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云给壮壮使个眼色，壮壮小心眼儿贼多，眯着眼睛笑得很开心，乐颠乐颠地跑向云开月：“娘，娘，吃。”
云开月不说话，但是心里满足了，将他轻推向一边：“乖，在一边玩儿去吧。”
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壮壮就不见了。在后院里拿喂猪的食盆在水缸里舀水，一边嘟囔：“要喝水，小草要喝水。”
最后不满足，干脆拿起搅猪食的棍子在水缸里一个劲地搅，还咯咯地笑得很开心。
云开月出来一看，吼道：“谷壮壮，你在干什么？”走过去夺过棍子在他小屁股上就是一巴掌。
壮壮吓得不敢哭，揪着衣角可怜地站在那儿。
谷云面色严肃：“壮壮，到爹这儿来！”擦擦眼泪亲亲嘴角，“不哭，你娘就见不得你淘气，你娘是坏蛋！”
云开月瞪眼：“少挑拨我们母子关系！他多大点就敢玩水，得亏我出来得早，万一他一头栽进去又没人看见怎么办？”
谷云一挑眉，微微皱起眉头：“下回不可再玩水了，知道了么？”
“姨姨玩水，喔（我）也玩。”
云开月气：“你把他放下来，我问问他，谁告诉他的，这么点大就敢玩水了？！小福，小福！”
小福从睡梦中吓醒，听见喊就忙跑过来，问：“王妃，这是？”
“你带着壮壮玩水？”
“奴婢不敢，这个哪里能玩的。这是……怎么了？”
云开月冷笑一声：“两岁多一点，十二月才满三岁呢，这点大的人就知道撒谎了。谷壮壮，你给我过来。”
谷云微笑：“训斥两句便也罢了，到底也没出事。”
“真要出事不就晚了？！还有，这张口撒谎的本事谁教的，啊？还不认错！”
云开月甚少疾言厉色，冷冷地看着壮壮。
壮壮也是吓着了，还挨了打，这会儿他娘还骂他，嘴一瘪就开始哇哇大哭，躲在他爹背后不肯出来。
谷云咳嗽一声，正欲说什么被云开月一个眼风扫过去，他便顿住不说话了。
云开月将人抱起来就往房里走，壮壮抱着娘亲哭得无比可怜，可怜的小眼神还追着他爹。
“为什么玩水？”
“……”
“说话。”
壮壮将两个小手伸出来：“洗手手。”
脸黑了一黑，云开月板着脸：“下回洗手记得叫人给你洗，知道了么？”
壮壮怯怯地点头。
“下回不许再玩水了！”
“好玩。”
“那也不许玩！”云开月想起他站在小板凳上的情景就心惊肉跳，真有万一一头栽进去，没人看见，他这儿子可要怎么办？！
重新板着脸：“这个危险，万一掉下去里头有小虫子咬你的嘴巴，可疼了！知道么？”
谷云听得好笑，不自禁笑出声。
云开月瞪他一眼，示意他去哄儿子，刚才才凶儿子这会儿自己又去哄，这小子最会打蛇上棍，一会儿的功夫铁定就敢跟她嬉皮笑脸！
谷云将儿子抱起来逗他玩，一边对云开月说：“这做了娘的人就是不一样，脾气见长，连心思都变得细腻起来了。”
云开月笑笑：“这小子贼精贼精的，还敢说他跟小福玩水。”
语气里不乏自豪之感，谷云一边哄壮壮入睡：“我儿子自然聪明。”
小福这时将鸳鸯蛋送进来，看一眼直迷糊着眼像要入睡的壮壮，笑说：“奴婢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吓死奴婢了。”
云开月严肃地说：“小福，如今壮壮正是好奇爱动的时候，你可要看紧点儿，眼神错开一下都不行！一定要照顾好壮壮，别让他看见什么就拿什么玩。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一个个都跑不了。”
小福凛然：“是，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照顾好壮壮。”
“下去吧。”
第二天一早，又出了一件吓死人的事。
院子里有个小花坛，种着一溜的凤仙花。红色的花绿色的叶紧密繁茂，根本看不清底下有什么。壮壮一早就蹲在那儿，跟一条青灰色的土拨蛇大眼瞪小眼。
他眨眨好奇的眼睛，用手指去碰碰它的尾巴。
那条蛇懒待动，慵懒的眸子睁了睁然后又闭上，极其人性化地表明了它的蔑视。
他提起它的尾巴，把它倒提着跟献宝似的冲进了娘亲的房间：“娘，娘，有爬爬，爬爬。”
那条蛇也不咬他，甚至连信子都懒得吐，反而顺着他胖胖地小手腕向上，盘在他的手肘上。
云开月正闭着眼睛揉腰，听声音懒懒地睁开了眼，一看之下吓得魂飞魄散。苍白着脸，声音都在发抖，云开月吼：“谷云，不是让你把壮壮看好么？”
谷云真是哭笑不得，难道要时时都跟着么？！一出来看见自家儿子无辜的表情，正欲安慰两句，待看见他手上盘着的蛇面色也不由自主地变了。
到底比云开月镇定，谷云上前一步看着他：“壮壮在哪找到的？”
“花，花儿那里。”
“门外去，听话。你娘不舒服，怕吵着她，壮壮乖，听话。”谷云小心翼翼地看着那条蛇。
那条蛇乃是剧毒，品种极为稀有，是青岩蛇和无毒的土蛇杂交乱配才有的。虽说不是同一品种不能交配，但到底都是蛇，特殊情况下这也有可能发生，甚至能产下后代。不过下一代的蛇都不能再繁衍，因此这青灰色的蛇极为珍贵稀有……除却这一次，谷云只是见过一次它的蛇蜕而已。
“把它轻轻地放在地上，别再用手去碰了。”
壮壮不明所以地看了爹一眼，然后听话地蹲下，抓住蛇的尾巴把它拿了下来。
那条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跟死了一样。
谷云摸出两枚金针正欲打出去，那条蛇也不知怎的就动了，速度奇快地往壮壮游过去。
冷冷一笑，谷云喝骂：“畜生！”金针一飞，正中蛇的七寸。
终于松了一口气，云开月看蛇头下的东西还在不停地挣扎扭动就觉得恶心，胃里泛酸，头一歪就开始吐。
壮壮看着那条蛇，指着它：“爹，爬爬在动。”
这小子真是不让人省心！谷云笑着嗔他一眼：“混小子！你倒是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用手去摸！这是蛇，会用尖尖的牙齿咬你的手指，抢你的鸡腿！下次见到了就要把它赶出去，或是叫人来知道么？”
壮壮猛地点头，甜甜地笑：“知道。”
谷云皱眉，“月儿？”
一大早看见这场面想不恶心都难！云开月摆摆手：“我没事！就是觉得恶心！”
谷云拿过她的手不动声色地把脉。脉象流利、如珠走盘，是……喜脉！
眸子里亮晶晶的，谷云像个傻子一样弯起唇角，然后轻笑出声，最后终于憋不住一把抱着云开月哈哈大笑：“月儿你有了。”
有了？有什么？！云开月翻翻白眼，看壮壮一眼，有了！猛地看向谷云，气得捶他：“我怎么会有的？”
壮壮挤进紧紧抱着的爹娘中间，嗲声嗲气地要抱，“娘，要抱，要抱！”
谷云手快地抱过去：“你如今有了身子，不宜再抱壮壮了。嗯，晚上也不能跟壮壮一块睡了，他不老实，晚上睡觉再踢着你。豆腐店的事你也不用忙活了，虽说生意好，但是赚不着几个钱……”
他突然停住了，看向有几分怒气的云开月。
云开月面色怒气冲冲：“我怎么会有身孕？我都没打算再生，你怎么不问过我？还有，现在我是和离的女人，你让我挺着大肚子像什么样？！”
神色僵了一僵，谷云强笑：“月儿，我以为你是愿意的。”
她不愿意！她根本就没有打算再生！她只想要壮壮一个，她也没打算再跟他回去有什么牵扯！现在他还在她身边，她倒也无所谓，反正是他送上门来的，再者壮壮也实在需要一个爹……以后就算他走了她也不会说什么！
如果回头路真的好走的话，就不会有什么“再回头是百年身”这种话了。她没有勇气，没有勇气面对很多！当初狠话撂下，连和离书都签了，现在她居然又怀上了他的孩子！这让她觉得羞耻！
可以在一起，反正大家都是成年男女，一夜两夜的她都没当成什么大事！他们以前是熟悉彼此的，甚至在男女之事上她已经恋上谷云了……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再怀上谷云的孩子！
将壮壮抱在怀里，云开月进了屋猛地把门甩上。
谷云握了握手掌，他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那不是别人的孩子，是他的孩子！她却不愿意……秦碧莲的事已经解决了，难道她还不肯原谅他？他知道，仿佛她已经不甚在意他了，尤其是刚开始的时候都是看在壮壮的面上才肯跟自己说话！
脸上悄然地爬上苦涩，谷云轻轻地扣扣门：“月儿，我们仔细谈谈好么？”
门里云开月正看壮壮在玩沙子，壮壮长得很快，从刚出生那会儿怕长不大到现在跟头小牛一样……时间很快，一晃两三年过去，他们没有提从前和她的归宿所以相安无事。
那么现在呢？又有了孩子，她该怎么办？
稍显烦躁地看了门外一眼，云开月没好气：“免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