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麦带上,听见男人冷哼声。
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微笑相问,“宝宝漂亮吗?”
男人拽得眼睛朝天,“不是我的关我什么事。”
“没爱心。”安槿咕哝一句,偏偏那双眼睛,在此刻看来,充满桃花讯息。
身后,有搭伴的女生走过。
有人低语,“看,那个男的好帅气。”
“是哦,也不知道是她的网友,还是男友。”
安槿微侧头,斜目瞟过,正有两个花痴女的目光落在他的视频上。
男人长得太英俊,也是祸害。
他说,“我还不至于到爱心泛滥的程度。”
安槿哼哼,“有那么点改邪归正的味道。”
有了耳麦,省了敲字的麻烦。索性将凉拖板一踢,蜷腿坐在沙发里。
慵懒的样子,叫他为之一斥,“没个女人样。”
安槿唇线轻扬,“那你还要。”
“我乐意。”男人气哼哼。
裙摆被扯动了一下,安槿低头一看,小女娃举了一只棒棒糖给她。胖嘟嘟的小胳膊,加上乌圆的大眼睛,煞为可爱。
俯身,在她脸上亲过,小女娃咯吱咯吱笑着躲开。
他问,“谁家的小孩?”
“刚才那初中同学的,这家网吧就他开的。要不是因为他,今晚你想见我估计是个难题,网吧里早就人满为患了。”
阮维东开始变得老神在在,“看来我得感谢他?”
安槿皮皮一笑,曲了膝于胸前,下巴搁上,双手掰着两个光脚丫子。
“我可没意见,有机会见了面,绝对少不了宰你一顿。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帮你。”
阮维东眉色弯弯,“怎个宰法?”
他是不是可以认为,这是她欲将他带到她生活圈里的讯号。
安槿歪着头想了想,又笑道,“也是,你是大老板,宰你一顿不过是九牛一毛,连根头发丝都够不着。”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是执行人,我怎么知道他们肚里的蛔虫有几根。只不过可以提醒你的是,宰你一顿只是手段,最终的目的嘛……”
“整我是吧。”他替她答。
安槿竖了拇指,“聪明!”
阮维东邪魅一笑,“我倒想见识一下怎么个整法。”
“到时候可别后悔。”她提醒道,“山野莽夫做点出格的事,可是很容易的。”
“你那里不是小镇上吗?”
“依山傍水,乡下小镇。”
“你觉得我会怕?”
“老板你天不害怕地不畏惧,怎会怕这些个小技俩,对吧。”拍拍马屁,惹那男人笑两声也是好的。
不过是些短时日,竟在乎起了他的悲喜。
总觉得今天的他,有些反常,却不知所因。
想问,这嘈杂之境,人来人往的,想来也不是个说事之地。
阮维东想,可惜这个该死的女人不在身边,很想就着她的脑袋狠狠敲几下。能拿他开涮惹他又怒又笑的,迄今止,她是唯一。
她就像那夏日里一道凉风,沁人心脾,能安抚他突然而至的心脾,偶尔又涌过一阵不安。
“安槿,你不会背叛我,对不对?”阮维东突然说道。
安槿微愣着,又笑笑,“怎么这么讲。”
这便是他眉心紧锁的症结所在吗?
原来不光是女人,某个时候,男人亦同样地缺乏安全感,只因心存阴影。
他的母亲,是他的魔症所在。
“会吗?”他问,透着网络,目光紧凝,想一眼看穿。
“那么,你会吗?”她反问,微微地笑着。
人心最是难测。
她的心却是易懂,只不过他尚有心魔在,这层不能确定的信任便时不时地要飘晃一下。
阮维东微愣,保持了沉默。
如果自己尚且不可即刻回答,又有什么权利要求别人作出保证。
安槿微叹,又笑笑,伸了手指在键盘上轻划过。这个人多嘴杂的地方,高声论阔,会惹人注目。
“一个承诺,若不能遵守,便是一句废话。我不喜欢废话,但也不轻易承诺。我所能做的是,既然决定了与你在一起,便不会与第二个男人纠扯不清。”
稍有停顿,又敲道,“你与我,其实属同类,不轻易相信人。但若接受了某一个人,也不是轻易能放得下。你可以选择对我不予信任,但是,两个人的交往,如果一直停留在置疑阶段,我想,也没多大的意思。”
她想,她可以摒弃了前尘过往,为何,他就不可以走出曾经阴影。
关于那年背叛的故事,她了解的,并不完整。只是后来思虑,或许事情并不是那般简单。
总觉得,另有隐情。却因为不是当事人,并无头绪。
她想,一个十一岁孩子,尚不能了解事实的全部。
何况,在他的记忆里,仍存在着父慈母爱的场景,只是被仇恨所淡化着。
他也说过,关于当年的背叛,是一场突然而至的灾难,毫无预警。
曾经想过,或许可以向阮老夫人相询,却是,问不出口。
七十多岁的老人,经历诸多磨难。如今生活简单,引她回忆,太过残忍。
丧子失夫,人生的痛,还要怎样地深。
如相问,她都不清楚,是否会引起这个老人的精神再度失常。
不敢冒险,却想驱散了他内心的魔障。
只是尚不能寻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