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转身,便发现有人站在她的身后,心脏又倏地提了起来,退了几步,紧张地问,“你们是谁?
女人的身体,颤抖地撑在阳台的护栏上。
如果可以,她想立即跳下去。只是这里是二十一层,一跃而下,不粉身,也会碎骨,必死无疑。
而她,还不想死。
她可爱的孙子才满周岁,她还要看着他上幼儿园,看着他长大,守着他不许学坏。
不能像他的爷爷那样误入歧途,让一家人一辈子不得安宁。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她的声音有些抖。
除去早先见过的那个灰衣男人,新来的白衣男子更让她倍感威吓。
她的腿在哆嗦,用乡下话说,直打着摆子。如果身后不是有护栏相倚,她只怕就会那么无力地跪下去。
男人一步一步靠近,将她逼至角落里,无处可逃。
人到绝境,往往会激发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潜能。
平日里本就不利索的腿在这个时候竟是突然地使上了力,往栏杆上一爬,她朝他们大声叫道,“别再过来,我会往下跳的。”
睁眼看楼下,蚂蚁般大小的人与树,以及移动的车子,在眼前晃动。
她惧高,腿开始抽筋。
但总算让两个男人止住了继续逼近的脚步。
白嘉几近哭腔,“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你们到底还想怎么样?”
年近五旬的妇人,在这一刻,濒临崩溃。在她看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只怕又会毁于一旦。
男人却是冷冷地说了一句,“下来吧,不会要你的命。”
然后,转身走开。
孟冬华只是一个眼神,身后便立即冲上两个黑衣男人将她架下,推至阮维东的面前。
她怯怯地打量着面前陌生的年轻男子,冷酷的气息叫人不寒而栗。
“我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可我知道的都已经跟这位先生说过了,我真不知道那个挨千刀地去了哪里,这二十年来,我也想知道他在哪里。”
“是吗?”阮维东眼皮微抬了抬,眸光凌利地扫过这妇人,“如果你真想见他,那么,你告诉我,把你丈夫整容成这个样子的医生是谁?”
一叠相片,洒落在她的眼前,并不陌生。
那是从她那个憨厚的儿子手上不知怎么地就流落到了这些人手上的照片。
嘱咐了要藏好,不能随意给外人看到,那浑小子就是不信。
这下好了吧,真出事了,也不知怎么地就被这些人给盯上了。
十几年平静的生活,她本以为日子早已太平了,却是终究逃不过命运张结的网。
她颤抖着双手捡起,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我告诉你们,就会放了我全家吗?”
“我没兴趣对无辜的人下手。”
言下之意,妇人听得很明白。也许此刻只能期求上天,她的子女不要受到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的牵连。
当真应了那一句话,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只是赔上她辛苦拉扯大的孩子,这代价未免太大。她不能确定面前男人的身份,是否是当年黄小琥的仇人。
而阮维东也没心思把自己介绍一翻,又或者说,有几分故意地造成这种让人恐惧的姿势。
这没什么不好,碰上胆小的,事情就容易办得多。
而白嘉,像是在这几天的恐惧当中得到了一丝曙光,如同攀上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又或者,她并无别的选择,她害怕这些人伤害到她的孩子们,那是作为母亲的天性。
事实上,在来时的路上,阮维东已听了孟冬华的介绍,对于这一家子目前的生活有了某种程度上的了解。
十余年前迁至乡下,隐姓埋名,务农为生,安分守己,并无可疑之处。
唯一引人注意的是,男主人黄小琥自二十年前便莫名失踪再无出现。
恰巧是他的父亲意外身亡的那一年,又整着同一张的脸孔,实在耐人寻味。
而二十年,不是短时间。黄小琥是生是死亦不明,与其花费力气找他,不如先另寻线索。
“可以说了吧。”阮维东神色冰冷,往沙发里一坐,明明没有正眼相瞧,却仍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白嘉将相片抱在怀里,身体紧颤了一下,话说得有些结巴。
“我记得他们称那人为梁……梁医生,当年的手术不是在墨城做的,而是洛城的恒旺医院,我知道的就这么点。”
最后的声音,已是小到只剩下尾音。
“这么说,你见过那个人。”阮维东问道。
“嗯。”白嘉点了点头,“我在医院照顾黄小琥,所以跟梁医生有过接触。”
阮维东略作沉思后问道,“你好生回忆一下,在黄小琥住院的这段时间里,都有些什么人来看过他。”
一旁的孟冬华露出赞许的目光,他一直将重点关注在寻找黄小琥的下落上,倒没想到这一层,另辟调查入口。
白嘉站在原地想了半晌,“有一个外号叫阿三的,还有一个洪九的来得比较频繁。”
阮维东与孟冬华在瞬间互相交换眼神。
“他们找你丈夫所谓何事。”
白嘉摇了摇头,“每一次他们都会把我支开,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么,这两人现在在何处?”
白嘉叹了一口气,“我要知道,早找去了。我丈夫再坏,毕竟也是孩子的父亲。失踪了二十年,我也想知道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