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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踏青

红烛摇曳,映着几张笑容灿烂的脸庞,其中有两人赫然便是岳大叔和刘婶。

就听有人喜悦道:“哎,睁眼了,睁眼了!”

“你瞧这大眼睛,多像他娘!”

“这孩子虽然早产,可身子壮实又俊俏,也是你们俩积德的善果,将来啊,少不了要享这孩子的大福。”

……

难道,我撞墙没死成?陈微心中纳闷道,可又不对,刘婶怎会抱我这头受伤的猪在怀中?她们一口一个“这孩子”的,难不成是在说我?

他看了看自己,哪里还是头猪?分明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他顿时明白,自己撞墙死后,又投生了,这一次,终于成了个人,成了岳大叔和刘婶的孩子,刚想长吁一口气,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连忙感受了下自己的小弟弟,没错,是男的,他这才放心。

再看刘婶,拿手巾兜着头,坐在床上,目光中满含慈爱地瞧着自己。岳大叔坐在床沿上,浑身上下洋溢着喜悦,他的后面,站着这院里的几位妇人。

一位年纪较大些的妇人道:“岳大哥,给孩子起个名吧。”

岳大叔若有所思道:“就叫岳彘吧,彘,猪也,娘子,你说好不好?”

刘婶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好,就叫岳彘。”

他们给孩子起名叫岳彘,自然有纪念小花的意思,陈微见他二人对自己的前世如此情深意重,十分感动,觉着此生有他二人做自己父母,实在是一大幸事,并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孝顺二人。

一位少妇抿嘴笑道:“你们夫妇俩倒有趣,放着那么多好名好字不选,非称宝贝儿子为猪,可真少见。”

方才说话的那位老妇人道:“苗嫂,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名字贱,好养活。再说啦,那汉武帝可是真龙天子吧?人家小时候还叫刘彘呢。”

从此而后,陈微更名为岳彘,其父岳无为,其母刘浣清,一家三口人生活于洪州陈家。

光阴荏苒,一眨眼八年过去,岳彘八岁了,早产造成的先天不足令其身体极其虚弱,大病小病不断,每日里与药为伴,他从两岁时就开始背着父母偷偷修习曹远帆传授给自己的《驾鹤九重》,只可惜限于生理缺陷而进境缓慢,不过,他毫不气馁,日夜不辍。

若不是修习这内功,他的小命,早已被病夺去了。

这一日,岳彘又如往常一般在床上打坐修习,妹妹岳素突然推门跑了进来,叫道:“哥哥,哥哥,清姐姐喊你去踏青呢。”

岳素六岁,聪颖乖巧,深讨父母和哥哥岳彘喜爱。

岳彘缓缓收功,本想婉拒,可看到妹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含期盼,便狠不下心来,下床牵起她小手道:“走吧。”

岳素欢呼雀跃,蹦蹦跳跳拉这哥哥往外走,两人关上屋门,走出后院,见陈涵清和秦多槐、潘成学三个小伙伴已经在外头等候。

十三岁的陈涵清,已经出落成标致明丽的大姑娘,而秦多槐、潘成学都是与她差不多大的姑表兄弟,秦多槐文质彬彬,是洪州巨富秦不换之子,潘成学英气勃勃,乃洪州西山帮帮主潘为峰之子,两人都是陈涵清的铁杆跟班,当岳彘还是猪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他们。

潘成学见了岳彘,嗔怪道:“你小子架子挺大,还要清妹去请。”

陈涵清道:“哎呀,这有什么?岳彘,这天多好,只管闷在房里做甚么?快走,去赶萍姐姐他们。”

五个小伙伴,说说笑笑,向西直奔,不多时赶上了陈涵萍他们,这些人,除却五个比岳彘还小的孩子之外,其他人都与岳彘的前世打过照面。

陈涵萍婷婷玉立,冷艳端庄,已经与温州府抗蒙名将建昌侯章梦飞的孙子章谦之订下婚约,两家长者已商定明年八月迎娶,名门对豪门,江湖对庙堂,也算是天作之合。自打订婚以后,陈涵萍就已很少这些小孩子们到处玩耍,不过今逢踏青时节,草长莺飞,莺歌燕舞,如此大好光阴,怎能轻易错过?于是,今日她又当起了孩子王,虽然表兄秦多稼、哥哥陈涵邦岁数比她还要大些,可是谁敢越她项背。

二十几个小孩,叽叽喳喳,浩浩荡荡,出了西城门,直奔赣水岸。

大多孩子数衣着华丽,气度华贵,犹如鲜花,岳彘、岳素等六个衣着朴素的下人家的孩子,作为绿叶陪衬着他们,引来无数路人侧目。

不多时来到河边滕王阁附近绿地,只见碧水长天,明媚相映;游人三五成群,徜徉绿野;达官贵人,贩夫走卒,杂拥相间,各行其路,各尽奇乐;倩男靓女,眉来眼去;画舫传笑,筝管弄情,真是说不尽的欢悦,道不完的风流。

尽管有陈涵清等几个孩子平易近人,热情大方,可真正玩耍起来,富人孩子和穷人孩子很快便泾渭分明,各玩各的。

岳彘和同院的几个小孩挖土捉虫子喂鸡鸭,岳素像只小鸟一样四处奔跑,采花拔草,一会跑过来问:“哥哥,你看这花多好看。”岳彘少不了夸赞两句。一会又跑过来道:“哥哥,你看这是什么草?”许多草岳彘也不认识,便跟她胡诌。

而陈涵清,则在两帮孩子之间游走,在这边呆一阵,又跑到那边呆一阵,那边富人家的孩子,开始时玩斗草,后来斗草不过瘾,便斗起架、较量起武艺来,呼呼喝喝,把岳彘这边的小孩也渐渐吸引了过去,大家坐在草地上,看得津津有味,周围不少游人也都驻足观看,指指点点。

此时的岳彘,已知洪州陈家乃天下有名的武林世家,之前曹远帆曾经给他讲过陈家绝学紫煞手、紫云剑和紫阳罡炁的特点长处,却没有传授他这些,他想看看陈家的武功到底都有什么名堂,便也过去观瞻。

别人不懂武功、瞧热闹倒也罢了,像他这么有意识的去看,便是偷学,可算是犯了武林大忌,不过,他这个人,向来不讲究什么忌不忌的。

目前是第一场,二公子的大儿子陈涵邦,对阵大姑娘家的秦多稼,两人旗鼓相当,正斗得难分难解,毕竟名家子弟,打得既好看又激烈,周围彩声不断,二人也就越发卖弄。

岳彘恰好坐在陈涵清身旁,这女孩非常大方,不厌其烦地向他讲解二人招数中的道道儿,论武功修为,岳彘比在场所有人都高出不知多少,陈涵邦、秦多稼出手时的破绽缺点他瞧得一清二楚,暗想,陈家的紫煞手果然名不虚传,只不过经这二人使出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不忍拂了陈涵清美意,一边听一边点头,有时提出些切中要害的问题,让陈涵清讲得更来劲,有时装不懂胡说八道,逗得陈涵清大笑。

他岳彘生前就是风流种,逗女孩子开心,本是他拿手好戏。

他二人在这边说笑,那边潘学成、秦多槐可受不了了,这时岳素又拿着一束花去给哥哥看,刚巧跑过他们身旁,被秦多槐突然伸脚,绊倒在地。因她跑得太快,这一下摔得很重,手中的花也扔了一地,登时放声大哭。

场中的秦多稼听到她哭声分了神,被陈涵邦一拳打倒在地。

岳彘连忙跑到岳素身旁,将她扶起,看妹妹牙齿带血,吓了一跳,忙问她哪里痛,岳素指了指肚子和上嘴唇,岳彘晓得她肚子痛是摔倒时震的,又翻了翻她上嘴唇,发现上面有两个血口,想必被下牙咬的。

得知血的来源,岳彘稍稍松了口气,抬眼见秦多槐、潘成学正一脸坏笑,怒道:“是你们两个干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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