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场热闹终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烈。
等几个人赶到后花园时,秋千处,哪还有他们的影子。
阮维东略作思吟,转身就朝另一个方向去。
停车坪,正好有一辆车子离去。隐约可见打开的车窗里,有她的脸庞一晃而过。
“该死的。”他狠狠地咒着。
高子俊在身后笑,“不是吧,你女人这么容易就被人拐走了,看来你魅力还不够哦。”
有幸灾乐祸之感。
席岸飞伸手在丈夫的后背掐了一下,恰巧又被身边的朋友望见。
朋友姓冷名扬,长居国外,近来有回墨城的打算。
高子俊本着人才不可浪费的原则,加上阮氏一新成立的分公司正缺主事的总经理之职,他便向阮维东推荐了这个朋友。
有一拍即合的倾向,聊至正酣,只可惜,意外事件,不在控制之列。
阮维东冷冷丢给他一句很老套的话,“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该死的女人,怎么会一声不响地跟人走。
以她的性子,不该是这样。
她做事,向来周全,不可能独留下他一个人。甚至于,一声招呼都不打。
这其中,必定有他不知道的事,隐有不安。
掏出手机拨过去,电话倒是通的,只是不过片刻即被挂断。
车子里,安槿怒瞪苏怀慕,“你干吗抢我手机。”
居然还将它关了机。
“你要回去吗?”苏怀慕看着她,眸里又渐涌出邪肆的笑意。
是的,就是这种笑,让她觉得这个少年隔着既近又远的距离,看不透。
她淡淡地笑,“如果我说要回,你会停车吗?”
“不会。”他依旧笑笑,眉里倏冷。
只是安槿却笃定,他不会伤害她。
“那我们去哪?”她问。
“你想去哪?”他反问,笑道,“墨城你比我熟。”
她将胳膊肘支在车窗上,手指撑住头,摇了摇头,“不知道,我随意。”
苏怀慕笑道,“要是你没意向地,我可不介意就这么一直开下去。”
“兜兜风,听听故事,也不错。”安槿笑笑,自行打开了车里的音乐,调至合适的音量。
“姐,你应该是一个很好养的女人,他若娶了你,是他的福气。”苏怀慕莫名地丢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她白他一眼,“你一小鬼懂什么。”
苏怀慕只是笑笑,目光直视前方,“你爱他吗?”
夜浓霓虹舞。
安槿微愣着,看少年的脸不见玩笑的痕迹,心神一敛。
爱吗?当然。
原以为,再次爱上一个人,必须经历岁月的沉淀。一见钟情二见痴情并不适合她,但与阮维东,屈指数来,也不过数月。
总觉得,相看两厌的那一年不能作数。她与他真正的认识,在重遇之后。
也许,爱若来了,与年岁无关。
老太太有一次说,阮维东自与她在一起,仿若重生。
其实,于她,又何尝不是。
两个人,重拾起爱人的勇气。
所以,她不希望往日的阴影,一直隐藏在他们的生活里,像个不定时的炸弹。
“我好像是来听你讲故事的,你反倒问起我来了。”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笑着,余光落在那稚气未脱的脸上。
苏怀慕唇角一勾,笑得颇有深意,“安姐姐写了不少的爱情故事,我记得其中有一句,若爱,请深爱,不离不弃,是这样吗?”
“有这么一句。”她记得很清楚。
“这么说,你不会离开他。”苏怀慕侧过头,望她一眼,又偏转回去。
不过是轻瞥一眼,却让安槿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反问,“我为什么要离开他。”
被狠狠抛弃的经历,一次就够了。因为爱他,所以不想他再经历一次。
有时,亲热之后,阮维东抱着她,会突然地冒出一句,她是他的,一辈子,不许离。
霸道而又不能心安定,是少时被抛弃的阴影仍在作祟。
苏怀慕笑道,“但生活难免会有身不由己之时,不是吗?”
安槿轻皱下眉,这哪是跟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在聊天。
像他这般年纪,正花样年华,纯真灿烂时,可她觉得话题已入严肃之境。
这个男孩子,不简单。
而身不由己这四个字跳入她的脑子里,暗自细细咀嚼了一翻。
“什么叫身不由己?”她问他,有几分故意。
苏怀慕渐落了孩子气的笑,目光沉凝于夜色里,陡深,“比如,为人所逼。”
安槿心里咯噔跳了一下,仿佛离某些困惑的解答近了一步,只是她依旧故作轻松地微耸了下肩,“至少到目前为止,没见过有人来逼着我离开他。”
“你很幸运,但幸运并不绝对,总有一些事情不在控制之列。”他一本正经。
“怎么讲?”安槿总觉得,他的话里有话,而她不过是顺势接话。
半晌,他轻吐,“一些不可抗拒的外力。”
“比如?”
“如果有一天,有人威胁你说,若不离开你的男人,他便会伤及你身边所爱的人,你会怎么选择。”
安槿微愣了下,定定朝他望去。当年苏姨离开,原因,是否在于此。
“怀慕,有话你就直说了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