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想要的,不过是惹怒这个女人。他想看她退去这份云淡风轻的模样,是怎样的表情。
只可惜,女人的脸上似乎扬起了一抹讥俏之色,闪若不现。
她将身体微微地往后靠,双手优雅地环抱在胸前,“当然,阮先生有这资本。我原本敬重你是个商业奇才,但如果说你对女人也需使用强迫的话,我倒要生出几分鄙夷来。”
难免有些失望,竟看不到一丝荒乱。
这个女人,似乎越来越有趣,而且不似那一年的沉默隐忍,生出了几分牙尖嘴利,与之前判若两人。
也许,只有这样,生活才不会无趣。
嘴角的笑意愈发地浓郁起来,阮维东斜身靠在椅背上,悠悠闲闲地望着她,“安槿,我忽然发现对你有了几分喜欢。”
安槿清浅一笑,“我倒情愿阮先生对我多生几分讨厌。”
“给我一个理由,说服我。”他便不再纠缠她,后半句,到底没有说出口。莫名地,便端起了桌上的咖啡杯,像要掩饰什么。
“阮先生有意来寻茬,再多的理由也将不会成为理由,我还是少费这心思的好。”安槿望着他静静地笑,仿佛一眼洞穿他此刻旋转的那些小心思。
咖啡的香气在鼻尖处轻闻过,那低垂的俊气眉眼忽地抬起,直腾腾地扑进她的眸子里,“安槿,女人若是太聪明,终归不是件好事情。”
“也许!”她轻巧一笑,看着他,并无回避。
不肯定,不否认,世事本无绝对。
而她亦在心中轻叹,曾经也有人提醒过她类似的话。
就比如,女人不可太强势,否则会让男女感情世界失去平衡。彼时,她只是笑笑,笑容里有别人看不到的无奈。
很多时候,女人并非天生好强的。哪个女子不想有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有小鸟依人的那一刻,但到底不是人人都能如愿的。
说是早餐,其实吃得了草。粥喝不过半,牛奶剩半杯,鸡蛋未动。也许是因为昨夜未睡好,也许是对这个男人生了一丝戒备,胃口到底没有平时好。
算起来,两个人的话语其实也不是很多。甚至在后半段,有大片的沉默在空气里蔓延,流过时光。
粥凉时,安槿思度着如何离开。
他的手机却不期然地响起,接听时,对她并无避讳。到底是老板,随时都可能有工作汇报,似乎还挺重要。他的神色收起了漫不经心,变得严肃。
安槿暗自松落一口气。
阮维东淡淡瞥过她一眼,收了电话,“你似乎该庆祝,终于盼到这一刻。”
“或许是。”安槿优雅地执起牛奶杯,作要碰杯的资势,不待他动作,便将剩余的一饮而尽。
阮维东忽地生出抹魅惑人心地笑,“安槿,某个时候,你诚实得让人生气。但这次如你所愿,只不过……”
稍顿,那墨色的眸子静静地望着她,愈发地黝暗起来。
桌子底下,安槿的另一只手,莫名地微弹了一下,那抹不安愈加地清晰起来。
“安槿,你该知道,我向来说一不二。”
安槿头微扬,“阮先生的话,谁又敢怀疑。”
末了,低叹,“也许当日,我该带着所有你给的离开。”
如此,免了这两年之后的麻烦。
“可是你没有。”他的脸上是戏谑又深究的表情。
一个女人,能轻然地抵挡住了那些诱/惑,似乎没有小觑的理由。
两人出得餐厅,临上车,阮维东突然地叫住她。
“安槿。”
安槿回头,隔着一辆车的距离,看见男人的面色微拧,“阮先生还有什么事?”
“也许我该讨厌你这辆车。”女人有车,便让男人失去一个送她去目的地的机会,少了某种进一步了解的方式。
安槿微微笑,“这破车在阮先生的眼里自是上不了台面,只不过,我喜欢便足够。”
上车,系安全带,优雅地开出他的视线。
是该死的优雅,阮维东有种踢向车门的冲动。可是下一秒,他却又勾着一抹清清淡淡的笑意上车。若非这抹优雅和云淡风轻,他还当真失了兴趣。
回到公司,开完月工作例会,他将姜恒叫进办公室。
桌面上,搁着艾安公司的资质材料,他已粗略地看过,虽然还不够登上大雅之堂,却也不乏潜力。能够在一年半的时间里把公司扩到如此规模的男人,应该不会简单。
“通知艾安,参加这一次君龙酒店的竞标。”
“可是艾安在这一次的报名中,并未通过公司的资格审查。”姜恒似乎能猜测到老板此举的原由,但适当的提醒,也是助理的基本职责。
“总会有垫底出局的,至于能不能抓住机会,便是他的本事。”阮维东将手指轻搁在那一叠资料上,像是不经意地划过艾安两个字。
真是刺眼的两个字呢,那个男人叫顾艾钐,而这个女人却叫安槿。
姜恒将这细微的动作看在眼里,“我知道怎么做了,阮总要没有别的吩咐,我先出去了。”
出得办公室,微叹。细数来,认识这个男人已将近八年。虽不见他花天酒地,身边却也不缺女人。尽管不多,但来来去去总也有那么几个。
任雪晨已算是跟着他时间最久的,但到底还是没能抓住这个男人的心。
他的心,讳莫如海,未有女人能进驻。
倒是两年后回来的安槿,叫这个男人似乎失去了一分沉静。从来就不屑于对女人背景作调查的他,竟两度破了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