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姐，苏儿没事。”苏儿微弱的声音让我一个机灵。
“苏儿，”才控制好的泪水就要喷涌而出。
“苏儿真的没事，只是蓝月。”苏儿的眼光转向床上，静静的躺在那里的蓝月一动也不动。
泪水再也不受控制的流下“苏儿，对不起。”
苏儿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小姐，你会不会嫌弃以后苏儿是个瘸子啊。”
我摇摇头，胡乱抹着脸上的泪水，试图还给她一个微笑：“当然不会，等你又老又丑了我才会嫌弃你的。”
苏儿点点头，又昏了过去。
我赶紧找出药箱将她的伤口包扎好，安置在软榻上，又用一块尚好的丝巾将蓝月裹起，轻轻的放在首饰盒中，在院子里给它做了一个小小的冢。这才停下来想到底怎样才能让苏儿的腿恢复如初，如果莫言在这就好了。可是，如今夙夜如此恨我，虽然寝殿里并无异样，但是空气中漂浮的几丝异样的气息让我知道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必定有几个我不知道的黑衣人存在。
我若有半分动静，必定被他知晓，摩挲着手中的暖玉。昏迷中的苏儿吃痛的哼哼了几声，我越发的心急起来。空气中异样的气息突然消失，我诧异的转身，紫衣正站在我的身后，手上拿着一个瓷瓶。
眼中是冷漠和那么一丝不易觉察的关心。
“你来做什么。”担心夙夜又派他来做什么伤害苏儿的事情，我浑身紧绷。
“这个药膏应当对她的脚有恢复作用。”见到我眼中的防备，紫衣快快的将药膏放下，退开了几步。
“你帮我可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我还是不太相信他有那么好心，毕竟我们有过的交流太少，大多数时候我见到的他都是沉默不语的。
“紫衣不过是与苏儿姑娘略有交好，如若夫人有什么怀疑，紫衣无话可说。”看出了我的迟疑，紫衣不卑不吭的说道。
我咬了咬下唇，谅他也不敢背着夙夜害苏儿，于是站起身接过他手中的药瓶，轻轻的涂抹在苏儿的伤处。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疗伤圣药，竟然比玉脂膏的效果还要好，伤口迅速的愈合着，苏儿的神色也没有那么难看了，眉头渐渐苏展开来。
我心中大喜，转过身来正要道谢，却不想身后已是空无一人。诧异的摇摇头，真是个奇怪的人。
接下来的几****一直在寝殿照顾苏儿，外面倒也安静。也许是对我的惩罚，殿里的下人又全部没了踪迹。晚膳倒是都按时送来，也多为我喜欢的菜色，只可惜我没什么胃口，一般都是整盘的送进来整盘的端出去。苏儿是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昏迷的时候也大多胡乱的喊着什么。这个苏儿自从跟了我以后就再没有吃过什么苦头，性子也是极好的，不管走到哪儿都受人喜欢，这次应当是怕的紧了。整个大殿空落落的，只听见她在梦魇中无法脱身，我听着难过，于是起身走到院子里。
外面的月色甚好，月份不多但是我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我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腰，靠座在蓝月的小冢边。该醒醒了，我提醒自己，原本嫁给他就是一件莫名的事情，他对红玉的专一怎会如此简单的转移至我的身上。我不过是因着一张像极了红玉的脸皮，才得到他的宠爱。可是有着同样极为相似面容的碧无绯也得到了他的宠幸。我是有多么傻，傻到以为是他的唯一。轻轻的叹口气，这是什么样的孽缘？他在娶我之前，我一直都是轻纱遮面，并未有见过我的真实面容。将碧无绯娶进门之前，他并不知道她的容颜。
微微闭上眼睛，静静的感受着月光的柔和。心中也逐渐平静清明，这发生的种种，应当不只是巧合那么简单。这世间真有如此相似的三个人，亦或者三人本就有着无法切断的联系。我清楚自己与红玉定是有某种联系的，否则莫言不会急急的将我送入夙夜的怀中，夙夜也不会明明如此厌恶却也不动我一根毫毛，好吃好喝的待我。他们究竟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那个碧无绯的容颜我从画像上见过，与红玉充其量是神似，可是听苏儿前几日说在花园中遇到她，是越发的与红玉想象了。
苏儿的声音已经渐渐小去，夜色更深了些，月亮隐在云层中，周召的黑暗包裹着我。
素白衣服的男子在夜色中目光如炬，看着院子中的女子紧紧的抱着双腿，肩膀微颤，隐约压抑的抽泣声传来。莫言身形一动，随即停滞，紧紧的克制住想要拥她如怀中的冲动，看着对面的紫衣男子。两束眼光如电光火石般在空中交汇。几乎是第一时间的两道光圈罩住我，让我仍然以为自己是一个人处于夜色中。
“为何这般对她，你明知道她是个连无关紧要的人受伤都会难过的人。”莫言静静的说道。
夙夜面色一沉：“为何？当初你送她给我的时候，便应该知道结果。”
莫言摇摇头：“或者也许你对她动心了。”
“动心的只怕是你，”夙夜狂笑起来：“没想到梦晔当初居然如此狠心的将魂魄从你身上剥离，那种痛很刻骨铭心吧？”
莫言微微一笑：“不过是一时之痛，却可以让她好过一点。”
“那么，如果她知道你与她的相遇及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和我同样的目的，她是否还能好过一点呢？”
残酷的事实一个字一个字的敲击在莫言的心房上，沉默半天才慢慢的说道：“是我负了她，她若怨我，我可以失了性命还她一个干净。”
“如此甚好，”夙夜微微惊讶于莫言的决定，但是残酷的字眼继续从口中说出：“那么你现在离她远一点，也许我会让她好过一点。”
莫言看着依旧蜷起身子的我，她瘦了呢，眼中忧郁的疼惜紧紧锁住地上的女子：“倘若你不再伤害她，莫言此生可以再不与她相见。”心中一痛，痛的他差点要无法呼吸。莫言愕然于自己的感觉，却又无从解释。
“哈哈哈，好，我会待她千百倍好。”说完这句话，夙夜的心突然轻松了起来，仿佛这本来就是他极为想做的事情。
“我已经在我身在种下心意蛊，倘若她有半分半毫痛苦，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会带她离开的。”莫言对身外之物都是极为看淡的，独独是这女子让他难以割舍，命数是上天早已定下的，也必定会因为她扰得天下大乱。莫言似乎已经能够看到那些隐约的腥风血雨，可是这又如何。若不是几生几世的牵绊，自己都优柔寡断，又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如今连对自己都下了狠手，为她翻天覆地又如何。
夙夜双眼微微：“心意蛊？你倒是对她用心的紧。”嘴上虽倔，但心中对莫言倒有了一丝佩服。这心意蛊若是种在两个心意相通的人身上，不仅可以促进感情，双方谁有了个不测，蛊虫便能相互感应，从而通知寄主。因为怕伤害到她的身子，所以他便将双蛊都种在了自己身上。可是若是如此，那么其中一蛊便要汲取主蛊寄主的鲜血以保证存活。
又嫉妒于他能为幻儿付出那么多，夙夜冷冷一笑：“那么，莫王爷如同上次大婚一般离开吧。”
莫言深深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眼中是无尽的疼惜和眷恋。
第二日，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床上，微微伸了个懒腰，看见有人在床帐外忙碌着。我一惊，这殿里的下人早已经被夙夜遣走。苏儿呢？苏儿不是应该在我的床上么？昨夜我应该是在外面的，又是谁扶我进来？
掀开帘子，眼睛一个湿热“苏儿。”这一次事情，让我明白了除了爱情，友情也对我同样重要。诧异的看着她的腿，似乎没什么异样了。
苏儿转过身来，看着我甜甜一笑：“小姐，您醒啦！快起来吃酒酿圆子吧。”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疲倦，仿佛昨天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
“苏儿，你的腿？”我迟疑的问道。
“啊，小姐，你昨天给我用的是什么灵丹妙药，怎么突然腿就好了。我还以为要残废了呢。”
似乎哪里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突然脑中一闪：“苏儿，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小姐，您睡糊涂了啊？昨天我们去出街，碰见了公子，然后回来的时候下大雨了，我们跑的很快。回来的时候我摔了一跤，腿就崴了啊。”苏儿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
果然，我心中有了个大概。看向梳妆台上的夜明珠，我面色苍白起来。一定是夙夜来过了，不仅将苏儿的腿治好，连她的记忆也抹去了。如此也好，这样痛苦的回忆，任谁都不会想要拥有的。只是，如果他能够攥改苏儿的记忆，那么我的呢？他可曾有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攥改我的记忆？
“小姐，小姐。”苏儿见我走神的厉害，在我面前晃动着手，见我回神过来才说：“快点来吃早点啦。”
我点点头起身，只是靠近桌边，点心的味道传到我的鼻子里便让我腹中一阵翻腾。强压住心中的不适感，略略吃了几口便放下了勺子。叹了口气，最近的反应是越来越厉害了。
苏儿见我没什么胃口，也不再强求，默默的收拾了碗筷下去。
大约是到了梅雨季节，窗外稀稀拉拉下着小雨。我靠座在窗前的软榻上，虽然闭着眼睛，但也可以感觉到苏儿在我身边走来走去，极为犹豫的样子。“你再晃下去，我的头就要晕了。”我张开眼睛，抓住她面上的一丝犹豫“怎么了？”
“小姐，听说公子又去边疆了。”苏儿踌躇了一会才告诉我。
我一愣，随即释然：“我当是多大的事情，居然惊扰了我休息。”面上浮起一丝浅笑。苏儿见我没什么反应，松了一口气，报来一床毯子披在我身上，我继续闭上眼假寐。收起脸上僵硬的笑容，把头往被窝里埋了埋，边疆的事情早已处理完毕，这次离开，背后又是怎样的目的。莫言，你当真是越来越疏忽了呢，幻儿曾经说过，幻儿不傻，不会再轻易的相信表象了。可是你怎么忘了呢？被温暖的毯子包裹着，眼泪无声息的落下。
哭着哭着，便又睡了过去。此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莫言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颤抖的双手想要抚上她的面容，却又生生停在了空中。轻轻的将一只黑色玉镯从怀中取出，轻放在她的手边“幻儿，你要好好的。”睡梦中的女子睫毛轻颤，似是快要醒过来。莫言极快的消失去，只留下了一抹他身上特有的清香。
我确认他走了，这才张开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手边的黑玉镯，我知道他这次一定不会说走就走，他出现的那一刻我便醒了，事实上确切的说，我是在等他来。可是他来了，我却不敢张开眼睛面对他，更不敢问他一句为什么要离开，我害怕答案是我不能接受的。直至他离开，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人们极不喜欢分别。而那些两两相对，喜颜告别的多半并非真心。微微叹气，将黑玉镯戴在手上，我起身。一阵微风吹进，将几片树叶吹落在我的软榻上。
苏儿真的将昨天的事情忘记的一干二净，只是追问了我好几次蓝月是怎么死的，我只好告诉她是不小心被外面来的野猫咬死的，她倒也难过了好几天。寝殿里再没有人来过，除了蓝月的小冢提醒了我一切都曾经发生过。
憋闷了好几天，终于外面的细雨停了，难得一见的明媚阳光让我的心情稍微好了点，于是我便一个人在府里四处走走。春日的雨水将冬日的冷寒一洗而空，到处都弥漫这生机勃勃的味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淡淡的青草香让人心情突然的好了起来。
正准备继续往前走，前方凉亭内依偎的两个身影让我浑身一震。想要拔腿逃离，但飘进耳朵的只言片语却让我克制住自己的狼狈，找了个角落藏起来。
碧无绯靠在夙夜的怀中，撒娇的说：“夜，我好羡慕幻儿哦。”
夙夜微微一笑，脸上是极为温柔的，阳光微微洒在他的脸上，柔和的面容让我有片刻的失神“羡慕她什么？”
碧无绯小脸微红：“当然是羡慕她有了你的子嗣。”
“哦？”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情绪，一丝调戏的笑容爬上夙夜的面容“玉儿可是心急了？”
我的脑中轰的一声，他叫她玉儿！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中衔接了起来。这越来越像我的面容也便是越来越像红玉了，那么碧无绯便是红玉，她什么时候有了实体，又怎么会成为左相府的二小姐。嫁入国师府的目的是什么？脑子里越来越乱，我抓住身边的桃枝，紧要下唇，将身子往更深处隐了隐，似乎这样便能离真相靠的更近一点。
碧无绯害羞的一笑：“谁不想给自己深爱的男子怀上孩子，只是那日之后。夜就不再碰玉儿了。”委屈的模样让人甚是心疼。
夙夜哈哈一笑：“我这不是担心你的身子承受不住。”打横抱起碧无绯，凑在她的耳边轻喃一句：“那为夫今日便好好满足你。”
凉亭边上有一个茶室，夙夜一脚踢开茶室的门。所有的窗户在房门关上时也全部闭合起来。依稀传来的嬉笑到渐渐的呻吟声让我全身冰凉，浑然不觉眼泪的掉落。
远处有极为细碎的脚步靠近，想必是有奴仆路过。我失笑，不禁暗暗恼怒起莫言来，最近是怎么了，如此容易落泪，若是当年他不引导我学习喜怒哀乐，我便不会落泪，更感受不到此刻的悲凉吧。
从桃花林中现出身子，原本尚好的心情早就被发生在不远处的活春宫扰了个干净。低着头就要往回走，却不想额头一痛整个人就向后跌去。似乎我永远没办法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般，身子就那样悬在了半空中。我手忙脚乱的站稳身子，赶紧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