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谈判的筹码
子衿暗自思忖,开春征兵,这仗还是要打的?
“我叫苏达纳,来投兵的?不瞒兄弟说,老哥也是来寻三王爷的,不过并非投兵。”
说话间小二端了酒食上来,那汉子朗声大笑,“老哥快些吃,吃罢咱们一同去。”
藏在桌子下的手暗暗地松开了皮靴里的匕首,子衿端起酒杯喝干净后,便靠在椅子上听那大汉说一路的趣事。
手指轻轻擦着腰间悬挂的香囊,那里面放着弹珠和两块玉佩,一块儿是当初瑾玉托无尘师傅送自己的绝杀令,另一块则是那年阡陌留下的一块,一直被瑾玉收着,临行前才犹豫着给了她。
原来阡陌真的留下过玉佩,在清风谷时给了大师傅,大师傅托付于琴师兄,阴差阳错的琴师兄提早离开将玉佩留给了无尘师傅,最后又被瑾玉拿绝杀令换走,一块玉佩几经辗转这么多年才回到她手中,子衿不禁暗暗称奇,心想着,若能凭借这玉佩找到林阡陌,倒也省了不少心思。
马车在王府门前停下,子衿下了马车,那大汉吆喝道,“老哥,我且自去投兵,日落时在那酒家等你。”言罢赶着马车辘辘的拐进了军营。
子衿抬头看着素白的圆顶建筑,心中顿时有些发怵,犹豫着进了大门,一名身着藏青皮袄的侍女迎了出来,单手扣胸行了一礼,开口是地道的临安话,“姑娘,王妃恭候多时。”
说完转身向里面走去,子衿却在听见那声王妃时,心口被猛地揪了一下,沉着步子随那名侍女往里面走去,心里不断的劝慰自己,没关系的,政治婚姻而已。
那侍女穿过花廊拐进一处幽静的院子,子衿定在那里再也动弹不了,暖阳下整个身子却像深陷在冰窟窿里,这样的北风刺骨的寒冬,院子里一座冰雕似的琉璃花窖,四周炉火围绕,捂开满满的一窖风信子,花窖后面隐隐露出竹屋的一角,屋后是大片葱翠的竹林,子衿蹒跚着绕过花窖,不禁用手拼命的止住哭泣,泪水却泫然而下,冲开了脸上精致的易容,那样熟悉的景色,一条清流挡在眼前,河上搭了简易的小竹桥,过了竹桥,是架起的花架秋千,小孩子的摇椅,烹茶的石桌,竹屋上面的木匾上手雕的三个大字,却不再是“衿陌轩”,而是“倾雅居”。
事到如今,似乎想装傻充愣都不行了,子衿平静下来,擦净脸上的泪水,在溪边去了脸上的易容,脱了厚重的伙夫装扮,笑看着竹屋里围坐在火盆边卿卿我我的两人,手心的弯月玉佩硌着掌心一阵刺痛,鲜血滴落在素白的罗裙上。
“安雅,你有身孕,要多休息,先回主屋吧。”
那声音依旧是珠玉般轻细的碎响,子衿勉强稳住了不停颤抖的身子,待安雅站了起来,看见那张脸,子衿强撑的泪水再也忍不住。
席颜冷冷一笑,随意的歪在椅子上,凤眼微扬,眼角淡红的朱砂映着白皙的肤色,花瓣似的唇瓣绽放出轻薄的笑意,“这么点儿刺激就受不住了?朵儿,还不给侧妃赐座?”
珠帘掀起,款步走出一名明艳的女子,那姣好的面容让子衿想起在湖畔看见的象牙色的身子,原来从进入到希图境内他便知道自己在这里了,只当看笑话一样的看着自己费尽心思的接近他。
朵齐软着身子坐在席颜身上,朱唇微启,说不出的诱人,“王爷,我只当是什么稀罕的美人,原来是个被人染指的贱妇,也不知这孩子是不是王爷的。”
子衿指尖抓着椅背,木刺刺进皮肤里,稍稍缓和了心里的疼痛。
把手中染血的玉佩扔进他怀里,冷然道,“侧妃?王爷还真是高看子衿了。子衿此行只为和王爷两清,从此再无瓜葛。”
说完转身出了竹屋,玉佩上的鲜血刺目,席颜身形一闪,手指托着子衿沾满泪水的下巴,声音如刀般寸寸切入肌肤,“怎么?不屑做本王的侧妃,赶着去做司徒麟暖床的禁、脔吗?本王爷十分好奇,这孩子,究竟是本王的?司徒麟的?还是,司徒瑾玉的?”
紧闭着双眼,心中像被火烤油烹,原来他是这样想自己的,原来他这般不信自己,子衿颤抖着手抽出腰间的软剑,深吸了一口气,猛的刺向身前的人,“这样的侮辱,夏子衿只承受一次,麻烦王爷,滚出我的视线。”
席颜轻轻跃开,剑花四起,袍角纷飞,子衿不看席颜,却望着天际,“林阡陌,看来你是真的死了,也罢,就算你还活着,也不是我的阡陌了,你我从此,就只当陌路吧。”
席颜忍下心里的悲痛冷声开口,“想走怕是不行了”,说完招了招手,院子里隐藏的影卫瞬间出现,两名衣衫褴褛的囚犯被架了上来。
“澈?大哥?你们怎么?瑾玉呢?”
子衿细细的检查了一番,他们也只是皮外伤,并不曾伤到筋骨,只是中了“抽丝”。
子衿翻出药丸替他们喂下,席颜也不阻拦,只冷眼旁观。
半晌,司徒澈悠悠的叹了口气转醒。
“澈,澈,瑾玉呢?”
“他,逃掉了。”
子衿猛地松了一口气,身子一软,踉跄了几步,席颜生生的忍住想要扶她的手,之转头冷眼看着夏子箫。
子衿亦察觉不对,猛地晃着子箫,“大哥,大哥。”
脉象平和,并无中毒症状,一旁的司徒澈也急了,猛的挣开身后束缚,一步三跌的爬向子箫,凌厉的刀锋划过他光洁的后颈,鲜血绽放,染红了大片的后背。
“子箫,子箫……”
子衿的身子一寸一寸的冰冷,又是蛊,这该死的蛊虫,一寸寸的噬咬着子衿的心。
“王爷,要怎样做才可以,你说吧。”
席颜躬下身子笑得一脸邪魅,眼角妖娆的朱砂在日光下微微的闪烁着。
“你留下,他们可以安全离开。”
“好。”
席颜一怔,随即扬手扔给司徒澈一粒解药,司徒澈帮子箫喂下,他才慢慢转醒,不过一炷香时间,一条绣花针般细瘦的虫子从他脖子上钻了出来。
子衿千般劝慰,司徒澈才携了子箫离开。
院子里的影卫也撤了个干净,席颜这才拥着子衿颤抖的身子,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子衿,我知道你的花样比谁都多,所以有件事情忘记告诉你了,我那次在临安皇宫被抓时捡了一个特殊的宫女,这会儿还在王府做客呢,啧啧,那易容术,连我都差点儿栽了,哦,你逃跑之前,可一定记得先去见见这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