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起唇角：“她应当是会明白的吧。”
云开月摇头：“可我觉得她不会明白。如果换作是我也许明白，我可不是一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和则合，不和则分。我才没那么傻，在你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呢。”
他咬牙：“好好说话，又寻思着编排我！说谁是歪脖子树？！”
她嘿嘿一笑：“我错了！就是开个玩笑嘛，现在就算你是歪脖子树我也认了，可你也不是嘛！”
谷云轻叹一声：“那我回去好好与她说一说。”
她一高兴就在他脸上猛地亲了一口：“嗯，相公真好。”
回去之后，壮壮果然还在哭，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他坐在地上耍赖就是不肯起来，一边哼哼一边往门外看，手里还拿着小木马转。
云开月顿时哭笑不得：“壮壮，还不快起来！地上有小蚂蚁夹你的手指！快起来！你爹打你了，我看看，打哪儿了？”
壮壮撇嘴，委委屈屈地看一眼他爹：“打了屁股！可疼可疼呢。娘……痛痛。”
谷云鄙视地看了一眼自己儿子：“还哭？！把眼泪憋回去！站好咯，一身脏兮兮的。小福，带他去好好洗洗，不洗好了不许吃秋西瓜。快去！”
云开月笑。壮壮还想赖在他娘怀里，可看他娘根本不帮他，才假装瘪嘴地跟小福走了，一边还心碎地哼哼。
谷云皱眉，脸色有点黑：“你不能再惯着他，三岁上私学，以他现在认不了几个字，到时候去了学堂要挨先生打。与其到时候心疼，不如现在把他看严实点。”
呃……云开月有点舍不得：“可他过年才满三岁，再说壮壮又不是笨蛋！你想想啊，他七个月叫娘，一岁叫爹和识百数，两岁写字背绝句，我觉得已经很好了。”
谷云脸一沉：“好什么？！我一岁识千字，两岁读四书五经，三岁作诗文。他现在比起我小时候差得太多……”
云开月诧异，撇撇嘴：“是不是啊？就知道说大话！说是识千字，别是一到一千，那我也认识；读四书五经，你读懂了么？作诗文，作什么诗文？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谷云瞪眼：“不管你信不信，教导孩子应该从小抓起，省得越大越拧不过劲儿来。”
她弱弱地问了一句：“那你想怎么办？”
“李梓朝，伺候笔墨。”
云开月在旁边看着，觉得脑袋发晕，谷云到底是不是亲爹啊！看看那满满的一张纸和上面的条条框框，云开月实在忍不住替自己儿子说话：“儿子这么小，整天做这么多事还怎么玩，还要不要童年了？”
谷云凝眉：“童年？官宦世家子弟就没听过这些，我也是为了壮壮好。等来日回了京城，和那些世家子弟一比若是输了一大截，壮壮不好立足，也不利于他以后的发展。”
“那也不需要这么多……”
谷云将纸张晾干：“这不算多。早起围着院子跑两圈，背两首诗，写半个时辰的字。午饭后，就带着他到处去玩，晚上温书。就这些多什么？”
这还不多？云开月直瞪眼，儿子这么小就逼着学这学那……
壮壮洗完手，手里拿着一块小西瓜一边啃一边跑出来，钻进云开月怀里咯咯笑：“娘，吃。”把像被老鼠啃过的西瓜递在她嘴边。
云开月温柔地笑笑：“手伸出来看看，洗干净了没有？”
壮壮的眼睛咕噜一转，西瓜咬在嘴里，两只小手特乖地伸出来：“洗干净了。”直勾勾地看着娘，一副等着夸的模样。
谷云过去在他手上给了一下：“下回再把院子弄得一团脏，我定好好收拾你。”
壮壮嘟嘴，自个拿了西瓜慢慢地啃，也不理人。
谷云拿了团扇坐在一旁给云开月扇风：“壮壮的事就这样决定了，我再去庄子上找个实诚人家的孩子给他做伴。今儿个午后我再去找刘青说说，你大可放心了。”
她靠在他怀里：“嗯。也好。只是不知怎么的，如今怀着这个总觉得累，你说莫不是我年纪大了的缘故……好像肚子也比以前五个月大了许多。”
谷云替她捶着腿：“呵呵，就好像是吹了一口仙气，这肚子眼看着一天大似一天。”
她好笑：“仙气？你以为我肚子的里孩子是什么，又不是仙童！”
“怎么不是，都像壮壮一样玉雪可爱，像小仙童的模样。怀着身孕总是格外辛苦，你呀少操些心。若说你年纪大了，我年纪岂不是更大，转眼就是而立之年了……”
云开月轻笑一声，靠着他打盹：“我又有些困了，想睡一会儿。”
谷云将人送进房里安置好之后，一出来就看见龙秋意站在门外等候。
龙秋意一拱手：“参见王爷。”
“来人，奉茶。龙公子坐吧，从前在琼州的时候都难得上门，今儿个怎么来了？”
龙秋意一挥手，身后的人立即送上了一大袋大米。
谷云微微眯着眼，若有所思。
龙秋意哈哈笑了一声，粗着嗓子说：“上午听王妃说运到永州的香米半路沉了，刚好龙某这儿手头还有余的，因此送来了百来斤，还请王爷不要嫌少。”
谷云靠在椅背上，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他。
龙秋意满脸真诚，眼角却微微下拉，透着一股子恼怒和阴鸷。
谷云笑了：“龙公子有心了，只是本王一早已经吩咐人走运河过来，带了几百斤香米过来。向来运河是官府派人沿途把守的，不会再有什么水匪了。本王也可稍稍放心了。”
龙秋意眼角跳了跳：“是龙某鲁莽了，先前见王妃圣诚，亲自送来了鹿筋、牛鞭。所以龙某才礼尚往来。只是到底龙某心里不安，想不到龙某的病王妃知道的这样清楚。”
这话说的似是而非，好像大有深意。
按理来说其他男人是否无能云开月怎能知道得清楚，她却亲自送去了壮阳之物！龙秋意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他和云开月有一腿，而且她深知自己的身子所以才殷勤地送去了那些东西……
谷云知道云开月不可能和他有什么，但听龙秋意这么说仍是恼怒无比，黑沉着脸。
龙秋意得意：“既然王爷用不上这些香米，那龙某就不多叨扰了。”环视一圈：“怎么不见府上的刘青？”
谷云轻笑：“不用管她，先前本王为了月儿打了她一下，她想是委屈就躲着了。刘青也不知惜福，有龙公子如此待她，她却偏偏在本王身边不肯走，当真是可惜了龙公子的盛意。”
眉梢一个劲地动，龙秋意握紧拳头：“不在就算了，龙某告辞。”
谷云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这事还没完！
龙秋意恼恨地出了院子，冷冷地看一眼身边跟着的人：“我们如今还欠多少银子？”
“咱们如今手里的现银少，房子庄子和田地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买家，所以……所以欠的银子还有点多，差不多还差十七万两。”
龙秋意深吸一口气，一拳砸在土墙上：“可恨！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被打的这样措手不及，还不晓得反击？！那个逃跑的掌柜还没抓到？”
手下人低着头：“还没有……”
“都不要紧。”龙秋意冷笑，“吩咐你找的女人找的怎么样？”
手下人低头一笑：“爷放心，都是水葱一样的人，包管他会动心。”
龙秋意勾起唇角，不怀好意地一笑：“就算他是神佛转世，再不动心，我也要他一定收了那两个美人。等会儿派人去告诉他，就说三日后我请他在苏荷苑吃饭。”
三日后。
云开月拌着碗里的桑寄生蒸鸡蛋，有点疑惑地问：“我直觉你这次去吃饭没什么好事……”
谷云拿起勺子舀了一些：“来，张嘴。”
边上的壮壮哼哼，端着手里的碗蹭地一下跳下凳子：“娘，要喂，要喂。”
谷云觉得喂儿子吃饭也是个力气活，拿过壮壮手里的碗：“到这儿来，你娘怀着妹妹辛苦，到爹这儿来。”
壮壮走过去，甜甜地说：“爹，喂。”
云开月嘱咐：“那你过去的时候小心点，可别中了算计。我瞧他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
谷云点头：“真是当娘的人了，事事这样不放心。”
云开月笑，冲儿子招招手：“壮壮吃好了就睡一会儿，下午我们去庄子上摘葡萄吃。”
壮壮乐得蹦起来：“好哎好哎，壮壮要吃葡葡。”
云开月笑着纠正：“是葡萄，不是葡葡。”
壮壮：“是葡葡。”
云开月：“……”
谷云好笑：“你跟他较真，他现在能口齿清晰地说出几个字来已经是了不得了！乖儿子，真聪明！”亲了亲他，对云开月说：“我走了，你在家好好的。”
谷云去了才知道那个所谓的苏荷苑是做生意的，看了一眼装饰雅致的院子，笑道：“龙兄果然会享受，这些可比其他的地方强多了。”看了一眼边上站着的美人：“啧啧，真是不错。”说着捏了捏美人的手。
美人趁势坐在他怀里：“公子……”就要嘴对嘴喂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