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漫默默地后退了一步，她用眼神看了看另外两个人，在收到对方同样意外的眼神之后，路漫漫冷静下来，天真无邪地笑着说：“嗯呢，当初是说着玩的！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你不是答应过我让我自由自在的吗？”
丛云牙放下手指，微微眯起眼眸，嘴角勾起一丝冷淡的笑容：“我是答应过你，但我可没说会放过他们两个。”
“作为愚弄我的人，下场都只有一个。”
路漫漫看着丛云牙浑身慢慢升腾起的杀气，拉住他的袖子说：“这件事和他们没有关系，是我撒的谎啊！”
丛云牙轻轻拿开她的手，眼神已带上杀人前所特有的妩媚笑意：“乖，等我料理了他们两个，再来听你说话。”
路漫漫眼睁睁看着三人的激烈厮杀，鲜血洒在地上，她发现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三个人凶狠的一面，平常他们在自己面前，要么是沉静温和的，要么是阳光灿烂的，或者是美丽妩媚的。
不是现在这样，不置对方于死地不罢手的狠厉。
“亡灵傀儡，降之于世！”
随着丛云牙的一声令下，成千上万的亡灵出现在斗鬼神和铁碎牙周围，路漫漫知道这些亡灵普通人是杀不死的，只有自己可以一击毙命。
而她将会和斗鬼神一起战斗至死。
丛云牙看到路漫漫跑进亡灵包围圈中的时候，心脏突然像被什么紧紧攥住一般，猛的一疼，他知道亡灵无法伤害对应“天”的路漫漫，但是只要一想到那些肮脏的亡灵有可能触碰到她，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怒意！
被亡灵重重包围的三人突然感觉所有亡灵都往外撤开了很远，刚才如果不是路漫漫过来，估计斗鬼神和铁碎牙不被杀死也要被压个半死。
亡灵自动撤离出一条通道，丛云牙从那边走过来，他伸出手对路漫漫唤道：“小东西，快过来。”
路漫漫看着他伸出的手，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举动。
丛云牙眉头微蹙，声音也变得有些严厉：“小东西，别逼我对你出手。”
事到如今，已经记不清最开始是为了什么。
路漫漫看到丛云牙眼中杀气更盛，终于开口道：“我不会过去的，你也知道。”
“我们最开始的时候，就不应该有交集，就像我们所对应的天和地，是不可能合在一起的，否则就归为混沌。”
路漫漫天真的面容下并不是同样单纯的内心。在有些事情上她看得透彻，比如说丛云牙对她的好，她未尝不明白。如果自己真的喜欢他，那么纵然他是天下至邪至恶之人，她也会义无反顾地去爱，她不是什么卫道士，而只是个小女子。
但是她不会欺骗自己的心。是就是，否就否。
丛云牙几千几百年，却从未像路漫漫一般经历过那些乱七八糟的情感纠葛，他以前所知道的只有不停地杀戮、不断地变强，直到遇到她这个小东西。
她很弱。几千年沉淀下来的直觉，他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这个人的强弱。也许她对于别人还算可以，但在他的面前是绝无胜算的。他以为她也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根本不敢直视他，那样他会毫不手软地直接杀了她。
但是他却发现她的睡颜有几分可爱，而且她居然胆大到敢扯下他的头发，而且醒来之后还傻乎乎地想办法来弥补，甚至笨嘴笨舌地说什么他天生丽质，那时候自己真是被这个小东西给蠢笑了。
也许留着也可以，就算是当个小丑看看也行，哪天腻了再杀也不迟。
慢慢地，他发现小东西确实不安分，整天东奔西跑，为了吓吓她，他派了许多功夫不错的人和她对战，结果却发现这小东西不仅嘴皮子厉害，功夫也并没有弱到难以直视。只是那次那个差点弄伤她脸的武士让他忍不住出了手。
她是他的小东西，别的人谁也不准伤她分毫。
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他并不觉得奇怪，他甚至有意无意地说出一些有关她的计划，他会给她最华美的房屋，允许她穿和自己一样的紫色的衣服，他甚至幻想自己也能和这个小东西，像犬大将曾经和十六夜一样过上幸福的生活，一直一直活下去。
对，就像说书人说的那样美好结尾，“夜夜颠鸾倒凤，共度春宵”。
渐渐的，他发现自己内心好像有些什么东西改变了。他听到小东西说那个叫斗鬼神的是她爱人的时候，心脏像猛的被剜了一刀，疼得厉害。他不明白，为什么应该是他所有的小东西，怎么会就变成了别人的呢？
但是没关系，只要他杀了那个人，小东西就就会重新变成自己的小东西了。
后来的一切，他都知道。拥有着绝顶的智慧和武力的他，早就能够预料到会发生的事。
但是在小东西下棋时说出“作为亡灵所拥有的千千万万年的生命，远远比不上作为人的短暂一生”，他还是被震撼了。
小东西对他说放她自由的时候，他的手几乎是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尽管他早就知道，但他还是期盼着小东西的条件不是这个。
要什么都好，他都给。
只是别离开他。
别在他理解了亡灵所有的千千万万年也不及人类充满感情的短暂一生之后，离开他。
别在他已经懂得此生感情所系之人的时候，离开他。
但他最后还是放了手。
小东西要的，他都给。
哪怕竭尽所能，也只能给她短短一个月的自由。
他最后会杀了所有觊觎小东西的人，然后把她带回家，把整个世界、安全的美丽的世界，捧到她眼前，告诉她：
“看，这就是你要的世界。”
现在可以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她是他的小东西，永永远远都会是他最疼最爱的小东西。
“最后一次。你快过来。”
丛云牙依然固执地伸着手，一向妩媚的赤色眼眸竟似乎带上了一丝恳求。但是路漫漫依旧摇了摇头：“要么放我们走，要么杀了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