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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京城

周世平没有发觉自己的改变,从转世的那一刻开始,周世平对人间的看法便是灰色的,前世刻骨铭心的打击,令周世平难以相信一切,说话、做事都带有目的,时时刻刻防备他人,自尊心特别强,这其实是一种极度自卑的表现。没有人知道周世平的奇遇,外人看周世平,大都认为是少年老成。

周世平担任德庆县知县后,处于权力的漩涡之中,视野逐步开阔,接触的人和事多了,需要决断的事情亦不少,周世平慢慢发生改变,前世许多看不清道不明的问题,如今都迎刃而解,让周世平体会到了权力的重要,人的自信是需要平台支撑的,有了存在的价值,有了他人的肯定,有了施展拳脚的天地,自然有了掌控自我、遨游世间的野心。

周述平、周归平的事情,对周世平的刺激是巨大的,两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因为赌博,动用府库的银两,数目巨大,这在前世,周世平认为是死路一条,可是如今,不过是动用了一些关系,施展了一些手段,便烟消云散。这就是权力的作用。

周世平逐步自信,遇到事情,不再躲避,心胸亦大为开阔,原来因为种种原因,看不惯周家庄、不耐烦柳夫人,如今也发生了改变,上位者,必须要能够容忍,特别是对身边的人和亲人,这是一种气度、自信,若是掌权者事事计较,天下人还有活路吗。

当局者迷,周世平并不清楚自身的转变。

周延平和邓大彤都中举了,周世平接到两人的来信,非常高兴,如今自己手中又多了几个人才,皇上安排的招募人才的事情,一直是周世平的心病,周世平不明白皇上的具体要求,只是凭着自身的认识,注意周围的官吏,穆家的10个举人,周世平猜测皇上要用,究竟怎么用,周世平心里没有底。

周世平梳理了掌握的这些人,大致为五个类型,一类是背景深厚、能力突出的,如盐课提举司提举司马翎,这类人,只能够直接为皇上所用,和自己的关系是平等的,二类是背景不明,处事老辣、政务熟悉的,如同知郑天启,这类人,若是作好了,皇上能用,自己亦能用,三类是学识突出、官场磨砺不足的,如德庆县知县李剑,这类人,短期内,不能有大用,四类是熟悉官场、地位一般、能力很强的,如通判柳牧钧、推官鲁劲奎、经历蒋义宏、县丞施家恩,这些人,算是周世平的嫡系,无论到哪里,都可以大胆使用的,五类是自己人,如知事宋国章,吏目周青书,这些人,和周家有着割舍不断的联系,属于最可信任的人。

周世平有些庆幸,这些人中,除少数身份特殊的人,大都品轶不高,尚有上升的空间,人生一世,钱权二字,周世平相信,大部分的人是逃不脱这个规律和宿命的。

坤元13年10月20日,秦公公到了淮扬州,随着秦公公来的,还有睿亲王的儿子、兵部员外郎、周世平的舅子姬芈顼。

周元凯身为山南省巡抚,皇上身边的人来到了山南,自然是一路陪同,何况秦公公是来向周世平宣旨的。周元凯明白,周世平要离开山南省了,接任淮扬府知府的人,一定就是秦公公身边的姬芈顼。从济开州到淮扬州的路上,姬芈顼一路有事无事找到周元凯说话,言辞非常恭敬,丝毫没有皇家的气势,周元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不过,周世平究竟会到京城干什么,周元凯还是很关心的。

周元凯拼命忍住了,才没有开口询问秦公公和姬芈顼。

秦公公到淮扬州,令周世平大为吃惊,看见姬芈顼之后,周世平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有些放心、有些欣慰、有些心酸。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山南省淮扬州知府周世平,冰清玉洁、政绩卓着着即任辉州府尹。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兵部员外郎姬芈顼,深宵朕躬,勤于理事着即任山南省淮扬州知府。钦此。”

周世平脸色平静,跪接圣旨,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自年初见到皇上,便知道要离开淮扬州,如今方有了结果。身旁的姬芈顼面带微笑,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大堂外的周元凯大惊失色,千思万想,没有想到周世平担任京城的府尹,那个位置哪里有那么好坐,虽然是正3品官员,可京城的水有多深,谁不明白。

周世平还没有交印,作为主人家,热情招待秦公公。淮扬州的盛况,令秦公公异常惊奇和高兴,没有想到边关穷苦之地,竟有这样的盛景。

姬芈顼饶是平静,亦忍不住内心的喜悦,进入山南省后,济开州的状况曾令他心寒,想着淮扬州好不到哪里去,没有想到,淮扬州的热闹程度远远超过了济开州,而且,城内百姓的富裕程度也令姬芈顼没有预料到,整齐的街道、林立的商铺、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有了一丝辉州的模样和气势。

更大的欣喜还在后面,淮扬州的府库、官驿、府兵、商会,令姬芈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的富庶之地,居然没有引起朝廷官员的注意,真是罪莫大焉,自己凭空捡到了金元宝啊。

秦公公暂时居住在官驿,周元凯也回到济开州去了,周元凯不着急,反正周世平还要回周家庄祭祖,到时候再详细交谈。

周世平毫无保留,领着姬芈顼到提举司衙门、商会、府库、府兵营,甚至穆家,将所有知晓的一切都详细说给姬芈顼,两人的关系不同了。姬芈顼很谦虚,凡有不明白的地方,都开口询问。提举司马翎和姬芈顼关系本就要好,这次对姬芈顼接任淮扬州知府,很是欢迎,提举司衙门专门设宴,款待姬大人。

姬芈顼的态度,令周世平很是放心,特别是到穆家时,姬芈顼毕恭毕敬,丝毫没有皇室子弟、知府大人的傲气,穆天波和姬芈顼的交谈很融洽,两人说起来都是世家子弟,自然知晓该说些什么。

10月25日,周世平离开淮扬州,到京城上任,周世平带走了谭振和50名府兵,这是睿亲王的要求,周世平本人也有这个意思,至于府兵的指挥使人选,就交给姬芈顼了,周世平向姬芈顼建议,府兵指挥使还是知府兼任的好,姬芈顼亦同意了。离开之前,周世平专程到了德庆县和征边军军营一趟,从坤元11年3月到山南省,一晃3年过去,对这里,周世平已经有了感情。

周世平离开时,万人相送,为首的是姬芈顼、司马翎、郑天启等人,周世平忍不住流泪了,这是周世平第一次流泪。

刚刚离开淮扬州城数10里,秦公公便递给周世平一封信,并嘱托:这是皇上的亲笔信。周世平有些惶恐,独自进了马车里,拆信阅读。

皇上的亲笔信很简单,赞誉了周世平在德庆县、淮扬州的政绩,明言:周世平到任的当天,辉州府衙的官员会免去9成,所空缺的官吏,周世平自行举荐人就任。

周世平终于明白皇上要自己招募人才的用意了。

到达济开州之后,秦公公便独自返回京城了,秦公公临走前,要求周世平坤元13年11月25日之前必须到辉州上任。

周元凯没有耽误,让紫鹃领着丫鬟奴仆先行到京城,拨出40名府兵沿路保护,其余府兵和穆忠等4人随着周世平一道,直接赶赴上谷郡周家庄。

周元凯一路没有说话,周世平亦是沉默不语,12月3日,周元凯、周世平和众人回到了周家庄。

如今,周元凯是周家家主,回到庄园,所有子弟当然出来迎接,周元凯就任周家家主之后,本想着其余儿女回到周家庄,被周世平劝阻了,既然弟弟妹妹已经在京城习惯了,就不要随意搬来搬去了,再说,这些弟弟妹妹,年纪都不小了,也要考虑以后的出路。周世平建议,从坤元14年开始,逐步在山南省济开州、淮扬州安排这些弟弟妹妹做事,如今看来,淮扬州是不好安排了。这次,周世平到京城上任,还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大妹周美琴马上就是16岁,要许人家了,父亲不在京城,这件事情,必须自己来心。

柳夫人的态度大为转变,周述平、周归平的事情,柳夫人已经知晓,从两人的来信中,柳夫人体会到了周世平的良苦用心,加上晴怡郡主居住在周家庄,和自己的关系很好。

吴氏也回到了周家庄,照看儿媳和未处世的宝宝,周世平早知晓了,见到母亲,还是很激动和开心。

晴怡的面貌没有什么变化,肚子大了,行动不便,柳夫人和吴氏平日里不准郡主多动,生怕有什么意外,为宝宝做衣服的事情,两人全包下了,晴怡每天倒是无所事事。

周世平明白大娘和母亲的苦心,不过还是委婉提出,晴怡没有事情的时候,要多走动,可以在庄园里多走走,周世平不好说明原因,多走动,将来有利于生产,柳夫人和吴氏都是激烈反对,周世平也不好多说,暗地里告诉晴怡,找机会多走动。

周元凯、周世平的祭祖很隆重,这次,周元凯继任周家家主,周世平出任辉州府尹,都是庄园里的大事情,周家庄有两人是朝廷3品官员,足以告慰祖先在天之灵了。

祭祖之后,周元凯和周世平单独在书房进行了长谈,京城中的事情,周世平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周元凯知道皇命不可违,周世平已经掉进了旋窝里,如今顾不上抱怨,只能尽可能劝周世平,小心小心再小心,。

周世平已经有了思考,虽然对京城不熟悉,不过,京城的复杂周世平是不怀疑的,若果没有皇上的亲笔信,周世平几乎要怀疑皇上让自己去做炮灰了,现在,周世平知道皇上、甚至是睿亲王对自己寄予厚望,将京畿之地交给自己,而且让自己挑选府衙里的官吏,这是巨大的信任,周世平不怀疑,皇上和睿亲王此时已经接纳了自己,今后,自己将和皇家一起,迎接世家的挑战。

周世平不想和父亲周元凯说透这些事情,一来不愿意父亲担心,二来皇家秘辛,知晓越少越好,无情最是帝王家,该自己应付的事情,就不要父母跟着受累了。此时,周世平突然想起前世的父母那担惊受怕的眼神,更加坚定了决心:不做就不做,要做就做得惊天动地,让那些人知道自己的厉害,死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而且,如今已是退无可退,稍微的软弱,便会引来世家和朝廷中某些人的疯狂碾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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