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阮维东反倒傻了眼。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对一个女人的眼泪束手无策。
原本也想过,如若这倔强的女人哭泣时会是怎样的情景。似乎,有点居心不良呢。这是一种陌生的感觉,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主动地去招惹一个女人。
只是当等到她真的梨花带雨时,心莫名地便窒紧起来。
从未哄过女人,想去安慰,却发现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有些词穷理亏。
这眼泪,是自己惹出来的呢。伸了手替她去擦,指腹沾染冰凉。有想去吻干的冲动,却又怕再次吓了她。
奇怪的感觉。
她别了头,推他一把。
他一怔,手便慢慢松开来,放她自由,如果这是她想要的。
只是,不会太久。他要这个女人,念头不断。
是从何时开始有的呢,忘了。
阮宅里强吻她时?那夜跟踪然后同饮酒时?或者抱她入酒店时?亦或重逢的那一刻?
或者,更早?
大概真是疯了。
她走到桌前,从精致的小盒里扯出白色纸巾,拭过泪迹。哭了就哭了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掉了几颗透明的珠子而已。
有晶亮的物体在眼前晃过,轻搁上桌面上,他还她车钥匙。
终究生了不忍,他想他有的是时间,不急在这一时。
张了张嘴,话未出口,她已抓了钥匙夺门而出,仿若他便是那洪水猛兽。再迟一秒钟,他就会恶狼扑羊。
有这么明显吗?他皱了皱眉,却是片刻不曾犹豫地紧跟了出去,在她上车前挡在车门口。
女人已戴了棕色墨镜,遮住了微红的眼睛,只是掩饰不住那抹防备。
“你还想怎样?”声音微哑,残留着刚才哭过的痕迹。
“什么时候回墨城?”他的声音有些低霭。
“不关你的事。”女人没有好语气,鼻子仍在微抽着。
“那送我回酒店。”男人似乎想摆出长期耗战的架式。来时,他开的是她的车,并无随从。
安槿轻瞥了他一眼,随即转身,几步走到路口,伸手一招,立即有计程车驶来。她从包里掏出几张钞票,隔着车窗塞给司机,然后指着他方向大声道,“麻烦送那位先生去他想去的地方。”
阮维东眉心微拢,看她已优雅回身,站在与他一米开外的地方,冷冷相问,“可以了吗?”
她已退让至如此,还想怎样?
他靠近她,隔着一拳的距离,风掀起衣角与她的相擦过。微微地垂下眸,低语,“安槿……”
“再见。”安槿迅速从他身边别过。
车门掀起阵风扫过他的脸,只听得见砰地一声响,车子已离位,绝尘而去。
女人,甩出了她的脾气。
阮维东微翘了嘴唇,目光松松地望着那方向,眸里神色难辩。
半晌未动。
那头,司机已探头出窗,手里扬着粉色的票子,“先生,这车还要吗?”
这些钱,足够跑遍整个宁城。如此大的一笔生意,叫他心花怒放。
只是也奇怪,见多了男人买单的,却没见过女人如此主动的。而且,出手阔绰。阮维东一入车,他便从后视镜里多了几分打量。
考究的衣服,气度不凡,面容却甚是清冷。饶是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却是猜不透这两人的关系。
“先生去哪?”
“宁城大酒店。”阮维东淡淡道,闭了眼睛,面无表情。
司机讪讪地,本来还想聊套几句话,以打发车途中的无聊。看他这样,再攀谈的话,倒是自寻无趣了,索性闭了口,只管朝目的地驶去。
本就不远,安槿给的,可以来回跑上好几趟了。
司机是个忠厚的汉子,拿了该得的部分,将多余的递回给他。
阮维东微皱了下眉,淡淡道,“不用找了。”
推门,下车,步伐从容。
司机却不干了,也紧着下车,几步赶上他。
“先生,你们钱多是你们的事,但这不义之财,收不收却是我的事。”说着,便将钱塞到他的手里,毫无迟疑地离去,继续招揽下一桩生意。
阮维东的目光亮了亮,扫过那车尾的号码牌。
大堂处,姜恒迎了上来。
“阮总,高先生来了,在房里等着。”
“嗯。”阮维东淡淡点头,刚走几步,又停顿,报出刚才默记的车牌号,“给我去查下车主的相关背景。”
姜恒微惑,却见他已转身进了电梯。跟了他这么多年,早已明白他的每一道命令都干净利索自有用处,也就不再纠结,照办就是。
十七层电梯,不过数秒的时间便到达。推开门,看见男人敞开了胸前衣襟的扣子,正慵懒地靠在沙发里,墙上电视正停留在财经频道。
“回来了。”男人嘴角轻扬,身体不曾移动半分。
“你不去陪你家女人,跑我这里来做什么。”阮维东语气淡淡,顺手将那几张薄薄的钞票搁在桌上。
男人扬眉,笑道,“我们的阮大少什么时候弃卡使用现金了?”
阮维东一怔,随即漠漠地笑,在男人的旁边坐下,并不作答。
男人也不觉无趣。
“话说你也真不够朋友,都来宁城两三天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这不是怕扰了你们夫妻的二人世界么。”阮维东淡淡答。
男人轻啐一口,眉目暧昧地望着他,“是吗?那你跑我老婆的公司所谓何事?”
此人,正是席岸飞的丈夫,高子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