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羽记忆中何宇的嘴角无论何时都挂着笑容,会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的大男孩。容貌却是一片模糊。她知道这个自动忽略异性各种条件的技能,是从爱上陈向鹏开始,就自动满点了。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幸福的弧度,眼中的嘲讽一闪即逝,仿佛从未出现过。
此时,姜羽想记住何宇的脸,他是陈向鹏的五大助手之一,也是唯一一个和她坚守基地到最后的人。
何宇身后的几个人姜羽也想一同记住,可惜又是一张张满脸血污的脸,和一双双泛红的眼,他们互相搀扶依偎,看得出几人都是强弩之末了。
姜羽朝何宇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缓缓环顾四周,她想记住在场每个人的样貌。不论异能者还是普通人,老人或是小孩,眼中都露出了解脱和淡淡的幸福。没有丝毫的绝望、惧怕的情绪。
大概末世五年苟延残喘的活着,让他们疲惫吧!尤其是老人和孩子,拼命的努力,也只算是勉强的活着,偏偏这样的活着又看不到希望,才让他们面临即将到来的死亡时,那样平静,还带着解脱的幸福。
而这一刻她是愧疚的,感觉自己像是个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因为自己自私的坚守基地,断送了无数人的生命。
如今还要她亲手毁灭基地。如果没有那个决定,他们中间会有人活下来吧?至少有人活着。整整十万人的性命只因她自私的一个决定就没了。这样的结果让她恐惧、愧疚。就算一死都不足以谢天下。
姜羽不断平复着内心纷乱的情绪,几个深呼吸才压制住眼中的泪水微微点头,抱起勇守向楼道走去。
何宇张口却欲言又止。那句“我愿意一直陪你。”终究卡在了喉咙。
平心而论,姜羽算不上漂亮,那样……的一张脸,笑容确能暖人心,连带灵魂都能如沐浴冬日的阳光那样温暖。记忆中的姜羽总是将暖人心的笑挂在脸上,似乎没有什么能左右她的情绪,让人忍不住想靠近、保护那抹真挚、纯净的笑。
原本只是想看看姜羽的动向,却在姜羽做出决定,坚守基地时,他就想留下来陪在姜羽身边,甚至产生了疯狂的想法:如果基地覆灭那他也愿意陪着姜羽共赴黄泉。
对这个叫姜羽的女人产生莫名的情愫,是何宇无法解释的,这种感情似乎超越了友情范畴,又少了爱情的悸动,却可以生死与共。
何宇不知道这份情愫是何时产生的,也许是第一次看见姜羽温柔的笑颜时,也许是看见姜羽贵为基地首领夫人,对待所有人却能谦和有礼一视同仁时,也许是看见姜羽始终不能识破陈向鹏伪善面具时,但是这些在此时,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重要的是他真的放弃了生的机会,就是想成为眼前这个女人的依靠,甚至身死也在所不惜,仿佛如若姜羽一死,他也失去了生存的意义一般。这大概就是生死与共吧!只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姜羽想要生死与共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人——陈向鹏。
何宇捂住肩膀的手不自觉得收紧,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有血液汩汩流出,在无声的诉说那是怎样的力道。
“丧尸”
“哗啦啦”
姜羽刚一开口就被玻璃巨大破碎声打断。
“姜姑娘,丧尸已经破窗进来了。二楼至多只能坚持十分钟。”一个略带沙哑嗓音的男人匆匆来到姜羽身边说道。
“嗯”姜羽棕色眸中仅有的光芒又暗淡了一些。
“我们,只有,只有”她颤抖着双唇,呼吸也不稳,放下勇守,向众人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
姜羽终究还是没能将“启动自爆装置”说出来。这是当时她决定坚守基地时,所做的最坏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