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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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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宿醉,扔掉满冰箱的柠檬,单恋女子公寓的童昕和小语、辛穗、于优走了一趟南部。

好山好景刷不去四个女人的伤心情事,在回程里,她们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不过相较起来,童昕算是最幸运的一个,这几天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往后,她不会是孤独一人,将会有一个崭新生命陪伴她喜怒哀乐。

窗外一块块绿色稻田飞快后退,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一个不成曲调的歌声从于优口中唱出。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轻轻地,辛穗和起她的歌声,然后小语加入。

童昕闭起眼睛,听着她们的歌声——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一闪一闪亮——

他说过,她只能当他一个人的星星,他说要把她放在口袋里收藏,他说她只能为他美丽,他说永远不离——

天,他怎能说过那么多、那么多的话,却都是无心无情;他怎能欺她欺得这样彻底,却无悔意?是她太笨,错把游戏当真;还是他太精明,让游戏真实得欺人心神?

童昕喟然,扬眉,像在对自己说,也像在对她们说:“都过去了,是不是?”

“过得去吗?”辛穗自问,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不想让它过去,行吗?”不行吧!生命走到这里,就快尽头了,看不破,又能如何?于优取笑自己的痴傻。

“我要让它过去、必须让它过去,我不要再回头,不要再用我的一辈子来等待。”小语捂起耳朵,不准自己回身追忆。

“是的,‘必须’让它过去。”童昕重复小语的话,未来,是她和她宝宝的,没有“他”,也没有心碎。

“如果星星真能让人许愿,我希望——他幸福——”辛穗说。小巧的嘴角挂了笑,隐住伤情,不后悔,真的,从不后悔!

对谷绍钟,辛穗无怨,爱他,是一生的事,就算她将来结婚生子了,她仍会在心底深处,留个位置爱他、祝福他。

“你要他幸福?”小语抬头看她。垂下头,深思半晌,“是啊!我也但愿侨哥哥能幸福,他好不容易才又重新得回他的幸福,说不幸福,太可恶。”小语的眼泪滑了出来,爱了十年,她要怎样适应没有他的日子?

苦心、涩肺,她好痛,不过再辛苦、再难过,都没有关系,至少、至少侨哥哥要让自己幸福——

眯起眼,于优抱紧手中的书,里面有他的照片——那个她爱了一辈子的异姓哥哥,“如果能够,请老天爷把我的幸福一并给了他吧!”

幸福?于优是再也用不到了,九泉下,知道他是快乐的,她也会跟着微笑。

“不要!单恋够苦了,既然已经放弃,就别再替他们想、别再给他们幸福,我们要自私一点,把幸福留给自己、把快乐还给自己,把我们这些年的委屈一一弥补回来。我不管他幸不幸福,我要自己幸福;我不管他快不快乐,我要自己快快乐乐——”童昕反对。拉起她们的手,她鼓吹着:“告诉我,以后的十年、三十年,我们要让自己活得更好更好。”

“能吗?没有他,我能活得更好更好吗?”小语一声自问,问出一片静默。

没了他,还能更好吗?不知道,她们四个人,没有人敢说。

火车继续往前驶去,四个飘飘荡荡的心在空中飞过,找不到定点、找不到安全窝巢。

那一年,正青春,心不需要窝巢,只有放肆和飞扬——

能进入龙驭集团工作,对童昕来说,除了幸运,再找不到其他形容词来解释。论学历,她不够高;比资历,她不够丰富。惟一能解释她被录取的原因,大概只有她那张比一般人都要漂亮上几分的脸蛋和那一身白皙柔嫩的肌肤。

听说,副总裁皇甫〗隨〗风流成性,对秘书的容貌要求大于能力要求,却又很容易喜新厌旧,自他上任起,每个秘书的最长任期还没超过六个月。

童昕不知道自己的运气能维持多久,但是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是为当花瓶而来。

梳齐打薄的及耳短发,扑上淡淡蜜粉,拢拢身上的粉色套装,她要让自己看起来专业而成熟。

走入龙驭大楼,拉开唇角,跃上一抹自信笑容,她要在这里肯定自己的能力,不管那个被渲染成白马王子的副总裁手段有多高明,都不能诱惑她,因为她有严重的“恐马症”。

从小到大,一直占领班花、校花位置的她,身边不乏一堆旁人眼中的白马王子在追求,看多、听多了,她把那堆白马、黑马、俊马,或是什么外国马的王子们全归成同一类,那就是“种马”,不管追求手段再高明,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她没兴趣,因此对王子病毒,她一向免疫。

走进电梯,在门将关上之际,一个男人很快地闯进,没问过童昕要往几楼,径自按了自己的楼层。

有趣,能对她的美貌视若无睹的男人并不多,在她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就让她碰上一个,童昕不由得流露出欣赏的目光。

挺直腰,她观察着身侧这个男人,他够高大,宽厚的肩膀可以挑起一片天,笔挺的西服套在修长的身材上,很容易让人眼睛一亮。

他的五官相当突出,眉浓、眼睛深邃,高挺的鼻梁和略薄的嘴唇,这样的相貌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混血儿,她未来的顶头上司也是这种类型的帅哥王子吗?

不会吧!他太年轻,通常能主持一个公司正常运作的主管,至少要有点年龄和很多的实务经验,他——不像!

想起未来要面对一个又老又肥又秃又——好色的上司,童昕不禁窃笑出声,是之前的秘书被金钱蒙住智慧,还是不服老的副总裁在自我膨胀?

面对她的打量,皇甫虥极不耐烦,主观意识主宰了他对童昕的看法,又是一个想飞上枝头的无知凤凰,他想冷漠以对,但她的笑惹火了他,积了一早上的满肚怒火正愁没处宣泄,她的笑声成了最佳导火线。

正想回头来让她难堪,电梯“当”的一声开启,他不得不忍住怒气跨出门外,没想到身后的女人也跟在他身后走出。

定身,回头,他双手横胸,眼光锁在她身上。

他不能否认,这个女人是够美丽,姣美五官、身段玲珑,是走在马路上会引人注目的百分百美女,只不过皇甫虥看过的美女太多,她——想爬上他心头?难!

停止脚步,她不懂他的动作,一手勾着皮包,她回视他,无丝毫赧色。

“你在这里做什么?”人冷,连说出口的话都带了霜意。

“我不能在这里吗?”仰起下巴,她不准自己的傲气低于他。

“二十七楼只有总裁和副总裁办公室,闲杂人等不能随意闯入。”

“很显然,你把我列入闲杂人等,既然如此,你们的电梯就不该设计二十七层楼,免得让人摸错楼层,登上这个尊贵空间。”她反唇相讥。

“摸错楼层可以立刻下楼,怕得是那些居心叵测的有心人士想混水摸鱼,故意摸上楼来。”

“这里是鱼养殖区吗?想要旁人混水摸鱼也要有丰富的渔产才行。”

“你,立刻给我下楼!”他气结,从没有人敢这样挑衅于他,寒着一张脸,他想一把捏毙她。

“对不起,恕难遵命。”掠过他,她潇潇洒洒地一扬眉往前行。

皇甫虥手一伸,把她抓回身边。

强抑住满腔火炬,他问:“你是谁?”

“童昕,新任的副总裁秘书,我没摸错楼层,更没有混水摸鱼。教教你,下回问别人芳名时,要加个请字。”取笑他成了她的新乐趣。

“你是摸错楼层也是混水摸鱼,因为,你被革职了。”他不计一切,只为了要让她的“罪名”落实。

“请问一声,您是皇甫〗隨〗先生吗?”

“不是。”他咬牙切齿地回答。

早算准了他不是,他顶多是副总裁的儿孙辈之类的人物,哼!不过是一个子凭父贵、狐假虎威的富家子弟,口气大过水蛙。

童昕把不屑全写在脸上,“既然不是,那么要解雇我——麻烦你,再努力一点,慢慢往上爬,等你当上副总裁再说吧!”

认定了他的身份,她讥讽对他一瞪。加油、加油!等你老爸被气入上等桧木棺材时,再来和她讨论去留问题,现在,本小姐忙得很。

挣开他的钳制,她头也不回地走向她的目的地。

身后,皇甫虥扬起一抹让人难测的笑意。

“童昕是吗?很好,我记住你了。”偏过身,他走向另一端的办公室。

拿着市场评估表,童昕等在总裁秘书室旁。

总裁有四个秘书,她们个个神经兮兮地忙着手边工作,这个总裁很骇人吗?一个人要用到四个秘书,幸好她跟的人不是他。

上班半个多月,新工作慢慢上手,童昕对眼前的工作环境相当满意,虽然忙,但忙得很有成就,除了上司有意无意的骚扰外,在工作中找不出其他缺点。

她承认自己主观,皇甫〗隨〗并不如她所想象的,是个沙皮狗老头,他年轻俊逸、有活力有魄力,虽然实务经验仍嫌不足,但绝不是外传中的素餐角色。只不过——他需要一些鞭策。

“童秘书,副总裁请你进去。”总裁秘书王小姐说。

“谢谢。”落落大方一笑,她走入总裁办公室。

叩门,进门,她笔直走入,目不斜视走到皇甫〗隨〗身旁。

“这是您要的评估表,后面增加的部分是陈经理刚送过来的新资料,我整理过了,请您一并过目。还有,今天晚上您必须参加世新企业的酒会,陈先生会开车接您,到时请您‘务必’准备妥当。”她强调了务必二字。昨天他逃掉了一个应酬,让她到处追不到人,结果公关处的林小姐发了好大一顿唠叨,直赖她忘记把行程给排上,这回,押都要亲自把他押上阵。

“今晚?不行!我和安娜约好了,我没空。”皇甫〗隨〗一口拒绝。

“安娜和四世泰皇去拍电影了,她没时间和您约会。”皮笑肉不笑,童昕的表情让人想往她脸上砸东西。

“你没有权利取消我的约会。”这个安娜可是他花了好大一番工夫才追上手,要他眼睁睁看这个奸诡秘书从中破坏,办不到。

“我说取消了吗?没有啊!我不过帮您把约会往后移了两天,星期四晚上七点,凯悦饭店,那天是她的生日,鲜花蛋糕都订好了,到时别忘记出席!”

从天上掉下来的特大号惊喜!皇甫〗隨〗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越来越肯定这个可恶秘书的能力,“她的生日?你怎么弄到的,我问过她好几次了,她都不肯透露。”

笨!一套凯莉歌雅的宝石首饰就搞定了。她吐口气,嗤之以鼻。

童昕从口袋中取出宝石收据递给他,“她的生日礼物,赴约前记得绕过去拿。”

“谢谢你童昕,我真爱你!”说着,一双大手就要伸过来。

扭腰闪过,她敬谢不敏,“想爱我?我很贵的。”

“知道,二十亿是吧!我想——应该物超所值。”皇甫〗隨〗上下瞄了她婀娜身材几眼,皮皮地又要攀上她的肩。

“我又涨价了。”她笑笑,皮肉不展的那一种。斜睨着他,让他那只手怎么也放落不安。

“涨多少?百分之一百?”几天下来,他不是不明白童昕是那种橱窗蛋糕,美得可口,却是一口都尝不得。说这些话纯粹是满足自己无聊的男性尊严。

“不!更多——涨成二十亿英磅。”她的寒目扫掉他脸上的邪恶笑容。

“在我的办公室谈价码,你们当我这里是人肉市场?”从未发一言的皇甫虥开口说话,一出言,热络的气氛就变得僵冷。

抬眉,童昕望着他,僵了半晌。

是他——那个她误以为是副总裁不肖子孙的男子?看看皇甫〗隨〗,再看看他,就算他发春得再早,也决计生不出这么大一个儿子。

“童昕,我跟你介绍,这是我大哥皇甫虥,也是龙驭的总裁,往后看到人家要谦卑一点,不要像对我这样,一点礼貌都不懂。”拉过童昕,他下意识地把她护在身后。

他、他、他居然是总裁?龙驭让这种年轻人当家,怎么还没倒闭。

“很诧异是吗?童秘书!真是不幸,我居然在两个星期中爬到总裁位置。”挑眉浅笑,他是天塌下来都压不死的皇甫虥。

他的自信看在童昕眼里,碍眼极了,想借盘古用来开天辟地的斧头,拦腰把他那高高在上的姿态给一斧砍下。

“大哥,这个秘书我用得很满意。”他抢着把话说在前头。之前大哥已经帮他解聘了不少花瓶,他没反对的原因有二,一是追上手,不新鲜了;二是花痴得太厉害,留在身边碍眼。现在这一个,正用得习惯呢!想换?他可舍不得。

“满意?哪方面。”他意有所指地望着童昕。

龌龊、下流,披着人皮的跳蚤!童昕在心里把他骂上千万遍。

“副总裁,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先回去工作。”面对这个在短短两星期就爬上总裁宝座的男人,童昕怎么也拉不出称职的微笑。

“阿〗隨〗,你的秘书从来都不听你的吩咐,自做自的事吗?”

一句话,倒让她进退不得。抱住手中的活页夹,她的好运只能维持两个星期,叹口气,早就知道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她能顺利进入龙驭,只是一个短暂意外——

“哥,你不要吓她,这些日子,她真的把工作做得很好,比起以前那些都要好上千百倍。”皇甫〗隨〗拼命替她挂保证牌。

“你之前那些秘书都是摆着好看的,碰上一个稍微正常的,你就以为她很能干。”

关上计算机,皇甫虥把一堆资料推到桌前,眼睛盯着童昕,“下班以前,把它们整理好,送到我桌上来。”

“这是做什么?能力测试?我以为早在半个月前,我就通过考试,正式进入龙驭当秘书了。”她挑衅地一扬眉。

“阿〗隨〗,她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不禁吓吧!”眼光扫过小弟,似笑非笑挂在唇边。

懂他的人都知道,这个笑代表他开始在压抑怒气,再坚持下去,倒霉的会是自己,可是童昕是个误闯非洲草原的笨瓜,搞不懂非洲狮发威前的征兆。

“童昕小乖乖,你把工作拿去做,做不完我算你加班。”杵在大牌秘书和老哥中间,他不想矮上半截,但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点困难。

恨恨地拿起资料,转过身,童昕了解人在屋檐下的缩头之痛。

“等一等。”皇甫虥的声音拉住她的身影。

“还有事吗?总裁大人。”瘪起唇,她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来。

“想请教你一句话。”

“请问,小女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的谄媚看在两个男人眼中,让人无端端浮起一层鸡皮。

“我有没有权利解聘你了?”

“当然有了,别忘了,您是万人之上、万众一心、万夫莫敌、万众瞩目的总裁大人啊!得罪您,我早已万念俱灰,准备好跳入万丈深渊,让万人所指。”心地狭隘的男人,空有好皮相,说到底只不过是个心思狭小的奸商。

“叩”的一声,门关上。兄弟两人面面相觑,冷不防,一声爆笑传出。这个女人——

“老哥,她有意思吧!这个秘书我要定了,你不准把她给辞掉。”

“吃了她的口水?你也对我用起‘不准’两个字?”眼瞠眉竖,阿〗隨〗噤声。

“我——我的意思——”该死,他怎会忘记老哥最恨旁人违逆他的话,“我——我的意思是说,她——她是个人才,辞掉她,是、是——我们公司的损失。”

“人才?既然你说她是人才,好吧!去告诉她,明天开始到我的办公室来上班。”

“你要她调到王小姐的位置上去?”这——晋升得未免太快,龙驭可是个有制度的国际公司。

“有意见吗?”

“没有。”是不敢有,上回被调到欧洲主持新公司的惨痛经验,他还印象深刻。抓抓头发,他不懂老哥心里在想些什么。

如果在皇甫〗隨〗身边做事叫忙碌,那么在皇甫虥面前做事,简直就是叫做慢性自杀,童昕终于理解,为什么总裁的专属秘书之下还要配有三个小秘书。

不到三十个工作天,童昕开始严重失眠、神经质、战战兢兢,并训练起自己的平衡感,学着站在薄冰上对老板微笑。

她的体重直直往下滑五公斤,原本丰润的鹅蛋脸成了小型瓜子,嫌了几十年都减不下来的腰围,轻轻松松往内缩了两寸,这个皇甫虥不开减肥中心太浪费了。

有人说,人格的养成需要漫长岁月的淬炼,但童昕在短短的一百八十个小时中,从尖锐变得圆滑,从不可一世变得惟惟诺诺。

她压抑着真性情,以小人姿态在皇甫虥面前立足,吃过老板无数排头,她终于学会——自尊、傲气。

钟面悄悄滑过最大数字,整幢龙驭大楼的灯熄了五分之四,夜深人静,窗外的霓虹灯掀起朦胧美夜。

童昕接下他手中的企划新案,将他认为可行的部分在计算机上归类整理出来,饿得呈扁形状态的肚子在咕噜两声知会过主人后,就不再发音,因为它已经习惯主子的不理会。

灌下一大杯冰水,假装那是让人食指大动的牛肉汤汁,喝足了,晚餐宣告结束。什么?虐待自己的身体?可是总不能老板不喊饿,她先告假去填胃袋吧!

甩甩两只快报废的手腕——她也已经快要报废了。

偷偷瞄一眼皇甫虥,要死了,他是机械战警吗?难道他的全身组织都是用铝合金改装过的,他怎都不懂得何谓疲倦?

咬住下唇,偷偷打个闷呵欠,好胜心在冰水下肚后衍生。

没错,谁怕谁!男人能做的女人也行,要捱要憋,她不会输给这个臭男人。振作振作,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游民收容所没有她的床位。

“童秘书,你是在国外受教育的吗?”又是那种冷得吓人的死人声,他前辈子应该是北极冰人。

“报告总裁,我是受国内教育长大的。”抬起头,吞下生气,换上一张笑脸,这段日子的训练,她学会绝对服从。因为,针锋相对,倒霉的一定是拿人手软的那位。

“那么你的中文程度为什么会差得这么严重?三个字!”丢过她刚刚交上去的一周行程表,皇甫虥悠闲地望着她。

又打错字?不过三个字,他当自己是小学教师吗?挑剔!

童昕接过手,不发作、不发作,千万不能发作,吃得苦中苦、方成人上人,深深吸口气,把怒火转换成感激,“谢谢总裁指导,下次我会注意。”

“下次?你要几个下次才能把事情做到完美?”

追求完美做什么?当圣贤给人建祠立碑吗?

“是的!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了。”低眉,她想掩去眼角的不屑,却没想到皇甫虥何等精明,哪是她几个小动作就能唬弄过去!

抿唇一笑,他是故意的,挑她的毛病、欺负她,看着她的傲慢在现实下一步步低头。改造一个桀骜不驯的女人让他很有成就,“你不服气,可以辞职。”

哼!又要逼她辞职?想都别想!说放弃,那她一整个月来所受的折磨不是白搭?

童昕不是会喊投降的女人,她会用心做、拼命做,总有一天,他会肯定她、重用她,等他再缺不了她——她才要拍拍屁股说声“再见,吾跳槽去也”。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洋洋自得起来。放鸽子耶——放鼎鼎大名的皇甫虥先生鸽子,各大媒体会排队来采访她,到时,她要来卖独家,把他乱七八糟、不为人知的异常性格写成一本书,书名就叫做——“商场常胜军——皇甫虥****下流的一生”,不要多,卖个一百万本,光版税她就赚翻了。

“你在想什么?想一步步往上爬,爬到我这个位置,把我这个总裁一脚踢下去?”他拿她的话来讥笑她。

虽不中亦不远矣!童昕收拾过度膨胀的想象力,坐回位置上玩改错字游戏。

“你没有回答我。”冰冰的一个简单句子,把针毡上的童昕刺弹起身。

“总裁,我没想过要爬到您的位置。”这个回答够不够正式?不够?再加个九十度的鞠躬大礼,够诚意了吧!

“是吗?”她微微抽搐的颜面神经让他开心。

凭心而论,童昕这些日子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他刻意加重她的工作压力,扩充她的工作范围,好在她忙乱中出错时,好好奚落她一番,可惜到目前为止,他能挑的毛病除了改错字和挑剔她的态度之外,再没其他。

“是的!”再一鞠躬,这工作不能做太久,不然会得刺骨。幸好,将来她是要写书的。

“如果我没记错,你是个非常注重个人尊严的女人,为了一个区区的秘书工作——”他想试试,把她逼到哪个点,她才会跳墙。

“您想要买我的尊严吗?很便宜的,一两才二十块。”她切断他的话,笑嘻嘻地问声:“总裁,请问我可以开始修改行程表了吗?”

望着她隐含在瞳孔内的怒焰,皇甫虥勾起笑意,也罢!今天就玩到这里为止。

“请便!”拿起咖啡浅浅啜饮,除了她的超强工作能力之外,她煮咖啡的技术是一流的,光是这一点,他就有足够的理由把童昕留在身边。

看她又猛灌下一杯冰水,他开始担心起她的胃,从明天开始,他要停止取消晚餐的禁令,让她的脸恢复圆润。

担心她的胃?不!他才不担心,他是担心自己喝好咖啡的福利受损,这世上惟一能让他在心头挂着的女人只有邹子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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