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夹着一丝丝的怒气。
这么想着的时候,便不自觉地叫了她一声。
突兀的声音惊起了早起正捉虫的鸟,扑腾着翅膀远去。
安槿回头,两腿酸软,脚下踩空,就要往后倒去。
耳边,听见微微呼啸的山风,还有自己愈加沉重的呼吸声。心跳,很重地撞在胸口。
伸手,胡乱地往旁边抓去,想攀上点什么依附物。
只揪住了旁边枝桠伸过来的一片树叶,轻飘飘地,失重。
以为,会摔一个满地滚,却不是想象中的疼痛。
腰上,有力度传来。身子,被紧紧地搂住,熟悉的男人体息环绕。
他低低地咒了一声,“你这女人,怎么就这么地让人不得安生。”
眉棱处,却闪过一丝后怕。
刚想反驳点什么,他却牵了她的手,沉冷了表情,淡淡丢出两个字,“走吧。”
这男人的表情,怎么一会天晴,一会阴霾的。
瞟了他几眼,他正眼不相瞧,只得认命地跟着他的脚步,心中腹诽。
若不是他突然叫她,她哪会一时大意了去。
他倒是走得很慢,像是怕她跟不上。
宽厚的掌,将她的五指并拢,包裹在他的掌心里。
安槿微微动着拇指,手里****一片,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
一不小心地,又碰上了他指根处的薄茧。
恍惚间,像是看见他斜眼瞥过她,依旧面无表情。
安槿决定不理他,反正没话找话也不是她的强项。
终到山顶。
除去一座年代久远的塔,别无他物。
此刻尚早,未到对外开放的时间,塔门紧闭。
塔前两棵对,形如拥抱的姿势。
安槿累得两腿发软,很想,一屁股就往地上坐着,不管形象。
他却握着她的手,不松开。
无法,只得陪他干站着。
清早的太阳,已突破云霞,清亮的照着。
放眼望去,是山水共天一色。微风扫过,安槿亦不觉心旷神怡起来。
再看身边的男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意态闲适。仿佛那千余级的石
梯路,于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像镀上一层耀目光华,高贵而又冷酷地,隐隐地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可他的手,却偏偏还紧紧地握着她的。
耍酷装冷的男人见过不少,却唯独看他时,像是天生的,无需刻意去装扮。
高傲又寂寞的男人,两年前就已经形成的认知。
这会想来,又勾出了她的疑惑。
阮宅那么大,除去管家佣人,始终只见他们祖孙俩。
他的父母,包括那一个与她名字相仿的蓝锦小姐,在这座宅子里,像是一个禁忌。
无人提及,她也没有主动问过。
这会,好奇心,倒出来了。
眼睛一瞅,瞟见旁边树荫底下一块小岩石。手指,动了动,轻晃他的手臂。
“阮维东,你体力强,可以站着装石化,我可累了,让我去坐会。”
阮维东微微瞥了她一眼,那眉梢眼角,有淡淡地不悦。
手,却松开了去。
得到自由的她,喜滋滋地奔向她的休憩地。
也不讲究点形象,直拉拉地便坐了下去,脸上堆着满足的神情,仿佛是件期盼已久的事。
看她灵动的眸与微俏皮的脸,他刚才隐有的怒气与不畅,又像是烟消云散了般。
这一山爬上来,确实把她累得够呛。
小腿肚上,又隐隐地痉挛着。微曲了膝,用手掌去揉。
“给我。”头顶上,他沉声道。
安槿抬头,微惑,“什么?”
阮维东眉梢眼角一凛,在她的旁边坐下来,修长的手指抓住她的脚踝,往他膝上一搁。
安槿不得不侧了下身体,以免自己摔倒。倒也不再抗拒,任他效劳。
反正也知道,这个男人想做的事,无需经她同意。
热烫的掌,抚上她的腿肚,隔着薄薄的棉布料,轻轻揉捏。
“阮维东。”她支肘在大腿上,目不转精地看着他。
凌乱细碎的刘海,因低着头,覆盖了那双墨亮的眸子,轮廓侧线俊美。阳光映在他的身上,如精致的雕像。
男人鼻头里微应了一声。
“你好像变了很多。”
依旧是鼻子里嗯哼了一声,微带着上扬的音,像是划过问号。
安槿自讨没趣。
却不知,他在心里轻叹,是变了吧?
“好点没有?”他轻声问。
“好多了,谢谢!”她把脚从他的身上放下,又往外边挪了挪。
还是会,下意识地拉出距离。
他的长臂却伸来,攫她入怀。
也罢,有个垫背的靠着也蛮舒服的。
到山顶的人,不多。偶有几个爬上来,看见他们相拥的姿势,也自觉地避开距离。
阳光慢慢偏移了位置,打在她的脚尖上。
“我们该回去了。”
“王伯知道我们出来了。”他淡淡道。
“哦!”如此,老太太也知道她与他出来了。想起了什么,她从他的怀里挣出一个头,微仰了看着他。
“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女人却又猫了腰,伸手扯脚下的青草,像在思虑着什么。
阮维东皱了皱眉,“你还有难以启齿的问题吗?”
安槿吁了一口气,散落手中一把草,又歪了头看他,“问了你可以不回答,但不许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