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月同情地看她一眼，有些疑惑地问谷云：“那个什么公主是个大美人啊，为什么皇上不把她带进宫呢？”
“皇上若是将她带进宫，朝臣有意见，宫中众位嫔妃有意见，她的身份轻不得重不得，皇上到时只怕要头疼了。”谷云喝了点酒，看着云开月笑：“安王是最佳人选，安王本就好色，再则他只是个藩王，鲁长公主跟着他能翻起什么浪来？”
云开月脑子有点乱：“什么意思？皇上把芙蓉公主给安王就是知道他们在一起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他们就知道通过结亲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也不问问他们自己的意见么？”
“天家娶亲，真心是不要紧的东西，为了手中权利，有时连妻子也要拱手相送。”谷云嘴角带着嘲讽。
“这样啊，那还是不要生在天家好了。”云开月郁闷，“好像也是，皇上随随便便就把妹妹拱手送出去了。”
谷云轻笑：“人各有志，有的人天生就是属于天家。”嘴角含着冷酷的笑：“有的人靠着女人自当能青云直上，靠着女人自当能达成所想。”
说这话时，云开月觉得他有些不同往常，可是又不知道反常在哪里……只得转移话题，看着云漓闷闷地说：“她不高兴了。”
谷云又恢复了素日的模样，单手搂着她：“何必管她，当初一切是她自己的选择，路再难，爬也要把它爬完。”
云开月沉默须臾，才道：“虽然我跟她关系不好，可是相公，同为女人，我还是觉得不好受。”
谷云沉默。
“物伤其类，相公，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也这样的话，我会……”
谷云捂住她的嘴：“胡说，岂会有这一天！”
云开月笑了笑，这时小腹处却积聚起异样，云开月终于忍不住地捂着肚子：“相公……”
谷云听她声音不对劲，关切道：“嗯？”
“我肚子疼，我要去方便。”
“莫要在宫中乱走，我陪你去。”谷云皱眉，宫中戒备森严，她甚少进宫，若是去错了地方那就不好了。
“不要了，我找个小宫女陪我去。”云开月找了宫女带着自己去了。
等方便完，云开月正准备走的时候，却听到远处槐树下有人说话。云开月想了想，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他们要把四公主嫁到我鲁盛，摆明就是安排一颗棋子！此事绝不可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公主不必着急，只是嫁到鲁盛而已。小王听说东随的四公主最是个性子软弱无能的，难道凭她就可在鲁盛打探消息么？”
“这就好，若皇帝果真决定了，我少不得要告诉皇兄了。”
“这是自然，东随野心不小，鲁盛边陲小国，可要牢牢记得与北粲的约定。至于赐婚一事，小王自有主张。”
“如此，那就多谢王子了。”
……
云开月听得云里雾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谷云左等右等还不见云开月回来，心想莫非是迷路了？！想起她在自家迷路的事，心里放心不下，起身去寻。
席上宁芝见他离席，自觉是个单独相处的好机会，瞧一眼席上并无人注意自己，遂起身也跟在他后面。
“谷公子。”宁芝走在后面，轻喊。
谷云顿住，回过头含笑：“宁姑娘。”
“有些时日不见公子在宫中走动了，是很忙么？”宁芝带着笑意，还有几分别人察觉不到的紧张和期待。
谷云眼睫毛颤了颤，轻笑：“内子活泼好动，宫中规矩太大，我怕把她拘着。”
宁芝眼里露出点羡慕的笑，看着他露出绵绵情意：“不论是谁，嫁给公子都是她的福气。”
谷云目光一闪，笑意有些疏离：“姑娘过奖了，姑娘禀仙人之姿，家世出身无一不出挑，人品也是数一数二的好，谁娶了姑娘也是他的福气。”
宁芝眼里爆发出喜悦之色，被自己心上的人如此夸奖，她只觉得身在云霄，整个人开始飘飘然起来。她一双含情的眼睛只看着他：“公子果真如此以为么？”
谷云含笑不语，有时不必回答的问题自当不用回答。
宁芝不知他的心思，以为他沉默就是默认。她走近两步，扬头看着他：“若是公子未娶亲，公子也愿成为那个有福气之人么？”宁芝眼含期待，整个人在月光下犹如沐浴着神圣之光的神女。
可谷云不是常人，从十四岁就往青楼跑的他定力异于常人，看见眼前的美景只是皱了皱眉……她的话问的太明白，谷云不动声色地退后几步，神色淡淡地看她，正准备说点什么回绝……
身后一声大吼传来，云开月大怒：“假设与事实相反！相公已经有了我啦，她是不会要你的！”
谷云只笑不语。
宁芝脸上闪过尴尬，多年的教养勉强叫她维持住礼貌，只是那双眼睛不悦地在她身上转了转，“云姑娘！”要不是她出现得不及时，自己就能知晓答案了！
云开月没好气看谷云一眼，自己就是去方便去了，结果这么一会功夫居然来了个挖墙脚的，更重要的是他居然没有明确拒绝！
以云开月自己看来，宁芝从人品、家世到容貌无一不强，居然还问自己相公这么明显的问题，太过分了！气道：“我是谷夫人！”
谷云轻咳一声，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宁芝脸上的神色已经称之为难堪了，虚笑两声：“夫人怎的这样小气，小女子只是问一两句话而已，以后若是谷公子娶了妾侍纳了通房，夫人还能像今日一样大发脾气么？女子善妒是最要不得的！”
云开月很生气：“相公的事不要你来管，我就是善妒怎么了，关你什么事！还以为你自己多守闺训，却巴巴地在大晚上跟一个不相干的男人独处！你一个未出嫁的还是操心你自己的亲事吧，巴巴地管别人夫妻房里的事干什么？！不羞！你要是恨嫁，让别人给你做媒啊，还是你又老又丑，已经没人想要了？！”
遭她一抢白，宁芝的脸在夜色里显得暗红，脸上闪过怒火，却张口结舌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一双眼睛只看着谷云。
谷云好笑地看一眼云开月，想不到她的嘴也这样厉害！轻笑：“内子向来言语直率，谷某也最喜欢她这点，得罪之处，姑娘莫怪！”
宁芝脸上有些扭曲的虚假笑意：“不当事不当事。”
云开月白她一眼，很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使劲地掐了一把谷云，气呼呼地自己先走了。
谷云看似有些歉意，眼睛却随着云开月转。
谷云上了自己马车就见某人跟个受气包一样，看见自己上来还冷冷哼了一声并别过脸。谷云凑过去：“方才说肚子疼，现在可好些了？今天累着了吧？我们早些回去。”
“哼！没有！我要回娘家！我要告诉我爹，成亲不到一个月，你就在外面勾三搭四。”
“……勾三搭四。”谷云苦笑，“麻烦娘子在定罪前，先有证据好么？”
“你就有，你就有！”云开月蛮不讲理，一把把人推开，“我都听见了，还看见了！你还夸她，我怎么没见你夸过我。哼！”
谷云失笑：“只是客套话而已。”
“那也不行！”云开月瞪眼，“她哪里仙人之姿了？明明长得连小喜都不如！”
谷云苦笑。
“你个骗子，又是温柔，又是现在什么宁芝，你骗我！”云开月真委屈了，别过脸自个偷偷神伤去了。
谷云轻叹一声，硬是将人掰过来去看：“怎的哭了？”
“不要你管。”
谷云假意放开她：“那我真的不管了。”眼睛却满含笑意地盯着她。
云开月更加生气，他跟宁芝有说有笑不算，还那么夸她，现在都不肯哄一哄自己！嘴一瘪：“你讨厌！”
谷云苦笑，抬手轻轻地替她擦去眼泪：“你这醋是酿了几个月，酸的很！”轻笑出声：“方才席上说肚子疼，是怎么了？可是喝了冷酒的缘故，还疼么？”
“还疼。”云开月心情好了很多，抽了抽鼻子，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想要寻求他的安慰。
谷云皱眉：“吃坏东西了？”
“不是啦，是亲戚来了。”
谷云人聪明，一猜就着：“月事？”
云开月点头。
谷云呼出一口气：“现在回去！我吩咐人给你熬糖水。”
云开月还要故作生气：“不回去！”
谷云无奈：“姑奶奶，我只是与她说了几句话，这样也不行？”
“不行！你要是这样，那行，下次我也去找别人说话，还夸他。”
呃……虽然知道她是故意的，但就是该死的有效，谷云轻轻地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你敢……我收拾你！”
“我亲戚来了，你收拾不了！”
“……”
云开月看他吃瘪，嘿嘿地笑：“相公你放心好了，我开个玩笑的！”
一个巴掌一颗红枣！谷云失笑：“越来越调皮。”语气是说不出的亲昵和宠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