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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复生

夏南天的身体在逆着巨大的风浪下坠。

他竟从未有过如此刻般平和的心境,摊开双臂,看见满天翻腾不停的流云,无尽海之中也发出阵阵低沉的吼声。

夏南天闭上双眼,竟然在此刻感到了一股永恒的强大力量,正在包围着自己。

墨巫带着焦急万分的心情,追赶而来,却还是没能救到夏南天。他站到夏南天纵身一跳的悬崖边,往下望去,海水像一锅煮沸了的开水,整个海面浪涛滚滚。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将夏南天吞噬了进去。

反而身处凶险形势中的当事人,却没感到周围已经翻天覆地一般。准确的说,他现在甚至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谁?好像自己一直就住在这个‘容器’里,通过‘容器’的双眼在观察着外面的世界。一些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滑过他的脑海,浮现在眼前。同样,他也不能分辨这些面孔是谁?但是,却能清晰的感到‘容器’心脏的位置,升起一股情绪的波动。

这些出现在他眼前的人,老老少少有男有女,似乎每一张面孔,总能引起‘容器’情感上的共鸣。

当海面上大大小小无以数计的海浪,最终慢慢汇聚成两股滔天巨浪时。这两股滔天巨浪,相互旋转成一柱通天水柱,紫光充盈。紫色的通天水柱,渐渐呈现出一些棱角爪趾的形状,有头有尾,头达云海,尾入巨浪。离地上万英尺的高空,一个黑点被托于其中。

墨巫冷眼旁观一切,接着出人意料,他竟也跟着跳了下去。

、、、、、、、、、

“哈啊!咳、、咳咳、、、。”夏南天大吸一口气猛然醒来,然后便是一阵呛咳。感觉至胸腔甚至肚腹里,呛咳出一些又苦又涩的海水来。

稍微平复了一会,他便感到自己正躺在一块冰冷坚硬的地方。撑坐起来,发觉视线还有点模糊,甩了甩头使思维变得更加清晰,才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他看见自己正坐在一处大石块上,旁边另一处乱石之间反趴着一人,看身形好像是墨巫。夏南天又朝四周看了几眼,不远处有绝岩峭壁。

他对这个地方有印象。还记得,当时就是从这里跳入了巨大而恐怖的漩涡之中。没想到再一睁眼时,却已经回到了初始地。

此时,夏南天想起小时看到过的一个故事。庄生梦蝶,亦或蝶梦庄生;有时真有点分不清现实梦境,戏里戏外,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不一会墨巫也醒了过来,由于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疲惫,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马上回到酒店客房。所以暂时回到老头海边的屋子里,等身体缓过来以后,再出发回酒店。

推开大门,那个七八十年代的脸盆还摆在老旧的木桌子上,他们在旁边的条椅坐了下来。夏南天看着这个脸盆,有一瞬走神,还记得有美人隔着天涯海角,终是唱完了这首邈邈无期,广寒月宫吟。二十伶仃的人,此时竟体会到一种沧桑的感觉,不免感叹了一句:“真料不到,老头竟然就是当年的十二少。这样算来,他得多少岁了啊!”

说到老头,夏南天又想到了娄羽迦和辣妞及小Tony母子两。“欸?娄小弟、辣妞小Tony母子两,还有老头呢?他们,他们人呢?”

墨巫看了夏南天一眼,他的情绪显得有点慌张。墨巫拍了下他的肩,声音平缓的对他说到:“夏南天我知道你这人心软。但人各有命,你我皆是。总之,对于这些你以后就不要再问了。”

夏南天转过头眼神哀伤的望向墨巫,墨巫只表情平静的看向老旧桌子的一角。

“也许留在无尽海,对老头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归宿。但是娄小弟和辣妞母子两呢?他们应该也回来了,是不是他们比我俩先回来,所以已经提前离开了。”这是夏南天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

墨巫叹着气摇了摇头,声音平静的告诉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你知不知道,之前有无数次,老爷子都想抛下他们。你先别反驳,听我跟你讲完。因为我开始还有点担心这些突然出现的人,会不会有什么不良目地,所以就私下里问了老爷子。可他告诉我,不必管他们,说他们这些注定是无尽海的亡灵,永远不可能再回到生人世界里。所以这一切都是一早就注定的,你明白了吗?”

墨巫看见夏南天听完自己的叙述后,闭上双眼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又见他喉头滑动了两下,似在压抑着一种难受的情绪。

随后夏南天睁开双眼,手握成拳平放在桌面上,仰头叹了口气。又望向窗外笑了笑,眼中却充满了太多的无奈与感伤。

墨巫坐在他身边,看着夏南天的表情,也摸不准他此时的情绪。但还是跟他讨论起了,他们从一开始就犯的一个大错。墨巫问夏南天:“你对最后的情形还有印象吗?”

夏南天带着一丝疑惑的眼神,转过头来看着墨巫,似乎没明白他问这话的意思?

墨巫又跟他解释到:“其实现在回想起来,我才明白。要帮你找的东西,就在那两块紫玉璧里。只是必须到无尽海里,才能引出散失于其中的魂片。所以一开始,我们就被老爷子骗了。而我们自己也不懂回头,反而选择了一条最艰险的路程,真是自寻烦恼。”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吗?”

“嗯?”

“没什么,我随口说说。”夏南天说着这些话,眼神放空,没有交点的把眼神又转向了窗外。

休息了一阵,外面的天色也已经是日落西山,碧海升明月的时候了。夏南天和墨巫才走出了老头的小屋,并随手关上了门。说不定哪时,那对有情人的魂还会回到这里呢?

‘恩人且住,容小伶再为你歌一曲,以谢这隔世之恩。海上明月起,至此天涯许芳心。、、’

夏南天突然站住了脚步,回过头去,身后空无一人。

墨巫见他停下脚步,望着后方某处,便不解的问他:“怎么了?”

“没有,走吧。”夏南天摇了摇头。

墨巫也朝后面看了眼,确实没见有什么奇怪事物。

夏南天沿着禁区海岸线一步步走出来,耳畔似乎一直听见那百年前,名伶若仙一般的吟唱,一路相送。

夏南天和墨巫回到酒店,他们离开时把房卡交给了前台。夏南天此时的模样跟犀利哥有得一拼,就由模样看起来还有那么几分颓废美的墨巫去取。

这时站在一旁角落里等待的夏南天,抬头望向前台后壁上的挂钟。显示为北京时间的挂钟前,日期显示为12月12日,时间显示为pm22:10。竟然还是他们从此处出发,去寻找无尽海钥匙,并找到老头的当天!

夏南天不禁都想自嘲一番,原来那么多的险象环生,生死离别,从过去到现在,于大家,也不过就是现实中的一天。而自己从日升再到月出,就已经看见了一个轮回的变迁。

有时想想真是的,人们到底还在执着些什么呢?

墨巫走回来叫夏南天时,看见他站在大厅角落的阴影里出神。顺着他的眼神,回头望去,也略有一瞬的震惊。然后什么也没说,只出声继续喊了夏南天一声:“走吧,总算回来了。”

因为墨巫的洁癖,他们定的是两个单人间。

夏南天回到自己那间,刚推开房门走进去,脚下就啪哒一声。低头一看,地上竟然有一滩不小的水渍。也不知从哪里浸进来的?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又瞧了下两边的墙壁,均是干的,未有水渍浸出。在一联想这滩水渍出现在门边,他觉得有可能是谁过路时,把水洒在了他门边,漫了进来。

现在也没有心思再去理这些小细节,只想赶紧洗个热水澡,把胡子刮一刮,然后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他走回床边,看见行李箱还放在之前的位置。就摊平放在床上,取出套换洗的衣服来。然后一转身,就发现身后竟然有水渍,从门边一路跟了过来,虽然在浅色的地砖上,水渍看起来并不怎么显眼。

夏南天抬脚看了看自己的鞋,鞋边果然沾着水渍。他笑了下,看来自己有点过于多心了。

走进浴室打开喷头,在温热的水里淋了一会,他才感觉放松了下来。夏南天又对着一边的镜子,抹开上面的雾气,拿起临时买的一把剃须刀,开始一刀刀的刮胡子,很快就剃干净了一边。

“嗒嗒。”

“谁!”夏南天听见浴室门外,没有预兆的响起两声敲门声。冷不防的一回头,剃须刀在脸上刮出一条小口子,血顺着口子漫了出来。

他赶紧走到浴室门边,一把拉开浴室的门。而门外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有一滩湿湿的水渍。夏南天伸出半个身子,朝房间里看了眼,同样十分安静。他抬起手掌,揉了揉耳朵,看来是因为精神疲惫后,出现幻听了。

突然从未关严实的窗台外吹进来一丝凉风,冷得夏南天打了一个寒颤。他竟然在这种热带气候里,感到周围冒出一股寒意。既然清楚是自己的幻听,夏南天就赶紧关上浴室的门,因为他真的被那股寒意撞了一下。

嘀嗒,一滴水珠滴落到他的脸上。他摸了摸,抬头看天花板已经凝满了水滴。于是赶紧回到莲蓬头下,用热水冲去身上的那股寒意。如果他把滴落脸上的水滴,放到嘴里尝一下,就会发觉到其中的问题。因为这种咸涩的味道来自海里,绝不应该出现在酒店的浴室里。

洗完澡,头发还是半干,他就倒在床上睡着了。而睡梦中并不踏实,他任然还身处在冰冷无涯的无尽海之中。夏南天知道自己只有拼命往上游,才有可能逃离这些黑暗和幽冷。好不容易看见了一丝光亮,刚探出头去,就看见辣妞母子两,她抱着小Tony,以十分怨恨的眼神俯看着自己。此时,夏南天又感到脚上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死死的把他往下拉,随他怎样努力,也再难浮出水面。

“老大、、老大!救我!、、救救我呀!”

夏南天回过头来,看见娄羽迦正从漆黑幽深的海底爬上来,一把抓住自己的腿脚,将自己往下拖。他的眼神看起来冰冷充满了不甘。

当夏南天一身冷汗从睡梦中惊醒时,他才发现周围一片黑暗,似乎正是午夜时分。而此时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他打开床头灯,摸出手表看了眼,正值午夜子时。

门外的敲门声似乎还很急,一下一下没有停止。夏南天心想,深更半夜是谁来敲门啊?这么大动静,也不怕引起公愤。他只得赶紧穿上拖鞋,踢踢踏踏的走过去,睡眼惺忪的打开客房大门。

门外站着一个体型单薄的少年,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像刚从海里爬上来的一样,一小摊水汇集在他脚边。“老大,找到你了。”

“啊!有,有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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