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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魔兽战争四

沼泽的中央,战争还在继续。

胜券在握的食肉种族们跃跃欲试,贪婪地渴求着鲜美的血肉。一些急不可耐的刀背大鳄挤进鳄群中,争夺魔牛尸体上的一点残羹冷炙。而一群灰斑树蜥,也钻进几块碎肉里大快朵颐。

刚刚还在惨叫挣扎的雷泽地龙,已经有一大半变成森森白骨。尸体下面淌出的鲜血,染红了泥土和沼泽。

几只雷泽地龙的血肉,当然无法满足整个鳄群。被鲜血和食欲刺激的刀背大鳄,慢慢逼近斗牛阵,打算掠夺更多的美食。

最外围的雷泽地龙弓着背,绷紧肌肉,一步也不退让。里层是年幼的雷泽地龙,还没有什么战斗的能力。一旦斗牛阵被攻破,整个族群都必将惨遭屠戮。

一只莽撞的刀背大鳄首先发起攻势,张开血盆大口猛地扑了过去。这时,一头雷泽地龙从侧面迎上,趁着刀背大鳄身子还在半空,以迅雷之势插入其下方,向上用力一顶,将犄角刺进刀背大鳄的腹中。犄角上紫色的雷芒闪烁,借着刀背大鳄的冲势,划开它的肚皮,绞碎它的五脏六腑。

接着,这头魔牛一甩脖子,把刀背大鳄生生掷出十数步远。一堆破碎的脏器散落出来,抛洒一地。饶是如此,那只命不久矣的刀背大鳄还在不停地扭动身躯,抽动尾巴。真是可怕的生命力。

这一下,其余的刀背大鳄被震住,纷纷想要后退。趁着这个机会,那头魔牛嘶吼一声,领着几只健硕的雷泽地龙组成一队,冲进鳄群里。

这些雷泽地龙身上都披着一层电光,犹如战甲一般,尤其是犄角上的雷电之力极为密集,看起来分外耀眼。几头埋首争食的刀背大鳄竟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这一队雷泽地龙撞上,丢了性命。雷泽地龙在鳄群里狂奔一圈,被犄角顶穿、被践踏而死的刀背大鳄足有十余只。

一阵水箭飞过来,全部射向领头的那只魔牛。这自然是灰斑树蜥所为。灰斑树蜥并不是什么强大的魔兽,一只灰斑树蜥一次只能发射一只水箭,但是一群灰斑树蜥就可以一次性发射出一阵箭雨。那魔牛夷然不惧,迎着箭雨冲上去。水箭在魔牛的皮肤三寸之外,就被弹开。这水箭攻击力并不高,关键是其中的毒液厉害。未能挨到魔牛的皮肤,毒液自然无法发挥作用。

灰斑树蜥的这一阵箭雨非但没能伤到对方,反而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领头的魔牛毫不迟疑地撞进灰斑树蜥隐藏的树丛,一大团雷电猛然爆裂开,四散的电弧将这群灰斑树蜥尽数击晕。后面跟上的雷泽地龙一阵践踏,灰斑树蜥就成了一地的肉泥。这就是插手两大强族之间战争的下场。而灰斑树蜥所得到的报酬,无非是一些残渣碎肉罢了。

得胜之后,雷泽地龙们立刻回到斗牛阵里,继续严阵以待。虽然进行了一次漂亮的反击,雷泽地龙的劣势依旧难以逆转。能够战斗的成年雷泽地龙已经不多,全靠着领头的魔牛指挥,才能够维持住僵持的态势。

不知何时,勇者从树上下来,站在凯瑞的身边。

“村民A,有一头很厉害的雷泽地龙啊。”

“那是雷泽地龙一族的首领。我以前遇到过,很容易分辨,头上的两只犄角折了一只的就是。”

“它果然是断了一只角。是被那些大鳄鱼弄断的吗?真可惜,它也算是魔兽中的英雄豪杰了。”勇者仔细观察后说道。

“是很可惜。不过那只角是很早以前就断掉了。”凯瑞没有说得更加详细,因为实在不想告诉勇者那只角是被一位女中豪杰弄断的,而且那位女中豪杰今天早上还和他们一起共进了早餐来着。

勇者没有追问下去,大概是认为凯瑞也不会知道那只角是如何断掉的。

战争的形势发生了变化。一头体积明显要大上一圈刀背大鳄从鳄群中爬出来,独自面对着雷泽地龙们,口中发出挑衅似的吼叫。其余的刀背大鳄一起用尾巴捶打地面,就像是战争中为主将擂鼓助威的士兵。

“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刀背大鳄的首领在向雷泽地龙的首领提出决斗。”

“我还以为只有人族才会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并非毫无意义,这场决斗实质上是一种赌博。如果这么硬拼下去,雷泽地龙固然会灭族,但是刀背大鳄也会损失惨重,甚至有被其它种族吞掉的危险。所以才会提出决斗。”

“那雷泽地龙为什么要答应?不应该给予敌人最大的伤害吗?”

“所以说这是赌博,赌注就是两族的命运。如果雷泽地龙的首领获胜,那么就很可能从失去首领的鳄群里突围,保住一族血脉;相反地,如果刀背大鳄的首领获胜,就可以轻易地解决掉剩下的雷泽地龙,避免更多的伤亡。”

“但这不是一场公平的赌博吧。那头雷泽地龙一路逃亡,刚刚又才用过魔法,正是气力衰竭的时候。而且你说过,就单体战力而言,刀背大鳄要略胜一筹。”

“的确不是一场公平的赌博。但是雷泽地龙没有办法拒绝。”凯瑞在心底补充了一句:强者与弱者之间,根本就不存在公平。

“看来,不管是人族还是魔兽,强者与弱者之间根本谈不上公平。”这句话,简直就像是把凯瑞的心思读出来一样。

勇者接着说道:“不过,‘公平’这个词存在,是有原因的。而我正是那个原因。我就作为庄家,更改下赌注吧。无论哪一方获得胜利,我都会在胜负分晓时,即刻杀尽失败一方的全族。”

“也就是说,赢得这场决斗,也就赢得这场战争吗?”

“正是,这就叫作赌上一族生死的决斗。”

这样真的就更加公平了吗?胜率并没有受影响,不同的只是胜利和失败的后果。总觉得这样做的勇者就像是个以战争取乐的暴君,或者是个喜欢恶劣的恶作剧的熊孩子。在小时候,有时会见到蚁群之间打架,那是必定有一方被全灭的残酷争斗。自己也会心血来潮的帮助一方获胜,或者干脆在战场中央浇下热水。现在的勇者,是不是也是怀着同样的心情来干涉眼前这场战争呢?

雷泽地龙的首领应战了。

其它的魔兽不约而同地让开一片空地。双方的首领慢慢靠近对方,并不知道这场决斗的赌注已经被热心的旁观者更改。

刀背大鳄的首领抢先发动了攻击。它甩动尾巴,一下接一下地砸过去。刀背大鳄的尾巴拥有惊人的力量,搭配上尖锐的鳞甲,就是威力十足的重型武器。只要挨上一下,立刻就会分出胜负。

雷泽地龙的首领自然知道厉害,只能拼命地左躲右闪,不敢硬接。虽然没有受伤,但是体力在不断丧失。

显然,刀背大鳄打的是消耗战的主意。等到雷泽地龙的体力消耗殆尽,无力反抗,就会迎来致命的一击。这样下去,雷泽地龙必败无疑。

在刀背大鳄近乎疯狂的进攻下,沼泽里水被拍打到空中又落下来,就像是下着瓢泼大雨。雷泽地龙四处躲避,渐渐被逼到沼泽的岸边。

只见雷泽地龙慌张地后退几步,差点倒在地上,一副累得气喘吁吁的样子,看来已经没剩下什么体力。

刀背大鳄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它快速向前爬过去,转身尽全力将尾巴一甩,就要把雷泽地龙砸作肉酱。

然而雷泽地龙异常敏捷地闪开这一击,接着从侧面猛冲过去。这是雷泽地龙的第一次反击。

刀背大鳄并不畏惧近身搏斗,那一身鳞甲是可谓刀枪不入。可是,当它准备扭转身体迎战时,却惊恐地发现没办法移动。它的尾巴深深陷入一滩淤泥,就像被千斤巨石压住,动弹不得。

雷泽地龙所处的位置,正好是一滩泥沼。刀背大鳄的视力本来就不佳,又被自己掀起的雨幕遮挡视线,再加上轻敌大意,所以没有发现泥沼的存在。刚才雷泽地龙虚弱的样子全是伪装,就是为了引出刀背大鳄全力的一击。这一击的力道越重,来势越猛,其陷入泥沼就越深,被困得就越久。

雷泽地龙用两只前蹄踩住刀背大鳄,毫不犹豫地将独角刺进它的眼睛。

看到这一幕时,凯瑞明显感受到了勇者视线的压力。事实上,连凯瑞也吃惊到无以复加。他的确利用攻击眼睛这一弱点的方式猎杀过不少雷泽地龙,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一招会被雷泽地龙的首领学过去。

只见独角完全没入刀背大鳄的眼眶。无数的电光凝聚在一起,顺着独角涌入刀背大鳄的体内。

然而,刀背大鳄的生命力何其顽强。在恐惧的驱使下,它终于从淤泥里拔出了尾巴,然后拼命地抽打雷泽地龙。第一下,折断了雷泽地龙的腿骨;第二下,击碎了雷泽地龙的后脊椎;第三下、第四下……

雷泽地龙的后半身已经支离破碎,仅仅靠皮肉勉强连缀在一起。然而,仿佛那不属于身体的一部分似的,雷泽地龙没有挣扎一下,没有一声哀鸣,只是更加用力地将独角刺进刀背大鳄的脑袋。简直就像是只有半个身子的怪物一般,雷泽地龙以残破不堪的身体抗争着。

刀背大鳄的首领畏惧了、退缩了。它不再作无用的攻击,它只想甩开这个怪物,只想快点逃走。但是无论它怎样翻滚身体,怎样向后猛退,都没办法摆脱只剩半个身子的雷泽地龙。那只犄角已经深深地嵌进去,再也放不开了。

刀背大鳄绝望了。它发出哭泣般的哀嚎,向四周的同族求助,向决斗的敌人求饶,丧失了一切尊严和勇气。

当然,它既没有得到同胞们的搭救,也没有得到敌人的宽恕。在痛苦和癫狂中,它慢慢地一动也不动了。它不仅是死于肉体上的伤害,更是死于精神上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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