’,又传承了寰帝的‘入微化神锻造法’,我当然不会轻易地放过你。龙巫说要给我一个惊喜,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哈哈……该死的神明,你今天怎么就开了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