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受伤
说完也不顾身边人诧异的神色,拉着子衿便往外走。
穿过秋水山庄门前的大道便是集市,没几日功夫,原本空旷的大街上竟然恢复了以往的生机,街面上人声鼎沸,胭脂水粉,香囊玉坠,书画古董,应时的蔬菜瓜果,甚至各种各样的小吃,子衿一脸兴奋地在街上穿梭着,司徒麟站在身侧小心翼翼的护着她的肚子,一脸无奈却宠溺的笑。
“衿儿,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子衿啃着手里热乎乎的包子,眼底一片黯然,迟疑了片刻说,“趴在妓院屋顶,看你调戏瑾玉。”
司徒麟伸手拭去他嘴角的油渍,“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在大街上冲着瑾玉张牙舞爪,从瑾玉封王之后,还没见过他那样吃瘪。”
“第二次见你,是在大街上看见你对着一根木头桩子道歉。”
子衿脑子停了半拍,盯着司徒麟的脸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你,怪不得会觉得眼熟。”
那时候被他拉着跑了那么远,还挨了自己一手刀,自己当时只顾逃命,竟然都没想起来他就是那个被自己偷窥的“嫖、客暮霭西沉,晚霞像是火红的江南如意织锦,垂练般的扬在天际。
狭长的小巷里放眼也只能看见四合般的天幕,子衿背靠着粗糙的土墙,望向天空的眼睛渐渐变得有些忧伤,张开的双手像是失力的翅膀,在没有翱翔的机会。
“衿儿,你到底是谁?”
子衿没有回头,司徒麟有些慌乱的抓着她宽大的广袖锦衫,“衿儿,你从哪里来?”
子衿淡笑着转头,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悲悯,那悲悯的神色刺痛了他的眼睛。
“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刚刚的样子,像是把自己放在局外一样,仿佛尘世间再无事物可以牵绊。”
子衿苦笑着摸着高高隆起的小腹,“怎么会呢,我这样在意他们,怎么肯轻易离去。”
“子衿,你是从哪里来?”
“我……”子衿竟然无法再说自己是从21世纪来,她甚至渐渐地有些糊涂,那所谓的二十一世纪,是不是自己曾经在梦中到过的地方,遥远且不真实的存在在脑海里,反倒是这里,熟悉的仿佛自己一直都在,仿佛在这里徘徊了千年只为等待一次重生。
“我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了,只记得故乡有几句话说得极好,‘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司徒麟,你懂吗?”
“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司徒麟被那两句话击中,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是自己强求了,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自己,不是瑾玉,亦不是林阡陌,他所要的不过是一颗自由的心。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不能自抑了,母后曾说过,为君王者,一生无情,情之一字对于心怀天下的帝王来说太过奢侈,那是穷一国之力博红颜一笑,非明君所为。只是为什么,想到那曾经恢弘一指的江山,曾经志在必得的天下,在如今看来,竟变得如斯浅薄,只留下一副浅淡的影子。
也许,该让母后回宫了。
子衿想,他是懂了,只报以淡淡的笑容,看向远方的山水,就再为阡陌执着一次,以后山高水长,就真的再无牵念了。
光影在眼前闪过,刀风凌厉,子衿怀有身孕身形略显笨拙,堪堪躲过这一击。司徒麟提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眼疾手快的出手缠住几名刺客,却在缠住对方的同时被缠住了手脚无法顾及子衿。
子衿手上动作不停,心里却暗暗惊疑,这波刺客的行刺手法与上次遇刺时那几名刺客如出一辙,想到那天在王帐里出现的身影,心里不禁又是一凉。
但心中必定还是存了侥幸,已打定了主意不会是阡陌,随即定下心来专心对敌。十几名刺客围攻,两人身边又没带侍卫,只能且战且退的往胡同口退去。
若非亲眼所见,子衿实在不敢相信,那个惊鸿般轻跃挥手见血的人是司徒麟。
以前虽知道他武功在自己之上,却不知道竟会高到这种程度,上一次在草原上遇见狼群,他这样的功夫随手摘花拈叶便可成利器,怎么会扑到自己身上让狼群近身呢?而且,阡陌射出的那一箭,破空之声连自己都听得见,他怎么会毫无察觉?
子衿心中疑窦丛生,身边的黑衣人几乎都去围攻司徒麟,仅剩几个人在她身边。但如今身怀有孕,单凭这几个人就已经让自己招架不住了。她本无意动杀心,招招留有余地,那几名黑衣人似乎也看准了这一点,刀刀狠戾,直往命门招呼。子衿无法,只能动用身上的软骨散,但那批刺客似乎是专门训练的的杀手,对于这种简单的毒药丝毫不感畏惧。
反倒是司徒麟,前一刻无比敏捷的身子突然之间迟钝无比,背上生生挨了一刀,鲜血砰溅,子衿眼前闪过的全是狼犬扑下来时他义无反顾的脸,顾不上犹豫,运功提气,杀机顿现,右手击出一掌,左手却出其不意的会出袖中的“抽丝”,“抽丝”比软骨散要狠辣上十分,转眼间昏睡,若三天之内不得解药,武功全废,且若无内功压制,“抽丝”会迅速反噬人体,不出三年已知大限。
子衿毕竟还是存了一丝试探,喂司徒麟服下解药和止血丹后,运足内力往每名刺客后颈刺去,内力灼烧的皮肉发出“呲呲”的声响,只愿自己今后再不会见到这些印记。
扶起满身是血的司徒麟往城西校场走去,他现在身受重伤,又吸下了不少“抽丝”,实在不合适再多走路,而且司徒麟的身份不能暴露,否则,皇帝受伤,军心动摇,必定让伺机进攻的希图和尚未完全臣服的喇都有机可乘。回“秋水山庄”人多口杂只会走漏风声,看看身体几乎全部软在自己身上的人,只能暂住客栈,但客栈毕竟不是什么隐秘的地方,只能去请卢劲平安插心腹暂时保护,子衿纵使有十分的不情愿再见到卢劲平,也非去不可了。
城西校场旌旗飘荡,大军正在进行操练,门口的守卫说什么都不肯放行,子衿轻叹了口气,俯身撕下裙摆上制作特殊的绣件递给守门的侍卫,“麻烦军爷去告诉卢将军,就说故人来访。”
那侍卫小心翼翼的看了她身上满身的鲜血,转头跑进了校场,不过半盏茶工夫,卢劲平已经飞一般的从营地出来,身后跟了几名士卒抬着简单的的垂帘软轿,那几名士卒脚步轻盈,必是高手,以卢劲平的谨慎必定是安排的影卫。子衿回头看了眼神隐藏在身后不远处土坡后草丛里的司徒麟,长发遮面,满脸血污,实在看不出本来面目,这才小心翼翼的带了卢劲平过去,嘱人把他放到软轿上抬着,挑了人烟全无的小道往城里走去,进城后并没有往客栈走,而是进了一处隐秘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