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公元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天，天是蓝的，水是绿的，空气是清新的，寒风嗖嗖的刮。一个小男孩背着沉重的书包，小手被奶奶牵着，艰苦挤上公交车。
小男孩哼着童瑶：“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你为何背上炸药包，我去炸学校，老师不知道，一拉线我就跑，轰的一声学校不见了。”奶奶捏着小男孩的脸蛋，臭小子哪里学的？！
小男孩摘下了手套：“奶奶，为什么车上每天都那么多人？”老奶奶很耐心为小男孩解答：“因为公车是大家的啊！所以人人都可以坐。”小孩子手中紧握手套：“为什么我们没有座位？”旁边两个青年男子立即把头转向别处，像在看风景，似在思考人生。“奶奶，我们买了这辆车不就可以了吗？”老奶奶抚着小男孩的头，微笑说：“等宝贝儿长大了就买辆车载奶奶去旅行。”小男孩用力点了点头。
公交把一老一少带到学校门口，小男孩挥着右手向奶奶道别：“奶奶，你快回去吧，我会听老师话的。”奶奶慈祥地笑：“可是今天我想见见你老师呀。”小男孩嘟起了嘴。
办公室里，一中年妇女指着小男孩说，就是这个男孩吧？看看看，哎呦，把我家小祖宗的手咬得！妇女把目光转向奶奶，啧啧啧，你是他家长吗？他父母亲呢？？不就一个玩具吗，何以把我儿子咬成这样啊！奶奶不断用对不起致歉，以眼神请求原谅。小男孩立在妇女面前毫不示弱，理直气壮说，那是我的积木。
课堂上，小女孩从兜里拿出两块糖放在同桌的桌面上说，对不起。小男孩把糖推回小女孩的桌面说，说好了积木不能给别人玩，碰都不能碰。小女孩又从兜里拿出两块糖，将四块糖推到小男孩的桌面说，但他是我亲哥哥，差不多啦。小男孩又把糖推回小女孩的桌面说，差一根头发他都不是你是别人。小女孩皱着眉，你究竟怎样才肯原谅我？小男孩紧紧盯住了小女孩的兜，心想，这是机器猫的兜吗？小女孩用双手把桌面四块糖藏在身后，呲着牙说，小乔小乔，我们玩个游戏，你猜我手里有多少块糖，猜对了就把四块都给你。小男孩心想，哇哈哈，她不仅是哆啦A梦，还是派大星，发达了发达了。小男孩胸有成竹地说，我猜有十块。只见小女孩把四块糖放在小男孩手心，直呼，小乔你是笨蛋吗？明明只有四块，给，妈妈说核桃糖补脑。全班人嘻嘻哈哈笑了，老师还是带着笑脸走了过来，抚摸着小男孩的头，语重心长对两人说上课不能开小差，然后把小男孩手里的四块糖没收了。
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天，天是蓝的，水是绿的，空气是清新的，寒风嗖嗖的刮。就在这一天的前夕，一个一年级的小男孩跟一个三年级的胖子干起架来，小男孩被揍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他一声也没有哭，眼泪洒满了整地，嘴里咬着一块肥肉，胖子的手挣脱不了小男孩的牙关放声痛哭。已是黄昏，夕阳照出小男孩一脸黄，暖暖的，枝头上的雏鸟叽叽地叫，空气中还夹有胖子的尖叫声，隐约还听到小男孩说，那是我的东西，放手。
小男孩的个子比同龄人都小，但他敢做的事却比同龄人多得多，爬树戏水翻围墙，泡妞打架样样强。拴着红领巾，留着西瓜头，看到美女就紧紧抓住她的手说，你要知道我是爱你的，掐指一算，十年了，我都暗恋你十年了！美女甩开他的手，得了吧，你才六岁。小男孩甩一下刘海，哼着小曲就走。路过操场，一个篮球高速向小男孩飞来，滚在他脚下，他弯腰正要捡起来，一个胖子迎面走过来，小子，别走！小男孩看到是那个胖子赶紧加快了脚步，胖子截住了他的去路，马永乔，打架分不出胜负，我们打球吧！小男孩嘴角一扬，走。
有人问马永乔，如果给你一次机会回到过去，你还会选择遇见我吗？他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吸了口，然后说，我傻啊？我还不赶紧去买彩票啊。
一
忙完了一天，永乔摊在柔软的沙发上，右手持着一杯红酒，桌面上摆着以他为封面的财经杂志，透过落地窗凝视着车水马龙。十年前他还无比渴望着这样的生活，富有，享受，颓废。窗外飘起了雪，他记得在一个从不下雪的城市住着一个女孩，他答应过要带她去看雪。
??永乔放下酒杯，随便拿了张唱片放进唱机，闭上眼睛享受音乐，是首中文歌，这是在他年轻时最红华语歌手的歌。
突然今秋望望身边应该有已尽有
我的美酒相机跑车金表也讲究
直到世间个个也妒忌仍不怎么富有
用我尚有换我没有其实已用尽所拥有
劳力是无止境活着多好不需要靠物证
也不以高薪高职高级品搏尊敬
就算搏到伯爵那地位和肖邦的隽永
卖了任性日拼夜拼忘掉了为什么高兴
还剩低几多心跳人面跟水晶表面对照
连自己亦都分析不了得到多与少
秒速抓得紧了而皮肤竟偷偷松了
为何用到尽了至知那样紧要
银或金都不紧要谁造机芯一样了
计划了照做了得到了时间却太少
还剩低几多心跳还在数赶不及了
昂贵是这刻我觉悟了
马永乔怔住了。
含在眼里的泪水，他一声都没有哭，泪水却湿了一脸。
夹在指缝的香烟，他一口都没有抽，烟灰却洒落一地。
摆在桌面的红酒，他一滴都没有喝，酒精却溢满一脑。
箍在左手的金表，他一眼都没有看，时间却溜走一趟。
曾经有人问马永乔，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遇见我吗？我愿意，如果可以我还是想重新认识你一次。而我会重拾梦想，尽管没有事业，失去现在所有成就。我还要挽着你的手，同游异地雪国。那天阳光正好，我正追逐梦想汗流浃背，而你向我走来递给我一条毛巾，为我擦干汗水。
唯有梦想与好姑娘不可辜负，而我把梦想和你都辜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