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不能改天再办吗?”老太太不乐了,这般特殊时刻,他想做什么。
关于脑中的瘤,在上飞机之前,安槿就已经与一行人交代,能瞒就暂且瞒住老太太。
她不想,冲淡了老人家与亲人重逢的喜悦。
只是没想到,阮维东会如此抗拒与他母亲的相处。
其实关于入院,不必那么着急。不是说她一进医院,就能立即上手术台,手术的方案还得等详细的检查之后才能作定论。
其实她不在乎多等一天。
只是老太太的面前,她不能多说。
阮维东的手掌扣在她的腰上,略含警告,不许她再以任何地借口来拖延。
孟冬华在这时候走了过来,“开我的车吧,晚上等你们回来一起吃饭。”说罢,就将车钥匙抛了过来。
阮维东身手敏捷地接住。
老太太还想说点什么,总觉得气氛怪异,却又说不出诡异在哪里,而阮维东已载着安槿扬长而去。
一行人垂心吊胆着,本来的计划里,如果没有老太太的接机,他们都会陪着她去医院。
这一下,已是不能。
医院里,阮维东直接找上院长。
院长一刻也不敢怠慢,立即遵照他的要求作出安排,动作之迅速叫安槿大为感叹。
安槿换上了病号服,开始一系列严谨的检查。
数日的拖延,细胞的分裂又疯狂了些。安槿清楚地看见大团的阴影覆在自己的脑中央,像一个巨大的黑洞要将她的脑子悉数地吞噬掉。
确定了肿瘤的大小与位置以及现在所属的性质,院长开始组织专家进行手术方案的讨论,一点也不敢马虎。
病房里,安槿坐在床尚,晃着两条腿。
“要是小老百姓来看病,所有的医生都能如此热心就好了。”
阮维东戳了戳她的脑袋,“先顾好你自己吧,多事。”
她把头歪了歪,抵在他的胸肩处,“维,也许我下不来呢。”
手术多凶险,其实她知道。
“尽胡说。”他低声斥着她,臂弯里的力道不由地紧了几分。
其实他的心里已荒芜成片,医生背着她已与他交代,情况并不容乐观。
“原谅你母亲,好吗?”
阮维东不说话,只是眼神冰冷。
她紧巴巴地揪着他的衣衫成皱形,不时地扯一下,满目期盼。
阮维东依旧一动不动。
安槿自鼻腔里小小地哼了一下,转过脸去,不再看他,“小气鬼,懒得理你。”
阮维东将她的脸掰了过来,“手术过后再谈这件事。”
“也许我没这机会了。”她微有伤感地道。
阮维东顿了脸色,目光变得狠戾,“安槿,你听好了,如果你从手术台上下来,或许我会给她这个机会。但如果说你不给我坚强地活下来……”他的话顿了顿,附上她的耳侧,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锤,“这一辈子,她休想。”
安槿原本垂落的目光,划过亮光,嘴里却依旧嘟囔着,“有你这么当儿子的吗?”
能让这个男人松口,真是不容易。
对于他一直坚持的认知,想必也有所动摇了吧。这可是个好消息。
她的唇微微地翘了下,一蹦,从床上跳下地,抱起衣服往卫生间走。
这个病房,如同一个小小的家室,基本家居齐全。病床边上,架着一张铁床,方便二十四小时照顾病人。
刚进来的时候,她笑说也许她从手术台上下来,不是上天堂就是先进重症监护室,这里只怕会迟点来住。不免被阮维东狠狠地骂了一顿。
“你做什么?”
“回家吃饭呐,你忘了?”她背着他,扬了扬手中的衣物,身影隐没在门后。
出来时,看他一脸地不乐。
“好了,不就吃个饭嘛,垮着个脸干吗?再说,手术方案不是还得明天才能拿得出来吗?吃个饭不会耽搁什么,我又不会跑。再说,我可不想早早地就吃医院的饭菜。”
她不由分说地拽着他出门,力气大得又不像是个病人。
“明早一定得回医院。”他说。
“是。”她拖长了音,嫌他罗嗦。
回到阮宅,看见一屋子的人红肿了眼睛。悲伤与喜悦,错踪交杂地,弥漫在这里的空气当中。
“我们回来咯。”
她的一声呼呵,把这里的人从回忆里拔出来。
苏芫紧张地起了身,奔到她的面前抓住了她的手,“情况怎么样?”
那种怪异的氛围又袭上了老太太的感觉,“什么情况怎么样?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一时间,大家懵住。
好在安槿反应快,“没啦,奶奶,我们这不是在寻找当年的真相吗?”然后她又瞅了瞅阮维东微僵硬的脸,“您也知道您这个孙子倔得很,肠子绕弯都打成了麻结,一时不容易打开。”
“那有没有查到点什么?”老太太问。
安槿摇了摇头。
老太太拍了拍阮维东的手臂,“阿维,所有的事情,我都听了一遍。我相信你母亲没有说谎。”
“奶奶……”阮维东皱了眉,朝苏芫瞥了一眼。
安槿则在心里小小地哦也了一声。
“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帮你父亲恢复记忆,帮他想起失踪到失忆那几年的事情。”
“这些我都会查。”他侧身而过,丢下一众人。
安槿暗自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又看见苏姨失落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