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徐府,郭小芽才知道,自己家里不好,不是这个时代建筑设计发展不行,关键还是没钱!瞅瞅这院子,一路走来,青墙影壁,亭台假山,两侧连着长廊,一边连着院门,一边通到院中小花园。园中心是一个人造湖,湖石堆砌的假山,假山四周环绕着浅浅的水池,水池中金鳞游弋,水面上傲然立着两只石雕大白鹤,周围漂有些许已见枯黄的浮莲叶子。虽不能说奢靡吧,但绝对是精致入画。
看来这家子很有钱啊!难道这年头做捕快福利待遇这么好?郭小芽内心嘀咕,要真是这样,干脆让家里那五个小子出来做捕快好了!
徐府与县衙相距不远,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徐新春便回来了。
郭小芽身上的大小包裹至此全部转移到了两位男性身上,落得个一身轻松,滋儿地她哼哼了一路的“得儿里得呛”。徐春新看她背着手迈着八字步的样极为搞乐,“扑哧”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杨瑞没笑,他再次觉得很丢脸。
郭小芽讪讪闭嘴,饶是如此,却还是在心里给徐春新狠狠地记了一笔。小白脸到哪里都是小白脸!即使不是郑寒本人,眼前这厮也是个极为惹人厌的!
当然,有人帮忙,回家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三人到家时,太阳尚堪落西山头。
郭李氏和猴孩子们都不在家,小姑郭月季接待了徐春新。也不知道这丫头一天干嘛去了,弄回了这些个大包小包的,连捕头都跟着回来了,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凶险之事?或者,这丫头在外面惹了什么大事儿?郭月季心下忐忑不安,却仍强压着镇定,又是端水又是泡茶,尽力假装平静地先把客人给招待周全。
郭小芽这一天下了,却是累得不行了,没骨头似的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嘴上却还唠叨着:“小姑你不用忙乎了,这不是有白开水么?徐大哥最喜欢白开水了,简便营养健康又无害,是吧徐大哥?”说完,眼睛直直地盯着徐春新。
徐春新被盯得有些发毛,忙笑呵呵道:“是啊是啊,郭姑娘!在下不渴,就不必麻烦沏茶了。”
哼,这次还算识时务。郭小芽虽说现在不能真把徐春新当成郑寒来恶整一番,可是丫顶着这厮的脸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心里也着实嗝应得慌啊!算了算了,看他还算上道,又是个捕快,指不定以后还得用着呢!刚才嘲笑她唱歌的那回事,她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暂时勾了吧!
徐春新不知道自己刚才这句无心之语,竟使自己免于一次被恶整,这还真是无心插柳了!
放下那话不说,却说郭小芽刚走神儿这会儿功夫,狗血便发生在了面前:郭月季坚持待客之道,倒了杯热茶递给徐春新,徐春新觉得自己刚才刚推托过,这会儿再接难免有些出尔反尔,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客气起来。问题就出在这客气上了,郭月季她娘也就是郭小芽她奶奶早年是饿死的,那时郭月季虽小却也已有了记忆,所以吃喝之物,对于挨过饿的她来说,便有着根深蒂固且极为执着地不可浪费思想。见徐春新再次客气,郭月季便想当然地理解为人家是真不想要,所以,这姑娘想也不想地便把茶端回来,准备留给爱眯茶的郭老爹。
徐春新虽是捕头,却也是书院里出来的秀才,做事便常年带着文人惯有的客套礼仪。所以这会儿虽说面上客气,实际上已经将茶接了过去。两人手执一杯,一时尴尬起来。
徐春新没想到接过茶杯来了,人家姑娘竟不撒手,而郭月季则想着男女授受不亲,这位明明不要,怎地还把持着茶杯不放啊?两人再次一个愣神儿,立刻尴尬地将手退了回去。
“啪”的一声,可怜的茶杯就这么无辜地就义了,溅出来的水还将郭月季那嫩绿的小罗裙润成了小深绿。
徐春新一个紧张,立时忘了男女之妨,忙伸手对着人家姑娘的衣服擦拭了起来。郭月季更加尴尬,忙推辞道歉。
这边两个人乱作一团,那边郭小芽见家里唯一拿得出手的茶杯竟然就这么瓷儿了!不禁肉滋滋地疼了起来——这,这搁现在那可是有市无价的古董啊!自己本来想着哪天趁人不注意,悄悄昧下来,找个地方挖个坑埋起来着,等着日后万一还能穿回去还可以再挖出来卖钱,可现在……
她一手颤颤巍巍地捡起一片看着还算大的碎瓷片,一手指向正占自家小姑便宜的徐春新,恨恨道:“小白脸果然是小白脸!到哪儿都给姑奶奶我惹事儿!你赔我的奥迪!你赔我的小高层!……”话还没说完,忽然又瞪大了眼睛。
原来原本就有慌了心神的徐春新,被郭小芽这么一指责,更是尴尬地后退一步,手往桌子上一带,只听“喀嚓”,桌子上原本与茶杯配套的茶壶,也追随它家亲爱的粉身碎骨归了尘土!
郭小芽此时早已忘了当初是谁救她于小混混之手,对谁把她送回家这种小事儿也抛到了爪哇国,她恶狠狠地瞪着徐春新破口大骂道:“郑寒你这厮你就是阴魂不散地跟过来整姑奶奶我的是吧?丫的,你摔了我的奥迪小高层也就罢了,你竟然敢把我后半辈子的养老本儿也给我瓷了!你他奶奶个成事不足百事有余的,瓷我家的东西调戏我家的姑娘,你还想干嘛!”
话一出口,本就满脸通红的两人更是手足无措了,郭月季本就水灵灵的小脸儿上一阵羞色,听闻这话,忙避嫌地后退了一步。徐春新一眼望过去,心下倒是一阵荡漾。
一直以来,郭小芽本以为自己穿的是老五常说的种田文,没想到这会儿竟踩雷跳进了狗血的穷摇剧?!而更可气的是,穷摇的那个女一号竟然不是自己?!这让本就失了money的她,更加心痛了起来——可怜自己这平凡的小人生,何时才能有些波澜起伏的小动荡啊?!
被郭小芽这悲愤绝望的充满小刀的小眼神儿看过来,徐春新也不敢荡漾了,忙牛头不对马嘴地寻了个天晚路滑家里还有半本论语没读的借口落荒而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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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郭李氏、郭老爹等家中主要头目到齐后,郭月季便将郭小芽今天倒腾的大包小包拿了出来,顺带着,将家里少了一只大公鸡的事情也列上了会议议程。倒不是郭月季多事,侄女带回来的这堆东西可不便宜,现如今家里也没个顶梁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弄明白了比较好。
但见三大巨头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郭小芽不禁心下嘀咕,得赶快想法子说服小姑才是,这要是以后弄点儿什么东西回来,郭李氏那里还好说,可这个住在一个屋的小姑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再说,自己还准备靠这个姑姑赚点儿私房钱哪!
还好咱也不是那打无准备之仗的人,眼见郭李氏已经摩拳擦掌准备施家法“逼供”了,郭小芽赶紧将事先准备好的瞎话作为“呈堂证供”一一道来——
话说,今天早上阳光明媚,我在家里照顾大旺(郭大旺:我怎么不知道?)。忽然,听见一阵鸡叫,待出去一看,哎呦喂,大芦花鸡已经满是血的躺在那儿了,再一瞧,小黑又去撵鸡窝里正窝着下蛋的老母鸡了,我一看不好,赶紧地把小黑栓了起来,顺带着把芦花鸡收拾了收拾。本来想着等娘回来再说来着,小芽想起那天在河边洗衣服时听邻村的一个大娘说,她二姐家的小姑的儿子在镇上全福来饭庄做伙计,那饭庄子因着最近生意不好,便想着在镇上广收传家菜,要是看上了,二两银子一道,只能卖于他家,不得外泄。小芽想着这鸡既然死了,与其到集上换几个铜板,不如做个菜去他家试了试。哎,还别说,结果真被选上了!那个,小芽以前没见过这么多钱,一个兴奋,就花了一两银子买了些这个,路上还差点儿被坏人盯上,幸亏徐捕头……
虽说郭小芽唱作俱佳,可郭老爹却越听越不对劲儿,怎地都感觉他的小黑被人扣屎盆子了,还是有冤没处说的那种。(小黑:呜呜~还是老爹明事理啊!)这黑狗散养了也有五六年了,咋早不咬晚不咬,偏偏小丫头片子一个人在家时发狠咬小鸡儿了呢?(郭大旺:俺也在家的说。郭老爹直接无视之~)
不过这些日子郭老爹也看出来了,自己这小孙女最近着实开窍聪慧了不少,也没把一脑子的聪明劲儿用在什么歪歪道儿上。这孩子脑子活,长得又水灵,说不定以后老郭家兴旺还真得沾这孩子的光。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再聪明也是自家孙女,自己已经老了,何必再来计较这些……于是郭老爹认真看了一眼睁眼说瞎话的孙女,倒也没说什么,牵着小黑回自个儿屋了。
郭小芽被老爷子这一瞅,顿时心里毛毛的,仿佛耍小滑头被直接看穿,而人家压根儿不惜的揭穿似的,那个别扭劲儿啊~
郭月季瞅瞅侄女,再瞅瞅眼前的这些东西,心道,这丫头的这个理由说得很好,句句在理儿,唯一的缺点就是没什么说服力。貌似早就准备好了啊!这些布料啊簪子啊什么的,说什么也不止两三两银子,再说,要是真是得了一两银子会被盯上?还需要用捕头送回来?不过,这小丫头心眼可是不少,估计现在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回屋里慢慢问比较好。
郭李氏对孩子向来是粗线条散养政策,看女儿平平安安,没缺胳膊少腿,也没惹什么大祸,现在又呈上了几百个铜板,本来想祭出“肉丝炒竹笋”想法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早就转而兴奋地在心里规划着接下来日子该如何如何了……
郭小芽看得老怀大慰:有这么头脑简单的娘还真好!可是,貌似老爷子和小姑还不信啊!算了,算了,反正大家都没明着拆穿,那她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只不过,这以后很长一段日子郭大旺看郭小芽的眼神都极为古怪,而小黑则更是踮着狗腿对其避而远之,郭小芽对此不屑与之计较。(作者:很明显这是人家不想着与你有所瓜葛的表现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